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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五章:清白何惧千夫指 同院梨花压海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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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滚滚,雷鸣轰轰。
午后,小金乌隐去身形,天色暗了下来。天是阴沉的,站在府衙门前的人脸色也是阴沉的。
李寻欢被带到府衙的大堂之上,才发现衙门口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刚进门的时候,还有人群向他砸着烂叶。自己简直变成了众矢之的过街老鼠,更为可笑的是自己被骂竟然连还口的余地都没有,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骂。
他只得暗自苦笑,看着堂上“明镜高悬”四个大字苦笑。
暗叹着此生进过名门豪府的方厅,去过破庙的乞丐窝,进过红楼妓院的绣阁,也闯过武林刀会的擂台,进过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客栈,也住过荒野的破庙草棚,即便是面圣的金銮殿,赐宴的琼林馆他都去过,唯独这衙门大堂却是第一次来。
但见威严的大堂之上,明镜高悬的大匾之下,方正正端坐着官服顶戴的锦州知府,阔鼻方口,天庭饱满,身材微福,一脸的威风凛凛,标准的地方父母官样貌。双手伏在长案之上,右手按着惊堂木。此时正看向自己,而他身旁坐着公堂上的主簿师爷,文质彬彬,美髯洒襟,正襟危坐奋笔疾书。堂上两旁立着手持刑杖的三班衙役,排列整齐,神情庄重。
大堂之上跪着一位老妇人,鬓发花白,老泪纵横。身旁还有一男子,粗布麻衣,看上去憨厚老实,在一旁搀扶老妇人,暗声劝慰。两人身后还跪着一个年轻的伙计,此时低着头不敢作声。而三人前方放着五六具尸体,皆是白布蒙盖着,看不清面貌。只是一阵阵尸体散发的恶臭让人忍不住作呕!看着这些尸体,李寻欢微微皱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样让李寻欢痛心难过。
“你个杀人的魔头!你还我孙儿命来!你还我媳妇命来!”老妇人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扑身拽住李寻欢的衣襟咆哮着。
一边的男子亦是咬牙切齿的瞪着李寻欢,眼睛里都要冲出血来了。
李寻欢动也不动的任其拉扯,一双眼睛确如同春水般满是悲悯。
“威武!!!!!!!!”衙役一声堂威,知府大人一拍惊堂木。顿时四下鸦雀无声,衙役将老妇人拦了下来。两人从新跪在一旁垂泣,让李寻欢心生不忍。
“堂下站立何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报上名来!”知府沉声道。
“草民李寻欢山西太原府人世,见过知府大人!”李寻欢拱手施礼道。
“李寻欢你好大的胆子!公堂之上,堂皇而立,因何不跪?”
“启禀大人!草民功名在身,乃是圣上钦点。无须跪拜!还请大人明鉴!”
“既是身负功名,理当感念皇恩,你不思报效朝廷,却胆敢目无法纪,做出作奸犯科之事,不但有辱浩荡皇恩,更是罪大恶极。你可知罪?”
“草民确实不知身犯何罪?还请大人明示!”
“大胆刁民!如今韩刘氏状告你,昨日午时三刻,途径寒门桥,因垂涎美色未能得逞而狠下毒手,将其媳妇韩齐氏坠河溺死。就连身旁八岁孩童都不放过,竟然痛下杀手将其一刀毙命。目睹此情的赵家茶楼赵掌柜的,也被你灭了口。幸好被远处的小伙计,刘金定撞见。否则韩家两条人命,赵家一条人命就要沉冤海底了。”“大人所述之事,李某一无所知,寒门桥在何处,李某根本就不曾去过。还请大人明察秋毫。”
“大胆刁民!还想抵赖!来人!取证物!”
“大人!证物在此!”一个捕头手端托盘来到堂前,恭恭敬敬呈与知府。
“拿给他看!”
“是!”捕头转身端到李寻欢面前,却原来是一把薄而利的飞刀,三寸七分长!不正是李寻欢的飞刀又是哪个。
“李寻欢!你可认得此物?此物又可是你所有?”
“认得!此乃是草民随身携带的兵刃。”李寻欢淡淡道。
“认得就好,此物乃是你随身携带之物,如今却是在遇害者喉间取下来的凶器,如今物证人证俱全。你还有何话可说?”知府此时惊堂木一拍,厉声道。
“大人!草民所用的飞刀皆是凡铁所筑,任何一个铁匠用两个时辰都可以打造出来。若想模仿并非难事,若是有人着意嫁祸于我,仅凭此刀草民岂不冤枉。”
“倘若飞刀乃是着意仿造,那众人亲眼所见,你李寻欢长街之上公然劫镖杀人难道也是假造不成?难道这人之相貌也可作假吗?”
“当然可以!江湖中有个七巧门,专门打造人皮面具。若当真想要乔装旁人,也非难事!”
“荒唐!人皮之薄,岂能做面具。简直就是一派胡言!你昨日与今日两日之间,犯案八起,伤了七条性命。如今苦主皆是指正与你,你亦承认凶器确实是你之物。如此人证物证俱全,罪行昭彰,你还牙尖嘴利,看来不动大刑是不肯承认了。来人啊!给我杖责八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嘴硬。”
李寻欢见这知府办案简直是荒唐至极,自己尚且还没弄明白事情原委,他便不分青红皂白要将他杖打八十。自己纵然内力深厚也难保不被其所伤,若是换做普通百姓当场便可杖毙了,像这般轻忽人命的糊涂官只怕也不是什么善类!
想到这李寻欢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慢着!大人开口便是八十大板,难道知府大人是想在这公堂之上屈打成招吗?此事原委草民都未弄清楚明白,你让草民如何招认那莫须有的罪名?”
“大胆李寻欢!罪证确凿,还想狡赖不成?人证物证俱全,怎敢说本官屈打成招!莫须有的罪名?你言下之意是本官不明是非,冤屈了你不成?”
“知府大人明鉴!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的确有人栽赃陷害于我。若是知府大人如此武断定罪,非但草民含冤不白,凶手还要逍遥法外,如此做法让草民何以折服,就是于苦主亦是不公。况且大人所言的两日之内伤了七人,大人可否将事情原委说个清楚明白,给受害苦主一个公道,也给草民一个公正。否则草民被糊里糊涂的按上罪名,竟然连辩解都无从辩解,你让草民如何不冤枉?”
知府大人此时看了看旁边的师爷,那师爷点了点头。于是开口道:“好!本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说出是何人嫁祸。若是证据确凿,证实你的确是被人诬陷,本官自然还你清白,若是无法证实,本官定叛你个欺瞒之罪,二罪归一,定不轻饶。”
“多谢大人!”
“韩刘氏!现人已带到,你可将事情经过再讲述一遍!!”
“是!大老爷!民妇韩刘氏锦州府人世,家住寒门桥旁。以磨豆腐为生计,当家的三年前过世,家中唯有一子,生有一孙。小孙子今年八岁,昨日午时在桥下玩耍。民妇听闻鞑子打过来了,慌忙着媳妇寻回孙子。民妇前去寻找街旁卖豆腐的儿子,回来时就遇到匆匆跑来的赵家茶楼伙计。刘金定告诉我们,我媳妇孙子被一个自称是小李飞刀的人杀了。就连赵掌柜的也被灭了口,他因躲在马车后面才没有被发现,逃过一劫。大人!我孙儿媳妇死的冤枉啊!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青天大老爷。”
“大老爷给草民做主!”旁边的男子亦是磕头乞求。
“本官自然要秉公执法,你二人先退到一旁。”
“是!”两人跪在一旁。
“大人!还有草民!草民岳钟也是锦州府人世,住在朱雀巷口,草民之女岳岚,今日辰时吊死家中,手中也握着一把同样的飞刀。这之前并无任何不妥,草民怀疑是被人所害。而害死她的人一定与这把刀有关。请大人为草民做主!”站在门前的老人,此时已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噗通跪地道。
“你也状告李寻欢,怀疑是他杀了你的女儿?你可有证物?”
