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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蚀风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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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妖被处了魂飞魄散之刑,转眼间化作点点光芒,四散而去,直到死,冷漠的眼中亦未生出一丝动摇之意。
看热闹的小仙们唏嘘一阵,便都渐渐散了。
昀天与熟人一一寒暄告辞,宋涉便站在他身后等着,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他抬头一看,只见昆阑穿着青蓝色的袍子,站在不远处,有一副不语自威的气质。
周围的小仙见了他连忙行礼,昀天一看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行礼道:“昀天擅离职守,清君上恕罪。”
话音刚落,宋涉也刚好走了过来。
昆阑看了一眼宋涉,微笑道:“没想到宋涉仙君也喜欢凑这种热闹。”
宋涉尚未回答,昀天连忙解释道:“是我非拖着宋涉仙君来的,请君上责罚!“
宋涉原本想向昆阑稍作解释,想必以昆阑的性子必不会太计较,可昀天这一嚷,仿佛确实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自己没抢着说话的时机,便也只好跪下了。
昆阑长袖微摆了摆,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起来吧。”
这位神君虽然位高威重,平日里也是面无表情,似乎极难亲近的样子。但星沉谷的人无不知晓的,昆阑神君此人,最好说话不过了。
宋涉一早摸清了这位上司的习性,虽然敬重,却从不惧怕的。
昆阑身旁跟随着几个仙僚,想必是同行而来,一行人刚好路过。他为宋涉一一介绍,宋涉便逐一行礼问好。
其中有一位司命仙君,宋涉曾有耳闻。听说从前是在星沉谷中服侍过昆阑的,是以与昆阑最为熟络。他修仙开始得甚晚,直到了耄耋之年方修得仙身,又许多年方得了正果,是以长得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看着慈祥和善。
他和善地望着宋涉,说道:“宋涉仙君如今可过得自在多了,老头儿从前就觉得你是个老实靠谱的人。”
宋涉礼貌地谦逊了几句,心中却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昆阑朝司命点点头,说道:“最近你不在,接引新飞升的仙人都是由宋涉来办的。办得很好。”
昆阑甚少夸人,这几句已是极大赞扬,周围仙僚们不由也符合起来,“是啊,宋涉仙君一直是这般能干啊。”“昆阑君上您可真是得了个好帮手啊。”之类的。
大家一边夸赞,一边余光里打量着这位仙君,只见他虽为盛赞,却也只是微笑礼貌地作揖俯了俯身,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不由更添几分欣赏。
昆阑道:“对了,刚才遇到从冥界回来的仙官,说冥府一个凶煞的封印破了,要问我们借一借镇压的东西。你亲自去一趟蚀风洞,挑一个不用的,给他们拿去吧。”
宋涉道:“是。”
宋涉初次到云梦泽的极西之地,不晓得昆阑说的蚀风洞在哪里,只听说过那洞穴常年无人往来,生得挺荒凉的,用来存置一些不常用的法器。
孤舟转了几转之后,只见远处有一座孤山,山上寸草不生,只有大片的铁灰色的岩石,光秃秃地坐落在一片云雾中央。
他令架舟的小仙吏驶近,查看一番。
只见那山脚下有一小块平地,地上竟是层薄薄的积雪。这倒奇了,云泽州在九天之上,又称云梦泽,是上古神祗聚云成州,怎会有冷得下雪的地方呢?
又驶了几丈,猛然发现一处山洞。那洞口有斧凿门扉,上面挂着一块牌匾,却竟是空空荡荡,没有写字。
他四下打量,见只有此处最为荒凉。
恩……蚀风洞,蚀风洞……想来便是这里了。
他令撑船的小仙吏候在船上,自己提起衣摆,走上了岸。
那洞中越走越宽敞,也越走越寒冷。长长的一条甬道竟无一处烛火,黑咕隆咚,若不是道路平坦,可真无法继续前行了。
好在他为仙时日也长了,见过不少世面,知道有些洞府不可燃烛,而且云泽州之上,能有什么危险。是以心中虽有些疑虑,却也极为镇静。
他这一直向前摸索,直到走到一处岩壁上都有结冰的所在,才算是有了尽头。
那处棚顶为弧,四下结着寒冰,一面墙壁更是一大块坚冰铸就的,冰体通透,微微透出些光亮来,可看得出这里摆着石桌石凳,还有一块巨大的冰床。
他心中一动,这里难道还有人居住?
这时,忽听西北方传来水声,仿佛真的有人。
他心中不由戒备起来,悄悄朝着声响处走了过去。谁料刚刚走了几步,便听得一声剑鸣,震颤着朝他胸口袭来。
这一剑来得出乎意料,他避无可避,眼角瞥见那桌上似有一只玉碗,便抄在手中,奋力一挡。
剑劲汹涌,玉碗可承受不住,立刻碎成数片,朝着四方激射出去。
那攻击的人亦举剑挡了几片,却仍有两三片没有守住,飞向了身后的一团漆黑之中。
只听噗通噗通,仿佛是落进了水里,同时水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伴着地动山摇,将整个山洞震得晃动不止。
宋涉站立不稳,只听身后又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像是巨石落地的声音,伴着碎石落下。他想起那只容一人通过的甬道,心中便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过了一会,晃动总算停止。他刚一站直身子,便发觉胸口已经顶上一物。
原来在悄无声息中,方才那人的剑锋竟又毫无偏差地停在了他的胸前。
宋涉道:“擅闯府邸,实属无心,还望阁下宽恕一二。”
那人开口,声音冷冷的,竟然是个年轻姑娘,“这里是禁地,不许外人进来。”说罢将剑移开了一点,想必是稍卸了敌意。
宋涉又道:“在下奉昆阑神君之命,来蚀风洞取幽冥州的贺礼。”
“这里不是蚀风洞,你走错地方了。”那女子收起长剑,“你快些出去吧。”
宋涉苦笑,“若是一切如常,在下自必遵从。”
“什么意思?”
宋涉道:“刚才山石震颤,我听到甬道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只怕是坍塌了……”
那女子一惊,立时顾不上他,急急朝甬道处奔过去。
宋涉想,这洞中昏暗,唯有冰中透出些许微光,可她行走如风,竟是视若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