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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忠诚于主君的现世刀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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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山慎吾,即便是问起以前柏尔格家的人,也并不知道他的存在。
作为明石家的私生子,这个出身注定了他在本家的尴尬身份,千鹤的母亲秋山透因为和秋山的生母有些渊源,他生母便希望秋山透能收养这个孩子。最后,原名明石慎吾的他被带离本家来到柏林生活,千鹤的母亲原本有意收养他,他却不愿意作为秋山透的养子,而是选择成为仆人生活。千鹤虽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也尊重他的选择。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跟着千鹤的父亲在外,不参与家族的事物,不担任家族的职务,只是作为一个随从,但千鹤的父亲对他却很看重,这些都是私底下父亲告诉她的。也因为这个,千鹤对秋山慎相当佩服,关系也不错。
直到父亲离世,整个柏尔格家族翻天覆地。
在柏尔格家族受千鹤父亲庇护多年的秋山慎终于决定放弃平静的生活,和千鹤一样为家族复仇。而他和千鹤的情况不同,秋山慎吾为人相当低调,当初千鹤的父亲也有意保护这个孩子,没有让他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一直处于隐形状态,弗里兹并不知道有这个人。
所以当千鹤处于彭格列的庇护后,秋山慎吾决定潜入弗里兹身边,和千鹤里应外合。
“你究竟得到了什么情报?”千鹤望着前方秋山慎吾的背影问道,“仅仅是为了一个长谷部?你的眼光不至于这么短浅。”
秋山慎手里的短刀上有温热的血沿着刀刃滑落,他看着捂着手臂脸色惨白如纸,因疼痛而痛苦地颤抖的长谷部,脸上浮现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浅淡笑容。
“他们对我早有疑虑,最好的选择就是在他们对我动手之前给予他们最大的反击。”
对于秋山慎吾的能力,千鹤从不怀疑,因此才会在云雀安排好一切的情况下选择秋山慎吾这边,她当然也是相信云雀的,但她同样相信,计划如果增添了秋山慎吾这一环,所得到的收获会更大,至于如何向云雀交代,这一点她倒是没想过。
“那现在呢?你打算杀了他?”千鹤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仅凭我们两人,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应该说,想要带着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千鹤杀出去,这颇有难度。
“两人?”秋山慎吾侧头看她,“你错了。”
话音刚落,之前搀扶着长谷部的黑衣人便应声倒下,这一声后,接连不断的有人被偷袭,原本这些人也不是容易对付的泛泛之辈,但长谷部被斩断右臂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此时的偷袭就相当致命。
“是她!!”
将受伤的长谷部扶到安全地带的助手望着不远处渐渐清晰的身影,表情扭曲到了极点,他认识这个偷袭的女人,之前有货物逃跑,他们本就怀疑剩下的人之中有一个帮手,但还没彻查清楚,逃走的货物被抓回来,时间紧迫也就没有深究,没想到这个女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额头浸出的汗不断地顺着脸颊滴落在地,长谷部望着地面的一滩水渍,被剧痛麻痹的大脑逐渐有了思考能力,剧痛一度让长谷部疼得晕厥,然而现在他的意识却稍稍恢复,手臂的伤口被助手粗略包扎,未被偷袭的黑衣人也迅速的在他身边形成了包围圈,他的心稍稍落地,大脑急速飞转的同时,不同常人的身体也令他的体力逐渐恢复,再加上外面还有栗楠会施以外援,若尽力一搏,不是没有逃离的可能。
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背后是谁想要对柏尔格家族出手?
没有弄清楚这些,又引起了这么大的损失,即便能活着回去,主上大概也会对他相当失望的吧。
此时,千鹤已经顾不得长谷部的想法,她看向正前方走来的少女,那个少女有一头不掺杂质的金色卷发,典型的欧洲人的面孔,轮廓分明的脸上嵌着一对翠绿色瞳孔,尽管满脸血污,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是那个曾经扶过她的少女。
这一瞬间,千鹤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是你的安排?”