“正是!小女岳岚本与锦州府珠宝行邱掌柜的公子邱志华有了婚约,定于下月完婚。两人情投意合,小女本就欢天喜地准备出阁,不曾想今日被人吊死家中。死时手中握着这把飞刀。草民想定是这李寻欢所害,否则我岳家与他素不相识,小女何以死时尤握着这把飞刀!这把飞刀便是证物,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可有状纸?”
“有!”说完自怀中取出,递了上去。那知府看了眼,点了点头递给师爷。李寻欢此时才明白,那丘公子为何说与他有杀妻之恨了。
“刘金定!”
“草民在!”
“你上前辨认!你当日所见行凶之人,可是堂上所站之人?”
“没错!就是他!我不会认错的,草民当时见他长相不俗,万没想到却是个衣冠禽兽。可怜我家掌柜的,平日里为人亲和,待人极好。落得如此下场,李寻欢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况且他连八岁的孩子也不放过,我是亲眼所见,他一刀刺穿那孩子的喉咙的。”小伙计颤抖着道。
“来人!将死者遮面之物拉开!”
“是!”上前一个衙役将面前几具尸体所蒙盖的白布拉开,露出几具惨白的尸体。
一时大堂之上嘈杂不堪,老妇人嘶声痛苦,泣声锥心刺骨。令在座的无不为之动容,旁边男子与老人亦是悲痛欲绝,小伙计低低哭泣,李寻欢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具尸体,三男两女还有一个孩童。面上清白,显然死去多时。其中两个男子是镖师装扮,面目狰狞死相可怖,喉间紫黑。显然是没想到的情况下就被人刺破咽喉,一命呜呼了。旁边还有一个面上微须的中年人,看上去像个生意人,也是喉间紫黑,双手捂着喉结。两眼圆睁,满是惊恐万分的模样。两个女子,一个布衣荆钗却是难掩容貌清秀,只是此时面色清白,死未瞑目。绝望的眼神告诉别人,她沉冤含血更是另有牵挂,含恨而死。他身旁女子更是花容月貌,锦衣罗裙,面上清白,口微张舌头外吐。脖子上一道勒痕,想必是被吊死的。而旁边的孩子更是可怜,八九岁模样,一脸的惊恐万分。细嫩的脖子上被利刃贯穿,此时血肉外翻,紫黑狰狞。
看的李寻欢浑身颤抖,心底收缩,只觉得胃都在抽搐,恶心欲呕。眼见着几人死相凄惨,只觉得这些人就是被他所害的般万分难过。本就觉得愧疚的内心,更有种负罪感。看向一旁哭的死去活来的老妇人和一双双痛恨的眼神,李寻欢觉得自己简直是罪该万死了。尤其是看着那幼童绝望的眼神,沉重的压抑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威武!”堂上混乱,三班衙役堂威响起,知府惊堂木一拍,历时悄无声息了。
“李寻欢!你看清楚,你可认得这几人?”
“草民不认得!” 李寻欢眉头微皱,沉声道。
“大胆刁民!还敢嘴硬,仵作验尸结果,其中四人皆是死于你的独门兵器飞刀之下。另两名女子则是被人凌辱致死,尚有人证在此指正,亲眼所见是你所为!你作何解释?”
“大人!草民敢问大人,这六人的案发现场在何处?又是死于何时?又是因何被杀?”
“昨日午时三刻,韩刘氏溺死于寒门桥底,其子被飞刀刺穿喉咙而死。赵掌柜目睹当时现场被发觉后,也被一刀毙命,赶去的小伙计亲眼目睹便是你李寻欢所为,本为劫色。昨日未时一刻,趁乱之际,在东风街前众目睽睽之下与一黄衣女子劫镖。杀死镖师两人,伤人无数,劫镖五万两。今日辰时,岳老员外独女岳岚小姐被人吊死家中,房中发现岳小姐手中握着一枚同样的飞刀。人证物证皆全,皆可指正是你李寻欢所为。本官倒要看你如何解释,又要如何抵赖?”
“大人!寒门桥草民确实不曾去过,昨日午时三刻,鞑靼兵犯城下。草民随钦差大人奔往城北门拒敌,直到未时三刻方散。城上钦差大人与卓将军还有各位将士皆可作证。草民并无作案时间,因此凶手定然另有其人!”
“荒唐!钦差大人卓将军是何等身份?岂能为你做证。就是本官也无权干涉枉议军机要事,何况你区区一个虚衔的探花郎。简直就是信口开河荒谬至极。可是本官这八十大板不打下去,你便不肯老实交代?嗯?”
“那么敢问黄大人本官为何不能前来作证啊?”话音落,一身官袍的童石麟背负
着双手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童箫和敖澈,迈步来到公堂之上。
“钦——钦差大人——!”黄知府慌忙迎上前来,众人也赶忙跟随,来到童石麟面前跪地山呼道:“锦州知府黄秋生拜见钦差大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黄大人!起来吧!”童石麟挥手道。
“下官不知钦差大人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钦差大人恕罪!”
“你勤政廉民,秉公执法!何罪之有?况且本官亦是途径此地,未曾事先告知,道是本官唐突了才对。黄大人既是在审案,本官可否一旁听审。”
“大人乃是监察特使钦差,代天巡狩,理所当然!下官不胜荣宠!大人请上座!”
“诶!本官一旁听审,黄大人才是主审。黄大人请!”
“是!来人看座!”
“是!”一旁衙役搬来把椅子,置于长案一旁。童石麟一展下摆端坐椅上,看了眼站在堂上的李寻欢,忍不住一惊。敖澈童箫亦是如此,见李寻欢脸色惨白,眉头微皱,一脸凄怆的立在大堂中央。
童石麟想起自幼时,李寻欢还未长成就知道怜悯他人,时常关照破庙里的小乞丐。今日一见那表情便知道,此刻他恐怕又在自责牵连了他人,为怜悯那几人性命而由自悲苦呢,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父子天性,敖澈更是忍不住心痛,只恨自己是不是来晚了,眉头微皱,关切的望向李寻欢。
知府大人转身重新坐于长案之后,正要接着审案。未等他开口,童石麟便开口道:
“黄大人,本官除了一旁听审外,也是前来为人作证的。若是本官做不得这证,本官可请卓将军前来,你看如何?”
“不敢!钦差大人自然可以作证,大人责怪,下官惶恐!”
“黄大人不必惶恐,好在黄大人这八十大板还不曾行刑,否则这御笔钦点的探花郎在公堂之上被无端杖毙。这罪名才当真够黄大人惶恐的了。”童石麟悠悠道,却让知府大人挂了冷汗。
“是是是!钦差大人所言既是,下官不敢!只是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下官也是为民除害,还请钦差大人明鉴。”这知府大人本想着快刀斩乱麻,免得事态扩大招惹钦差,否则一旦引得钦差插手,他平日里的一些勾当就要昭然若揭了。因此有意尽速结案,却不想怕啥来啥,此时只得故作镇定的应付着。
“哦?为民除害?可是探花郎身犯何罪,可曾画押认罪?”
