《麻雀之城市套路深》木贝

4、4.老毕遇刺

　　“美娜，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在此之前，陈深押送宰相的全过程，包括中途宰相抓了陈深当人质，徐碧城愿意以命换命的细节，柳美娜都已经听扁头跟李小男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所以她锉着指甲，承诺得十分草率：“我保证不说。”
　　“这事儿我连小男小姐都没说，”扁头摸了摸鼻子，“刺杀来得太快了，谁都没反应过来，瞄得真准，就那么一下，宰相就倒了。但是我老觉得，宰相是看见了的。你能想象吗？她死的时候还在笑。”
　　扁头终于说了点跟对李小男说的不一样的，柳美娜捏着锉刀的动作一顿，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她是一个没有信仰的人，无法想象另外一个人为了信仰从容赴死的样子。
　　扁头摸了摸胳膊：“笑得我瘆的慌。”
　　柳美娜想了想：“是天冷，昨晚上又下雪了。”
　　扁头琢磨了一下，感觉柳美娜说得也很有道理：“那我买生煎去了。”
　　柳美娜从兜里摸出一点毛票：“诶，帮我也带一点。”
　　宰相死了，柳美娜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想象力真的很贫乏。她想不出关在刑讯室的时候宰相为什么活着，也想不出明明陈深已经准备好营救计划宰相为什么却死了。
　　或许她想出来了，却不愿承认自己想出来了，她只是默默地对自己又说了一声，宰相死了。
　　外面突然一声巨响的时候，柳美娜又在锉指甲。她走出档案室，正碰上从隔壁办公室走出来的钱秘书。走廊上也挤满了听见巨响，出来看热闹的人。
　　毕忠良从外面进来，他耳朵上的伤还没有好全，缠着手帕的手隐约能看见血迹，阴沉着一张脸。
　　陈深迎了上去：“怎么了，老毕？”
　　“没事，摔了一跤，”毕忠良的手在抖，那是后怕，谁都能看得出绝不是摔了一跤这么简单，但他咬死就是摔了一跤，谁也拿他没办法，“陈深，跟我进来一趟。”
　　陈深跟着毕忠良进了办公室，刘二宝吆喝着大家散了散了。
　　钱秘书回头瞧了柳美娜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柳美娜给那一声响吓着了，没好气地白了钱秘书一眼：“什么事，没听见那是枪响吗？”
　　钱秘书咂舌：“这是哪儿？特别行动处！军统的飓风队也太嚣张了。”
　　毕忠良遇刺，事态在宰相死后，似乎又恢复了柳美娜记忆中的样子。她记得之后陈深也会遇刺，一个安装在水壶底部的炸弹，搅扰了弄堂里安静的夜晚。
　　“还好我们只是小喽啰，飓风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柳美娜在钱秘书庆幸的声音里，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军统会不会突然惊讶的发现，他们根本不需要安插一个机密级别高到只有飓风队队长陶大春才见过的熟地黄？中共会不会也醒过味来，他们根本不需要启动一个重要程度高到牺牲上海区领导宰相才保住的麻雀？
　　他们只需要抓住一个名叫柳美娜的档案管理员，这个档案管理员不再是李默群的亲戚，也不再跟毕忠良的妻子交情甚笃，她只是一只谁想碾就能碾死的小喽啰，却握着日军最关键的计划的消息。
　　这个计划会让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所以也值得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那么只抛一个汉奸组织里的档案管理员的头颅洒她一个人的热血，实在是再符合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的教条不过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