秋山慎吾只笑不语。
很明显,这不是秋山慎吾的安排,虽然这其中可能不乏有他动的手脚,但如果是秋山慎吾的安排,那么他一定会提前告诉她。
“猜不出的话,可以求我告诉你。”
一刀割断偷袭者的脖子,秋山慎吾收回那把锋利的短匕,笑脸盈盈地回望千鹤。
尽管知道秋山慎吾动起手来的确有点变态,但看到他如此绅士地割断一个人的脖子,千鹤还是觉得毛骨悚然,看了看不远处的身手利落、直直杀入包围圈的少女,千鹤收回目光,蹲下拿走了地上的枪。
“你太小看我了。”
身后传来秋山慎吾的低笑声,他游刃有余的穿行在敌人之中,还不忘回道:“我怕你不敢想。”
枪声不断,这个大厅已经开始混战,余下的黑衣人并不少,而且不是普通的酒店保安,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黑手党,没有那么好对付。
千鹤却在换弹匣的间隙突然嗤笑一声,道:“有什么不敢想。”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在来这里之前,他们两个人都各自准备了后手,千鹤布下了秋山慎吾,而他默不作声地通过某种手段准备了这个少女作为后援。
之所以隐瞒秋山慎吾的存在,她是处于自私,不愿让手里这张牌过早的暴露在云雀的面前,而云雀隐瞒,更大的可能是担心她乱来。
云雀看不懂千鹤,但她对现在的他也同样一无所知起来。以前的云雀虽然有些高冷得不近人情,但做任何事的目的都清清楚楚。留在柏尔格家,是因为有事情还要调查,和她在一起,是因为那时的他们在没有外界因素干扰的情况下的确脾性相合。而后来离开时的理由也很明显,他们立场不同,行事就会有冲突,若两人都寸步不让,分开便是必然的。
但现在,两人的立场更加对立,他是彭格列的最强守护者,而她是个随时会背叛彭格列的隐形内奸,他们的每一次对话都充满了试探和暗示,夹枪带棒毫不服输。可在那之中,却也不乏一丝丝带着暧昧温度的关怀,双方都清楚地意识到了,但双方都不肯承认。
回想起来,现在能记起来的、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云雀恭弥这个相识不过三四年的家伙居然能占一半。大概也是因为偏远雪山里的别墅总会给人与世隔绝的感觉,在那样的独处时间里,哪怕只是窝在沙发里相顾无言,各自做各自的事,也并不觉得无趣。
可是回忆时隔多年,细节都已经模糊不清,唯有一丝丝暖意支撑着她狠不下心去斩断这份孽缘。两人未来的路注定充满了分歧和冲突,曾经的温情和如今的恻隐,不过是徘徊在生死边界的日常中的调剂品,对于云雀来说自然是游刃有余,但她不行,她没有时间了。
“我去支援那边,慎吾你一个人撑得住吗?”
回应千鹤的是一声平稳的鼻音,尽管有些怀疑他是在硬撑,但那边的情况刻不容缓,千鹤射杀了两个远处的狙击手就果断地收好枪,捡起了近身战用的匕首。
那个金发少女格外凶残,手起刀落之下能同时撂倒几个壮汉,可惜对方人数太多,仅凭她一人还是过于吃力,这种状况下枪械完全无用,尽管不太擅长近身搏斗,但千鹤还是硬着头皮闯了进去。金发少女也逐渐向她靠拢,两人背对着背,胜算也大了几分。
“伤得怎么样?”
“……可能撑不了太久。”
千鹤不用回头也能想象到她的状况,少女的声音明显已经很虚弱,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靠一腔恨意。虽然长谷部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但情况也并不乐观,要想活捉长谷部回去,的确要费一番功夫。
稍微走神的片刻,对方的刀刃便划开了千鹤肩膀处的一块肉,温热的血喷涌而出,疼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但这个时候大家都自身难保,尽管手臂脱力,千鹤仍然咬牙一脚重重踢开了对方。
秋山慎吾一人支撑着整个入口处,察觉到状况不对从外部进来的人并不少,即便是他也是竭尽全力在支撑,而这个少女更别说了,原本就被囚禁多日,身体虚弱,撑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这与她的估计不符,即便云雀赶不及来救场,这里的防备也不该这么严,难道这就是秋山慎吾提前暴露身份的原因?弗里茨已经有所察觉?
被汗浸湿的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和脖颈上,视线已经并不清晰,肌肉酸疼到仅仅握紧匕首都需要用尽力气,千鹤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撑多久,半个小时?十分钟?又或者是,下一秒?
长谷部望着这个充斥着血腥味的大厅,面色苍白如厉鬼,他的声音气息微弱,从头到尾都没有分半点目光在自己断掉的右臂上,此时他压低声音问道:“联系上了吗?”
助手被突然提问,连忙回答:“总部……依然没有接听……”
他的目光一瞬间凌厉如刀光:“我是问你,和财务部的人员联系上了吗?”
然而此时此刻,助手已经顾不上什么财务部,他双眼充血,甚至有些神志不清:“先生!您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我们已经被总部抛弃了!我们联系不上他们!这个时候还管什么财务部!”
“……至少要把他们手里的资料销毁……”
已经被侍奉的主君所遗弃,这一点长谷部已经意识到了,懊悔于自己的轻敌,当下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活着出去,毕竟已经被主君遗弃的他已经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但至少,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要为主君做这最后一件事情。
财务部手里所掌握的资料,包括了这个俱乐部的会员名单,和各种详细的资金流动记录,一旦暴露出去,势必会触及这些会员的根本利益,如果他们对柏尔格家族进行报复,恐怕会牵扯出无穷无尽的麻烦。
他抬头望向大厅内胶着的局势,冷静地分析着位于43层的财务部的状况。很明显的一点,秋山慎吾没有时间对财务部下手,另外两个女人更没有这个时间,他们应该也没有外援,否则早就来救人了,所以应该还来得及。
“长谷部先生……”手里还握着手机的助手面无血色地瞪着他,“他们的外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