“这!此人抵死不认,意图狡赖。因此下官才出此下策。”
“原来如此!只是这八十大板,岂不是要了他的性命?还要他如何认罪?”
“大人有所不知,此人身怀武艺,怕是非如此不能另其折服。”
“哦?黄大人!此人秉性如何?是何来历?出身如何?因何伤人?黄大人可查清楚了?否则因何一口认定此人便是凶手无疑,不会有他呢?况且此人既是身负功名,黄大人岂能草率定罪。更有甚者,既然李探花言明本官与卓将军皆可作证,你又是为何阻拦?是何道理?堂堂朝廷探花郎,你还想屈打成招不成?”
“这!只是此案人证物证皆是指向李寻欢,下官只是秉公办案,不觉有何不妥!况且探花郎本是虚职,岂能参与军国大事,因此,李探花所言有悖常理,下官判定定为虚言。还请钦差大人明鉴!”
“嗯!黄大人如此谨慎,道是百姓之福。只是如此武断却是不该,只因此事的确属实。李探花出身官宦世家,更是文武双全两榜进士,其才智见识皆是卓绝,莫说我与卓将军爱其才,就是当今圣上亦是荣宠有加,当年李探花辞官归隐,圣上因爱其才华,特留其功名,也是期望李探花将来还能为朝廷所用。况且李家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之荣耀,乃是圣上为传我朝佳话所赐。因此,我与卓将军请李探花出谋划策并无不可,黄大人以为呢?”
“原来如此!下官孤陋寡闻了,钦差大人所言极是。是下官鲁莽,既然是钦差大人卓将军皆可作证,那么定然不会有假。如此看来,昨日李寻欢确实没有作案时间,此事凶手定是另有其人。”知府一见这钦差根本就是冲着李寻欢而来,他万没想到一个江湖人物会有这样大的背景,于是见风使舵的就坡下驴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一把宝剑便闪着寒光直奔李寻欢而来,口中厉声道:“一帮蛇鼠同窝的狗官,官官相护欺人太甚!李寻欢你就是让我来看你怎么翻云覆雨的是吗?你个十恶不赦的衣冠禽兽,看剑!”
敖澈见势就要上前,却被李寻欢拦住,李寻欢手中折扇轻挥按下刺来的一剑,沉声道:“丘公子!我的确是被冤枉的,此事因我而起,我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何必还在惺惺作态,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我们不会在上你的当了,你还我妻子命来!”
“我老太婆也和你拼了!”
李寻欢一旁与丘公子争辩,冷不防他身后的老妇人,抖手抽过跪在她身旁的老者放在她面前的木棍,奔着李寻欢的后心就是一棍,老妇人不会武功,只是满腔恨意释放,毫不留情的狠砸了下去。李寻欢亦是生生接下,胸口一热闷咳了起来。
“李叔叔!——!李大侠——!”敖澈与童箫一惊,谁也未能防备这老妇会下此毒手,敖澈伸手握住老妇人手中的木棍。
“寻欢——!”童石麟亦是一惊,站起身来。
“澈——儿——!咳咳咳!!不要——伤人!”李寻欢喘息着拦住敖澈,怕他情急之下伤了老妇人。
敖澈也确实按耐不住,不过老妇人不会武功,只得放手,关切的看向李寻欢。
敖澈一松手,老妇人蹬蹬蹬倒退了几步,被身后的男子扶住,众人都莫名的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暗运真气压了压胸中的躁动,示意他自己没事。敖澈暗自咬了咬牙关,看向丘公子。
丘公子的宝剑本来被李寻欢的折扇按住动弹不得,此时看着李寻欢亦是不由的一愣。以李寻欢身手内力之强,莫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即便是自己也休想伤的了他。可是眼下看来,李寻欢竟然经不住老妇人的一棍,除了刚刚的一棍正中后心要害之外,便是李寻欢根本就不曾防备与她。否则,就是江湖中绝顶的高手也未必伤的到他,更何况是后心要害。若是李寻欢早做防备,那真气反噬,这老妇人还焉有命在。想到这到是让他当真大惑不解了!
“志华!还不住手,更待何时?”一声沉稳的呵斥,让丘公子历时收回宝剑,毕恭毕敬。
此时,迈步走进来一个中年人,花白胡须,鬓发也是花白的。一身绸缎长袍的商人装扮,沉稳又威严,特别是一双眼睛,看上去即英明又睿智,散发着灼灼的精光,李寻欢却知道此人一定内力深厚,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必定是个高手。
看到这人,李寻欢笑了笑拱手施礼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可是十几年前退隐江湖的箫剑郎君邱老剑客?”
“名满天下的小李飞刀,果然名不虚传,如此胸襟气度,侠骨铮铮,邱某佩服!不才正是在下,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在下已退隐江湖多年,如今只是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罢了。”
“久慕邱大侠侠名,长恨无缘识荆!今日一见,前辈风采依旧,令晚辈钦佩!”
“哈哈哈!李探花如此谦逊,到让老朽汗颜!李探花少年成名,十几年前我也曾有幸一睹李探花风采,如今更胜从前了,可喜可贺。犬子无状,还望李大侠海涵!”
“不敢!前辈谬赞了!”
“爹!他杀了岚儿!我要为岚儿报仇!”
“住口!若非李大侠手下留情,你何以全身而退。此事确实另有蹊跷,事实显而易见,是你自己愚昧无知不辨是非,休怪他人!退下!”
“爹!他们官官相护,欺人太甚!你不要被他骗了。”
“荒唐!你当你爹老糊涂了吗?我一旁看得清楚,李大侠三次不许伤人,要是凶手用的着如此吗?”
“那是他狡猾,故意如此混淆视听!”
“哼!混淆视听?以李探花的身手,你们在坐的恐怕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他想要走你们没有一个拦得住,他有必要在此处听任你们羞辱吗?况且我见过李探花的出手,江湖传闻,小李飞刀,例无虚发,绝非大话。飞刀之快,迄今为止无一人躲得过。我也见过死在他刀下的人,而且还是个伸手不低的武林高手,留下的伤口不过是寸长的血痕。而这些人都是些泛泛之辈,甚至是无还手之力的孩童。你们可以细看他们伤口,乍见之下是飞刀穿喉,只是这飞刀的速度与力道与小李飞刀相比相差太远。相比之下一把钝刀刺出来的伤口和一把利刃电闪般刺出的伤口,绝不一样。况且那是十几年前的李寻欢,如今的小李飞刀恐怕更是高深莫测了吧。因此这几人是死于飞刀之下,却绝对不是小李飞刀。”
听到这,众人不由的一愣,看向那几人的尸体果然不像利刃刺的,不由得恍然大悟。童石麟也点了点头看向知府黄秋生,知府也是点了点头。
“知府大人!草民等青峰镖局的镖师,我二人也可作证,昨日辰时押解镖车回镖局途中,也遇到了自称是小李飞刀的白衣人劫镖,幸得一少侠相救,当时拆穿此人身份,那人的确是假冒李大侠。当时脸上的人皮面具被一个姑娘撕了下来,我等看的清清楚楚,根本不是李寻欢。”此时两个镖师装扮的大汉上堂来道。敖澈认得是昨日叶开救下的几人中的两个。
“你二人刚才为何不说?”黄知府此时愤恨道,眼见着在钦差面前作难,倒显示自己的确武断了。
“禀大人!我等也是刚刚到的,但是所言句句属实!大人明察!”
“如此说来,凶手的确另有其人。”
“大人!民妇也可作证!昨日午时,鞑子打过来,民妇与犬子忙于奔命,险些丧命马蹄。是这位公子舍身相救的,当时这位公子和钦差大人一同救下民妇的。”
“当时你身在何处?”
“城南朱雀巷口!”
“朱雀巷与寒门桥,一在城南,一在城东。嗯!”
“黄大人!如此看来,并非本官有意偏袒,而是事实如此,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李探花一个清白了!”
“是是是!理当如此!下官鲁莽,让李探花受枉屈了!此案另有凶手,证据不全,留待后审——。”
“慢着!真正的凶手在这里!”话音落,叶开推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只见这二人,一男一女,男子鬓发凌乱衣衫不整,显然经过一场恶斗。女子亦是钗环歪斜,衣裙凌乱,此时被绑缚着双手,跌跌撞撞的被推了进来。众目睽睽之下,两人垂着首,一言不发的立在大堂中央。
“开儿——!”
“李叔叔!他们才是真正的凶手,是我亲耳所听,这些人都是他们杀得。他们不但要杀人劫货,打家劫色还将所有的罪名都嫁祸给你。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关东双绝煞!?”
“没错就是他们!我还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这些,请知府大人过目。”叶开自他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衙役呈给堂前的知府。衙役打开包裹,里面是两张人皮面具,几把飞刀。还有大生银庄一百万两银票。
黄知府惊堂木一拍,断喝道:“大胆恶贼!你二人是如何作案?因何作案?将作案经过一一道来!倘有半句谎言,本府要你八十大板,以儆效尤。”
叶开此时伸手点开二人前胸大穴,那女子哭嚎道:“大人!此事是我师兄一手策划,与我无关啊!还请大人明察啊!”
“你!你个贱人!”那男子见势劈掌打在女子脸颊上,女子半边脸便肿了起来。
“哈哈哈哈!哼!我是贱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根本就是个混蛋!别以为你到外面去偷腥,我不知道。连这种带仔子的你都不放过,你简直就是个畜生。就凭我花容月貌,凭什么定要委身你这个豺狼。一辈子也难有出头之日——!”
“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还偏要装少女,难免不让人恶心反胃。就是这带崽子的野货都比你新鲜。”
“你!我杀了你!呃——!”那女子挥出去短刀还未送出去,那男子已经掐断了她的喉咙。
“就凭你!也敢跟我动手!”男子手指格格作响,一松手,女子的身体便软了下去。
众人一见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终于见识了什么叫杀人不眨眼了。李寻欢皱皱眉头道:“你简直是十恶不赦,罪大恶极!”
“哈哈哈!没错!李寻欢!这个游戏怎么样?是不是玩的很过瘾,我告诉你好戏还在后面呢!”
“我与你何怨何仇?你为何要如此陷害我?”
“无冤无仇!你难道不知道我关东双绝煞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吗?只要有银子,我们可以不择手段!而你的桩可真高啊!我没有理由不赚,况且说不定我还能因此成名。何乐而不为呢?”
“你简直是个疯子!”
“疯子!?真正的疯子还在后头呢!五毒桐主可是下了大血本,跟你玩个痛快呢。等着瞧!”
“五毒童子?你们是听了他的命令而来?五毒童子要报仇尽管来找我,那与这些无辜的人何干?”
“这些人只是我的玩物,跟五毒童子无关。”
“你该死!”
“很早就有人说我该死了!可是我还是活到了现在。”
“我敢保证,今日绝对是最后一次!”
“哦!那可未必!”说完转身腾身而起,口中断喝一声:“疯子!——”
此时寒光一闪,飞刀出手了。同时丘公子的剑也已出手,只是剑离此人咽喉一寸的地方,那把飞刀已经刺破了喉咙。刀上的璎珞还在摇动,丘公子看着这柄飞刀终于明白,为什么小李飞刀可以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三了。实在是太可怕了,太快了,快到连寒光都未曾看清楚,他便在它该在的地方了。
男子瞳孔在放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满脸的不可置信。而在他目光所即的地方,正是衙门外的长街上,一个衣衫褴褛,毛发如毡的乞丐,正悠然自得的啃着鸡腿。仿佛很享受的样子,而这个世界发生任何事情都与他无关,与他有关的地方仅仅是那个鸡腿而已。
男子倒下去,眼睛依旧盯着那个方向,似乎有一万个为什么,却是一句都问不出来了。
“多谢前辈仗义执言,寻欢铭感五内。”李寻欢拱手道。
“李大侠光明磊落,正气凛然,其胸襟气度皆令邱某感佩之至!邱某只是为探真凶,为我那未曾过门的儿媳讨回公道而已,与李大侠的以德报怨相比实在是汗颜。惭愧惭愧!”
“前辈谬赞了!晚辈惭愧!”
“呵呵呵!小李探花,果然人中龙凤!佩服佩服!老朽告辞!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丘公子走时也看了一眼李寻欢,凌人的傲气竟然也变得柔和了起来。眼中满是年轻人对未来的渴望,还有的就是不断奋进的动力。
果然众人来的威风,走的稀松。转眼间,各自散去,童石麟摆了摆手黄知府和众衙役也都下去了。大堂之上只剩下李寻欢几人。
李寻欢呆立半晌,看着被抬出去的一具具尸体,犹自伤神
外面不知何时又在淅淅沥沥的下着秋雨。敖澈叶开童石麟童箫都静静的看着他,知道他一向多愁善感悲天悯人,如今却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其中的感伤谁又能奈何的了。
童石麟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叹息道:“人生皆由命,半点不由人!这也是他们的命数,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自苦!”
“奈何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终究难逃干系!”
“寻欢!虎狼生就食人,这与你何干啊!你这不是自寻苦恼吗?好了!别在这悲天悯人,同情他人了。五毒童子说不定又要用出什么意想不到的阴招对付你,眼下你再同情他们也是于事无补,你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想想要怎么应对五毒桐主。你若觉得难过,我们去喝酒,我陪你大醉一场!”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李寻欢幽幽道。
“拟把疏狂图一醉!走!不醉不归!”
“你还是先换了这一身的官袍吧!我回冷香园等你!”
“好!我确实还有事,去去就来!温好了酒等我。今夜必与你痛饮!”
李寻欢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叶开敖澈离开了。
“公子!——我们可是要先回去见特使大人?”
“嗯!寻欢要你查的事情你再去一次,尽快办妥此事!我们大概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我见过特使大人,就去冷香园。你若是一切打探清楚了,直接去冷香园找我们。”
“是!”
番外:
冷香园
昨夜风急雨骤,一夜间落叶无数。
人常道一场秋雨一场寒!清晨,风歇雨住,金乌东行。只可惜秋阳高照,却没有半分温度,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温暖,就仿佛冬天就要来了。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潮湿的寒气,使得院子里的落叶上都结了霜花,下人们清扫着落叶,发出哗哗的声响。
铁传甲健步走进后院李寻欢的房前,就看到叶开杨澈两个人背靠背的倚着廊柱,睡得不省人事。身旁扔着几个喝空了的酒壶。叶开手里竟然还抱着酒壶,鼾声如雷。铁传甲不由得一愣,好端端的这两人怎么睡在这里?还喝了这么多酒?
想到这上前叫醒两人道:“唉唉!你们醒醒!醒醒!天这么冷,怎么睡在这里?快回房睡去!开儿!杨少侠!”
两个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不约而同的揉了揉额头。半晌才看清是铁传甲,叶开开口道:“铁叔叔!你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喝成这样?快回去洗把脸,一会我让下人给你们送些醒酒汤去。”
“嗯!”两人一同点了点头,醉眼惺忪的转身各自回房去了。
铁传甲见俩人醉的迷迷糊糊,只得打发两人回房梳洗去,转身推门去见李寻欢。
一推开门更是吓了他一跳,地上摆着十几个空酒坛子,桌子上还有几个。李寻欢左手撑在桌上,身形都有些不稳了,可手法却是不乱,笔走龙蛇的奋笔疾书,铁画银钩般的飞白书一气呵成。细看之下竟然是李白的《将进酒》。而童石麟斜倚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手拎着酒坛子,一手扶额的看着李寻欢。显然也是醉的七荤八素,醉眼朦胧饶有兴致的看着李寻欢写字。
铁传甲走进来时,李寻欢刚好书完,正将书写好的文章展开来给童石麟看。一个踉跄,铁传甲慌忙走过去,伸手扶住李寻欢摇晃的身子惊愕道:“少爷!你们怎么一下子喝这么多酒?!我扶你到踏上躺一躺!”
“谁说我喝多了,你看我还能写的出飞白书。我哪里喝多了?石麟!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你来写!”李寻欢想要挣脱铁传甲,谁知越是挣脱越是天旋地转,只得闭上双眼躲过眩晕。铁传甲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转身去给他倒了杯茶。
童石麟此时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笑了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不用写了,你没醉,我也没醉!你是酒仙,那我就是酒圣!我们接着喝!来——!不醉不归!”
“童公子!你也喝多了,别再喝了!你们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来给我!”铁传甲夺过童石麟手里的酒壶,伸手将他按到椅子上。童石麟被一推也是天旋地转,噗通栽到椅子上不省人事了。
“童公子!——”铁传甲一时左右招呼,一边扶着李寻欢一边扶着童石麟。
“庄主!——怎么了?”好在此时胡海走了进来。
“快帮忙把童公子扶到踏上去睡。”铁传甲一边扶着李寻欢一边道。
“好!——”胡海将童石麟扶到床上,将他安置好。
“但愿长醉不复醒!呵呵呵!石麟!来喝酒!传甲!喝酒!——给我酒!”李寻欢还在挣扎着去取酒壶,被铁传甲拦住。
“少爷!你不能喝了!你喝点茶水,会舒服点。来!喝点茶水!”铁传甲从来没见过李寻欢醉成这个样子。昨天他回马场办事,今早便匆匆赶了回来,进门就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酒!传甲!给我酒——!不醉不归!!额——!好难受!我好难受!——”李寻欢微闭着双眼,双手紧抓着铁传甲的手臂,就仿佛是就要被溺死的人,在苛求抓住最后一棵水草。
“少爷!你怎么了?哪难受?少爷!——你醒醒!怎么醉成这个样子啊?”
“表妹!不要走!诗音!!别——。”话未说完人就软了下去。
“少爷——!”铁传甲叹了口气,俯身将他抱到一旁的软榻上。
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和醉醺醺的两个人,铁传甲大惑不解。
“胡海!小姐呢?”铁传甲转身问身后的胡海道。
“前些日子和恒生行的刘掌柜的约好了,昨日去那边看马。小姐和图威昨日午后就赶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昨天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这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不清楚!昨日回来,叶小爷就吩咐备三十坛竹叶青到后院来。我和刘总管找了好几个酒家才弄来的这些酒。昨日掌灯时分,童大人来了后,两个人就开始喝酒聊天。叶小爷和杨少侠两人在外面喝,看他们尽兴我们做下人的也都不敢阻拦。没想到他们一下子喝了这么多,我只得和琼花姑娘去熬些醒酒茶来。这刚熬好您就回来了!这要不要先去端茶来,让他们醒醒酒?”
“不用了!让他们睡一觉再说,你们先将这屋子里清扫一下,轻点别把他们惊醒了。少爷前晚一夜就未睡,今晚又没消停,让他多睡会。对了!刚才少爷喊着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又犯了老毛病。去请个大夫来!”铁传甲边吩咐着,边去试李寻欢的额头,觉得不碍事才放下心来将旁边狐裘给他盖上。
“好!”胡海忙招呼人进来,轻手轻脚的将屋子收拾了。
午后
落日的余晖洒进轩窗。李寻欢和童石麟才悠悠醒来,宿酒醒来最是难受。不但浑身酸软,还有的就是头疼欲裂。
童石麟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坐起身来,茫然四顾的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一样刚刚醒来的李寻欢,扑哧笑了道:“你这酒仙也有喝醉的时候,真是难得!那我昨日的酒量是不是可以当个酒圣了?”
“你哪里是酒圣,根本就是酒鬼!像你那般牛饮,简直就是糟蹋了美酒。往后你还是莫要再糟蹋得好。”李寻欢坐起身来,按着额角喃喃道。
“无论如何,能将你李大侠灌醉的人,我可是第一个!不过我倒是好奇,一个喝醉酒的人写出来的飞白书会是什么样子的。”说完站起身来,去看桌上李寻欢的《将进酒》。
一见之下童石麟只觉得心酸,看着那龙飞凤舞般的飞白书,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的菊花会。那时候为了替人抱打不平,李寻欢曾傲视群英的书了一篇飞白书,一时艳惊四座。那时的李寻欢还是个少年得意,肆意张扬,鲜衣怒马,快意人间的无忧少年,有的都是少年的肆无忌惮,灵动跳脱。而如今再见那鸾翔凤翥,游走龙蛇的飞白书,铁画银钩尽显灵秀洒脱,风骨峭峻。这才是风华盖世,惊才艳艳的探花郎,这才是侠骨丹心,快意恩仇的小李飞刀。
“是怎样的不堪入目,竟然让童大人无语凝噎了!“李寻欢见童石麟不说话了,站起身来喃喃道。
“不!写的很好!给我留个纪念吧!”童石麟将那张纸折起,揣进怀里。
李寻欢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昨晚童石麟告诉他,出使鞑靼的特使来了。鞑靼那边的矛盾已经化解,永谢布千户府的阴谋已经败露,达延汗已经派兵将其剿灭,所以特使所肩负的使命也已完成。而入秋以来的几场秋雨,使得灾情也解除了,童石麟在这里的任务也完成了。因此,过不了几天,童石麟大概就要随特使一道回京复命了,今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之日,于是两人狂歌纵酒彻夜未息,李寻欢也当真痛快的醉了一场。想到这心中忍不住也悲戚起来,愣愣的点了点头。两个人四目相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中滋味当真是五味杂陈。
此时,叶开与熬澈端着茶盘走了进来,叶开道:“太好了!你们终于醒了!李叔叔!童叔叔!这个醒酒汤真的好使,喝了头就不疼了。”
“开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是酉时了!你们可是睡了一天了,昨晚喝的还真是不少。都把铁叔叔吓坏了!”
“李叔叔!你们宿酒刚醒,一定很不舒服。快将这醒酒汤喝了,一会就好。我和叶开都试过了!”敖澈将醒酒汤递过去道。
“你们这两个孩子,难不成昨晚你们也喝多了!”李寻欢接过醒酒汤,轻笑道。
“我们跟你们比起来,可是自愧不如!迎宾楼一天卖出去的酒都没有你们一晚上喝的多。要是我们两个估计这会也休想爬起来。你们都不知道铁叔叔的脸色有多难看,我们两个可是逃到这来的。”叶开一边把醒酒汤递给童石麟一边喃喃道。
“传甲怎么了?谁又惹到他了!?”
“我是自己找不痛快,哪关别人什么事啊?”铁传甲此时气哼哼的走了进来,口中埋怨道。
叶开敖澈忙躲到一旁,不做声了。
“传甲!你吃火药了?这么大的火气!”
“少爷你尽管折腾,这疼啊痒啊的都是你自己的事,关我什么事啊!我何必火气大!终归不过是自寻烦恼,于事无补。”
“你难不成是在和我生气?!”
“少爷!不是我说你,你自己的身子你应该自己清楚,大夫让你戒酒你不肯也就罢了,怎么还敢这样不要命的喝啊!你怎么就那么不知道爱惜自己,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我想想。少爷啊!我真是怕了你了,你就算为了我别再折腾了好不好!?”
“看来当真是在和我生气!好好好——!下不为例了就是?”李寻欢无奈道。
“少爷你也不必烦我,你若是再这样穷折腾自己,我也就不必劝了,干脆就来个自行了断,下去跟老太爷请罪去。”铁传甲一副孩子气,牛脾气。说出的话堵得李寻欢哑口无言。
“好了!传甲!你家少爷没事,你就别担心了!”童石麟一见李寻欢被铁传甲说的无奈了,忍不住扑哧笑了,见李寻欢递来求救的眼神,笑着开口来解围道。
“童公子!你也真是的,你不帮着我劝着点我家少爷,还跟着一起胡闹——。”
“我!——”童石麟一瞧,不但没能帮上忙,就连自己都连带上了。
“庄主——!童大人的侍卫来了,还带来两个姑娘。说要见李爷!”正当口胡海走了进来,替两人解了围。李寻欢松了口气,他可是知道铁传甲唠叨的功夫,绝不比女人差。于是感激的看了眼胡海,轻笑道:“现在人在哪里?”
“我怕您这会儿还没有醒,就带他们到前厅等着。”
“好了!传甲!——总不能让客人一直等着,我和石麟如此狼狈总该梳洗下,你先带开儿和澈儿去招呼客人。我们等下过去!”
“胡海要下人打两盆水来,再找两件干净的衣服来。”
“是!”
“哼!”铁传甲叹了口气,转身奔前院去了。叶开敖澈看了眼李寻欢,悄悄的跟着走了。
李寻欢看着铁传甲的背影摇了摇头,铁传甲的拧脾气上来,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听之任之,童石麟看着李寻欢无可奈何的模样扑哧笑了。
“你笑什么?”李寻欢诧异道。
“这哪里是少爷和仆人啊!这简直是老子教训儿子!寻欢还真有福气!”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本就是这般的牛脾气,拧起来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李寻欢瞪了童石麟一眼,接着道:“我从来没把传甲当下人看过,说是如父如兄亦不为过!他虽唠叨些,却的确是为了我好。”
“所以我说你有福气吗!”
“好了!童箫带的两个姑娘?你可知道是谁?”
“我也不知道!一会见了不就知道了!话说以你探花郎的魅力,人在家中坐,桃花入门来,不足为奇!”
“越说越离谱了!说不定是童箫查到了什么线索,你又胡猜什么?”
“嗯!是不是我胡猜,一会不就知道了!急什么?”
前院大厅
李寻欢与童石麟迈步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低头喝茶悄无声息。
见他二人进门,都站起身来。
“少爷——!”铁传甲站起身来道。
“公子——!李大侠——!”童箫迎了过来道。
“事情都办妥了?”童石麟对童箫道。
“嗯!”童箫点了点头道。
“李大哥——!”一声娇嗔,李寻欢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已是软玉温香扑满怀!童石麟也是一愣,放眼观去才看清眼前女子。
一身淡紫色的绡罗裙,腰间缀着数道流苏,足上蹬着云靴。青丝挽起头顶一缕,孤零零一支金钗别顶。秀发如瀑垂至腰间。不正是那日越城而去,平息干戈的鞑靼郡主其木格,罗青青又是哪个。
只是今日装扮与那日截然不同,那日是异域风情,别有韵味,今日却换成了中原人的装束。衣袂纷飞间道是更显梨花落月,丰姿冶丽,落落大方。
“罗姑娘!你怎么会在这?”李寻欢更是一愣,想着塞外的姑娘果然性情爽朗,不拘小节。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投怀送抱,到让李寻欢有些不知所措了。见童石麟一旁偷笑,更觉得十分尴尬,扶起罗青青的双肩柔声道。
“李大哥!你让我找的好苦啊!”说完竟然梨花带雨的伏在李寻欢肩上哭了起来。
众人一见亦是一愣,立在当场进退两难。
此时铁小妹与琼花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铁小妹正想要琼花上前给李寻欢递茶,却被眼前景象惊住了。
李寻欢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万分无奈,从新扶起罗青青双肩,将袖中的手帕递给她,柔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说。”
罗青青接过手帕拭了拭腮边的泪痕,点了点头,从新坐回原位。
童石麟看着李寻欢,掩口憋笑,李寻欢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弄得童石麟更是忍俊不禁。李寻欢也不理他,看了看站在罗青青身旁的青衣女子。
“蓝雀儿见过李大侠!”此时罗青青身旁的青衣女子施施然上前施礼道。
李寻欢一见这女子,柳叶眉高挑,丹凤眼灼灼,面上未施粉黛,唇间不点朱丹。青衣利落却是环佩叮当,素颜清新却是天生丽质。鬓发束起,斜插六道银钗。清冷冷面笼寒冰,俏丽丽无笑的褒姒。身上斜挎着百宝囊,囊中鼓鼓不知何物。
“不敢!蓝姑娘有礼!”
“李大哥!她是我的贴身侍女蓝雀儿,自幼随我,我们形同姐妹。雀儿是苗疆人,精通各种奇门遁甲,巫蛊之术,是我们鞑靼有名的神医。这次能逃出来,全靠雀儿相助。”这罗青青果然性格爽朗,喜形于色,此时泪痕犹在却已喜笑颜开道。
“原来如此!失敬了!”李寻欢虽不喜用毒之人,但是既然是名医那该是以救人为本,因此礼让道。
“李大侠过奖!”蓝雀儿淡淡道,言罢便退到一旁不再做声。
“罗姑娘!你当日越城而去劝解令尊,为何今日会在此处?姑娘又找我何事?”
“我!我父王被达延汗杀了,那日我与阿哥赶回去时,达延汗的兵马已经到了。我父王的计谋败露,整个永谢布都被达延汗的人马困住,我和雀儿拼死才突围出来,我父王被可汗处死,阿哥不知所踪,我们只得连夜混在大明特使的队伍中,进了锦州城。在这里我四处找你,今日看到了童大哥,才知道你住在这里。李大哥!我现在无家可归了,在中原只认得你一人。万般无奈只得来投奔你了。”
“当日两军阵前,承蒙姑娘高义,方能不动一兵一卒平息战火。今日姑娘落难李某岂有见死不救之理,冷香园虽不大,却是空房不少,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妨在此落脚。将来再作打算!”
“多谢李大哥收留!”罗青青欣喜,施礼道。
“姑娘严重了,不必拘礼!”李寻欢转身道:“传甲——!”
“嗯!小妹!你带罗姑娘下去安顿一下!”铁传甲对一旁发愣的铁小妹道。
“哦!——罗姑娘,我们走吧!”铁小妹一听铁传甲唤他,忙答言道。
“多谢!”
看着两人走远了,童石麟饶有兴致道:“这塞外的姑娘果然与众不同,性情爽朗,热情奔放。寻欢!你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还敢不承认你招蜂引蝶!”
“本就是为了帮你才惹得这麻烦,你若不肯领情,我倒不妨将这美差再退还给你。免得有人在这里不识趣的讲风凉话!”李寻欢看着童石麟不怀好意的样子喃喃道。
“我哪敢不领情!不过这麻烦却未必是坏事,况且你想推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明眼人都看得出,人家姑娘已是芳心暗度了。既然落花有意,何必流水无情。你也老大不小了,该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想想了!若真是成就了一段姻缘,这岂不是天大的美事!”童石麟的确为李寻欢高兴,毕竟李寻欢太过寂寞,于是开怀道。
“你可是这宿酒还未醒,尽说醉话!开儿去将醒酒汤取来,让你童叔叔醒醒酒,免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李寻欢显然并不领情,给了童石麟一个抢白,转身对童箫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弄明白了!与我们之前所料的不差!其中纠葛实在是复杂的很!”
李寻欢点了点头,看了眼身旁的铁传甲,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铁传甲看着李寻欢,也跟着皱起眉头。转身对胡海道:“你们先下去吧!让刘总管准备晚膳!”
“是!”胡海与琼花心领神会,转身走了出去。
“你是说官府查证的结果是,翁家村血案和秦捕头一家的死都与五年前白家血案难逃干系?”铁传甲接着道。
“没错!之前我与图威已经探知官府查出,这三桩血案有所牵连。昨日我又去了州府衙门查实,官府查证的结果竟然与李大侠你之前所料一般不二。这背后的确是同一个操纵者,而且此人就是白家血案真正的凶手。只是此事涉及江湖帮派,而且对方势力庞大,官府竟然决定息事宁人了。也就是说这三桩案件其中有两桩已被官府定为悬案,附名江湖仇杀,不予过问了。”童箫缓缓道来。
“童箫叔叔!你告诉我,白家血案背后真凶到底是谁?”叶开一听按耐不住的激动道。
“开儿!稍安勿躁!听你童箫叔叔将话说完!童箫!秦捕头一家的冤情,官府是如何交代的?”李寻欢沉声道。
“秦捕头因查案殉职,凶手是鸳鸯剑二人,当时已被李大侠所杀,也算是就地伏法了。因此,官府厚葬秦捕头一家,此案便算是了结了!”
“岂有此理!官府如此避重就轻根本就是玩忽职守,真是荒唐至极!”铁传甲怒吼道。
“连官府都忌惮的江湖帮派,在整个关外就只有一个万马堂一个魔教。魔教久不下天山绝壁不可能是他们,况且魔教众人向来狂妄自大,若是他们做的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会知晓。如此看来当初梅花庵血案真正的凶手是万马堂的人?人人都知
道,神刀门与万马堂本出同门,休戚与共,又岂能自断手脚。可是神刀门已经灭亡了至少六年,万马堂确是在日益强大。也许六年前,江湖上只知道有神刀门,如今恐怕世人只知万马堂,不知神刀门了吧!如此看来是马空群嫌疑最大。”
叶开喃喃道。
“没错!当初秦捕头就是因为查出,翁天杰的死与万马堂有关,而且这后面牵扯这白家的血案之后便被人杀了灭口的。”童箫道。
“此事秦大哥生前的确同我说过,他说翁大哥做了不要本钱的买卖。我当时还不肯承认,翁大侠为人仗义,几乎是有求必应,我想这平日里开销定不会少。所以秦大哥当初因查一桩案子而偶然发现此事,我虽不承认却是难以说出理由。于是才出此下策,本欲探出究竟。不想却正赶上凶手要杀人灭口,我也就毫无余地的替别人背了黑锅。”铁传甲背负着双手,喃喃道。
“那当时秦捕头是否查出翁大侠都犯了哪些案?”李寻欢沉声道。
“嗯!翁大哥虽做了这样的买卖,却并不是什么样的事情都做的,至少违背江湖道义的事他不会做。大概都是些劫富济贫的行径,虽说杀人劫财,却是择人而噬,也不是不可原谅。只是后来不明所以的做了一件令他痛心疾首的事情,秦大哥查出他至此后很久都不再做了,此事正是发生在五年前。”铁传甲沉声道。
“说白了就是翁天杰做了别人的杀手,就算是再慷慨又有何用一样双手沾满血腥,铁兄!这样的人岂值得你为其名不惜被人误解。”童萧道。
“行走江湖,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谁的双手不是沾满了血腥,他杀些穷奇极恶的败类,劫富济贫,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就凭这一点就值得。”铁传甲幽幽道。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有朝一日,他也会身不由己的做出令自己都深恶痛绝的事情,就是洽洽这样一件令他深恶痛绝的事情,断送了他全家的性命。也断送了秦捕头一家的性命。一世侠名也就此断送,如此下场却实难让人同情与他。”童石麟幽幽道。
李寻欢看了他一眼,眉头深锁了起来。众人也都暗自思缚,这所谓痛心疾首的事情自然都猜的出哪件事情。只是不敢承认翁天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明白了,看来翁天杰也是梅花庵外的杀手之一,枉我曾经还那般敬重他这个刽子手,真是可恨。当年梅花庵一夜,白家满门皆丧,唯有他马空群死里逃生,原来根本就是他引君入瓮的毒计。我早该想到,有时候最可怕的往往不是你的敌人而是朋友,因为你可以防备你的敌人,却不会防备你的朋友。名利的确可以蒙蔽人的良知,即便是亲生手足也难免不会因利成仇,更何况恩情又岂能敌得过名利的诱惑。马空群!我今日定取你性命为我白家满门报此至仇。”叶开此时切齿痛恨道。
“开儿——!凡事不可一概而论,更不可逞一时之勇而鲁莽行事。此事日后在做主张,眼下不是报仇的时候。况且当日动手之人足有二三十人,我们并不清楚都是些什么人。你如此打草惊蛇恐非良策,到时复仇难成反倒搭上你的性命,得不偿失你可明白?!”李寻欢看着叶开愤恨的模样忧心道。
“李叔叔!叶开是白家唯一的幸存者,身负血海深仇,日日惶恐难安。当年弟子年岁尚轻不分是非,如今既然知道仇家便是那马空群,岂有无动于衷之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白家满门沉冤含雪,死的不明不白,我苟活于世有何颜面声称自己是白家子孙。弟子苦心还请师傅成全!”叶开此时跪地悲戚道。
“开儿——!为师明白你心中所想,只是此时还未到你报仇的时候。万马堂势力庞大,不可等闲视之。为师不许你轻举妄动,否则别忘了当年在你父亲灵前立下的誓言。”
“师傅!叶开当日誓言绝不有悖侠义,可是今日不同,为父报仇天经地义,弟子自认不悖侠义,自然与师傅无干。况且开儿随您学艺五载,为的也是有朝一日能为我白家满门讨回公道。所以,师傅!请恕弟子不孝,仇人当头定无视而不见之理。”叶开悲戚道。
“开儿!你不可任性妄为,以你眼下的能耐不足以与万马堂抗衡,此事为师不允!你此时便打消这个念头,不许再提!”李寻欢厉声道。
“师傅!这是为什么?万马堂强大又如何,难道他得势的一天,我便报不得此仇了吗?师傅何时变得如此贪生怕死了?况且以师傅的飞刀之威,他马空群如何躲得过?”叶开怒吼道。
“住口!开儿!你怎敢如此同你师傅说话,可是翅膀硬了便可以目无尊长了!?”童石麟沉声道。
“开儿不敢!师傅恕罪!”叶开噗通跪地道。
“当年你父亲白天羽与我有恩,数年前关外相遇又曾道义相交,白家血案后我无法视而不见,一直在暗中查探此事,直到翁家被灭门一事我才弄明白事情真相。此后我又令童萧借助官府的力量,终于证实此事。今日我本不愿让你此时便知晓真相,你生性淳孝,我知你得知此事必定不能冷静。只是随后又想,作为白家唯一的子孙,你理应知晓此事。这些年为师耳提面命时时警醒,就是想你有朝一日得知真相,不要让仇恨蒙蔽心智,做出人生憾事。你是白家唯一幸存的孩子,除了报仇之外你还要为你父亲想一想,你不顾性命是要让白家就此断送在你手中吗?还有你的母亲白凤公主,你若是轻生,让她孤苦终老吗?若是你还一意孤行,你我师徒情份便缘尽于此。若是你因此送命,我也会去给你父亲一个交代,已兑当日誓言。”李寻欢娓娓道来,言罢已是满脸的失落与疲惫。
“师傅!—— 弟子不敢悖逆师意,只是身负血海深仇,情何以堪啊!?”叶开一见李寻欢伤怀,更觉得悲恸,竟然抱着李寻欢的双腿悲戚道。
“孩子!为师明白你的苦衷,善有善果,恶有恶报,忘恩负义的奸佞小人,终将自食恶果。你白家的惨死,我们定要马空群还你公道,只是并非拼死相搏这一种方法。否则你来我往殊死相搏,与杀人凶手何异?所谓血债血还,终究冤冤相报何时了?为师不愿仇恨毁了你的一生,人生漫长该有很多的事要做。倘若你一心只为复仇,为此舍生忘死,那你九泉之下的双亲该如何瞑目。他们当年为你取名叶开的心意岂不付诸东流。况且以马空群如今的势力,你若是鲁莽行事,到时枉送了性命,何谈报仇雪恨。开儿!答应为师不可意气用事,先将此时暗藏心底,日后为师自有安排。”李寻欢伸手拉起叶开,柔声道。
叶开怔怔的点了点头道:“开儿谨尊师命!”
“是啊!开儿!你现在年纪还小,怎么斗得过他。我们既然知道是马空群所为,将来可以见机行事,总有办法杀他雪恨。不但是白家的仇,还有翁家和秦家的仇,都要报。”铁传甲道。
众人也跟着点了点头,此时刘总管在门外道:“庄主!晚膳备好了,请各位到偏厅用膳。”
“好!知道了!少爷!你们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李寻欢点了点头,拍了拍叶开的肩膀,带着众人去了偏厅。
出了前厅大堂,琼花在前,胡海在后,两人各怀心事的暗自思缚着各自的心思。
琼花思缚的是李寻欢与敖澈两人长得竟然如此相像,到底哪一个才是杨戬的转世。或者是两个人都不是,只是长的相似而已。不过既然三圣母逆天鹰都现身此处,可见杨戬一定在这,就算他们都不是,只是长得相像,那也是一样的该死,心中的憎恨让她不由的咬牙切齿。
胡海则是看着琼花疑惑,她看上去绝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却不知是何缘故沦落至此。他每次看到琼花都有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抑制不住的心驰神往。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喜欢上了琼花,可是小姐似乎有意撮合琼花和李爷,自己只得暗自伤神。所幸的是李爷并不喜欢琼花,自己大概还有机会的吧。可是琼花是何感想法他实在是看不明白。琼花似乎有意无意的在关注李寻欢,看着李寻欢的眼神也是奇怪的。那种眼神里有惊讶有悲喜有眷恋似乎还有愤恨,复杂的让人捉摸不透。难道她真的喜欢李寻欢,却怨恨李寻欢不接受她。此时竟然咬牙切齿的模样,难不成是因为刚刚在前厅看到李寻欢与那个罗姑娘如此而嫉妒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默默走至一处假山旁停住了脚步。
琼花偷偷看了眼胡海,有了主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胡海。胡海也是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姑娘可是有话要说?”胡海喃喃道。
琼花伸手执起胡海的手心,用指尖在胡海手心写着:“你可不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有事要问我?”胡海愣了愣道。
琼花点了点头,不等胡海答应接着写道:“和李爷长得相像的人是什么人?”
“你是说杨少侠!他叫杨澈,是李爷的救命恩人!你问这个做什么?”胡海纳闷道。莫非李爷不喜欢她,她便倾心于与李寻欢长的相像的杨澈了?
琼花接着写道:“他姓杨?”琼花心头一颤,竟然姓杨。
“没错!怎么了?”胡海道。
“没事!我只是好奇,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琼花接着写道。
“是啊!的确是不可思议的很,真是巧合的很。可能是李爷天纵不凡,就连老天爷都有意关照他。”
“这是为何?”
“就是因为他们长得相像,有只鹰才会三番两次在关键时刻救下李爷。那只鹰啊是将李爷当成他的主人杨少侠了,你说巧不巧合?”胡海笑着道。
“你说那只鹰是杨少侠的!?”琼花更是震惊,心中暗想,难道杨澈才是杨戬转世?
“嗯!是啊!”
琼花点了点头。胡海纳闷道:“你今天是怎么了?”琼花摇了摇头,胡海接着道:“琼花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沦落至此啊?”
琼花摇了摇头,示意不肯再提。
胡海接着道:“那!你喜欢李爷吗?”
琼花一愣,看着胡海不明所以。胡海看着她呆愣的表情便想着自己大概是猜对了,叹息道:“李爷才貌双绝,又有哪个姑娘会不喜欢呢!我真是多此一举!”
琼花皱了皱眉头,看着胡海更是不明所以。胡海接着道:“你放心!你若是当真喜欢李爷,我一定会帮你的,眼前又来了个罗姑娘,你可要及早出手才行。”
琼花心中暗笑,他恨李寻欢还来不及哪还会喜欢上他,不过有个人帮忙说不定事情就好办多了,还有那个杨澈,不管他们谁是杨戬都不能放过,否则难消心头之恨。想到这一脸感激不尽的模样,却是凉了胡海的心。
胡海叹息着道:“你放心吧!有我和小姐帮你,一定不会让那个罗姑娘得逞的。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找我,只要帮得上忙,我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琼花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自高兴,有个帮手总该是个好事,杨戬我琼花跟你斗到底。
拉过胡海的手心写道:“谢谢你!”
“你不必谢我,这是我心甘情愿的。走吧!我们去看看晚膳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胡海讪讪的道。
说完快步向后院走去,琼花冷笑着咬了咬朱唇,随后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