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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银铃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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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昨日许大夫吩咐,青牙最好在床上修养三日才能起身,想要下地行走更是急不得。武玉栖估摸着他们要在这吴中城多逗留些日子了。一晚上住下来,左看右看觉得这医馆比客栈方便多了,一来青牙不用被来回搬动,二来要是有个什么状况叫大夫也方便。
一大早,她有些硬着头皮地朝医馆前厅走去,边走边想着如何和许大夫开口暂住的事情。
来到前厅,看到也没有什么人来看病抓药,只有一个小童在打扫卫生,满头华发的许大夫则坐在一旁看诊台前奋笔疾书,头也不抬。
“许大夫,我想和您商量个事~”武玉栖生怕打扰到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若是你想要商量在我这多留些日子,就不用多费口舌了,人都给你治好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听声音知道是谁,许大夫依然手不停,头不抬,态度不甚友好。
武玉栖叹了口气,回想着昨日刚来到此处的情景:
四处打听下来,终于找到了这家医馆,听了自己的描述又看了二人的情况后,这老头儿怎么都不相信自己,死活不想收留他们。没办法,武玉栖只好又上演了一出死皮赖脸、声泪俱下的哭诉,这老大夫终于是挨不住她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加之,青牙伤势的确很重,若把他们赶走,在这吴中城估计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接的下来,就只好勉强答应了,但与此同时,老大夫也留了话:“一听你就是在扯谎,你当我老头子眼瞎,看不出他们都中了毒么?还从马上摔下来……天知道你们惹了什么祸事,治好了就赶快走!”
武玉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看大夫要紧,就一个劲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今,这老头儿果然不愿意让他们住下。
“许大夫,您看您后院那么多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都住进来了,您就别赶我们走了,我们会付银子的。”武玉栖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副极尽讨好的样子说道。
“你当我这是客栈呢?给银子就能住?你知道你们这叫什么么?你们这叫占着茅坑不拉屎。”许大夫笔都没来得及放下,因为说的太用气力,花白胡子还被吹得一翘一翘。
“哪有~那不有一个坑还拉着呢么,而且还有点拉稀……”武玉栖狡辩着。
“别跟我废话,趁着时候还早,早点收拾早点走,没准还能挑个好点的客栈。”许大夫说完又继续埋头写着什么。
武玉栖见他死活不松口,气得不行,但是又没有办法,昨日早就说好的事情,人家救也救了,治也治了,现在不让你住,你还就只能搬走, “真是个倔老头儿!”
许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继续手里的工作。
武玉栖不想就这么放弃,但是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么站着实在有些尴尬,“我看你这也没有病人,那你一直在埋头写啥呢?”她没话找话地凑过去看。
就见桌案上,一张张密密麻麻记录的全都是青牙和蓝莲的病情,其中还有一整张纸上都在研究“银铃露”,但全都是一些许大夫自己对银铃露的猜想。
武玉栖又想起昨日,许老头听到她回话后的表情和之后的碎碎念,试探性地开口道:“若是我说我有’银铃露'呢?”
本就想先看看许老头的反应,结果就见一直埋头的人听到她的话后,突然抬起头,两眼放光的望着自己,“当真?”
武玉栖点点头。
许大夫急忙站起身,来到她身旁,拉着她的胳膊道:“若是你能给我一颗’银铃露’,我这里随便你住,不要钱。”
武玉栖挑挑眉,深吸一口气,装作很镇定的样子,“成交!”
本来想着不知道要拿出多少,这倔老头才能松口让他们留下,她还在估算着自己口袋里带了多少颗,结果倒好,一颗就将人拿下,真是太走运了。早知道这“银铃露”这么好用,昨天也不用那么费尽口舌地说好话了。
其实,武玉栖并不知道,在她看来很平常的“银铃露”,在外界可是稀有的紧,其价值可同“血莲子”媲美,二者并称当世两大治疗内伤的神药,功效相当。只是后者,是集天地精华孕育而出,产量极其稀少且不稳定;而前者,则是由人炼制的,虽然也万金难求,但只要有钱有渠道,还是可以想办法弄到一两颗的。
在许大夫灼灼目光中,武玉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了一颗手指甲大小的丹药。仔细去听,丹药滚落手心时,还会发出轻微“叮叮”的响声。
许大夫小心翼翼的从武玉栖手中将它拿了起来,阳光照射下,“银铃露”通体晶莹透亮,就像沐浴在朝霞中熠熠闪光的一滴露水。更为神奇的是,将这“银铃露”轻轻晃动,还会发出细微的清脆声响,犹如银铃一般。
与平平无奇的“血莲子”相比,单看外表,这“银铃露”就可算得上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了,因此,在外界,虽然二者功效相当,但“银铃露”却更为紧俏抢手些,尤其对于那些医者来说,若是能得上一颗,那简直就会被奉为“至宝”代代相传。
“真是太美了,太美了,没想到在我许某人有生之年,竟也可以拥有一颗如此珍宝。真是不知炼药之人是如何奇思妙想,会将一颗丹药做成如此模样。又或许,它还有其它什么神奇而没被世人发现的功效?”许大夫自从拿到了这颗“银铃露”,就开启了自言自语模式,完全沉浸在医学与艺术的世界中不可自拔。
武玉栖在一旁干笑两声,仰天长叹,好想告诉这个人:这“银铃露”最开始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药丸来着,之所以变成了现如今的模样,也真的是有别人不知道的用途。只是这原因实在是......
(武玉栖陷入了回忆.....)
‘记得小时候,自己身体很不好,动不动就会生病。二哥便整日里抓着三姐给自己瞧病制药,那时的自己真是名符其实的“药罐子”,但是那些药永远都是又苦又涩,无论是丹丸还是汤药。
四岁那年,自己说什么都再也不吃药了,哥哥们想尽办法,软的硬的都试了。到后来干脆演变成,自己就算吃了药,也会马上全数吐出来,身体条件反射不受控制。二哥说这是心病,只有从心理先接受了才可以。
后来三姐绞尽脑汁,先从药的口感开始改良,但是,那看上去黑黑的药丸还是很难吃的样子。再后来,他便开始研究药丸的外观,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改良,最后就演变成了如今的“银铃露”。
记得第一次见到“银铃露”的时候,自己果真不怎么排斥了,还将好多颗倒在地上当弹珠玩。看着它们在地上滚啊滚,发出悦耳的“叮叮”声,好玩极了。慢慢地自己便接受了,习惯了,也不觉得那是药,每日把它当糖豆吃。
如今,自己身体早已经被养得健康的不能再健康了,更是早已经忘记了生病的滋味。因此,“银铃露”便也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如今带在身上,不知道哥哥们是出于什么考虑,反正自己也就是把它当做零食来的。却不曾想,原来这东西在外面这么珍贵啊。’
武玉栖感叹着,想来如今也过去十年之久啦,好怀念啊~想着想着,竟有些思念在谷里的哥哥姐姐了,不知他们这几日过得可好。
‘自己不在,大哥和世夕有没有好好吃饭,二哥有没有按时休息,三姐和小夜哥哥有没有拌嘴吵架,祠堂有没有按时上香打扫,后院的菜地有没有按时浇水捉虫……’
整理了下心神,武玉栖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应该和哥哥们联系一下,给他们报个平安什么的。但是小茴香不在身边,驿站的信使肯定是到不了落月谷的,“哎,还是等润润想自己了,小茴香自然就会找来了。”
左右闲来无事,武玉栖决定帮许老头在医馆看看场子。主要还是她觉得拿一颗“银铃露”,换他们三人在这里多日白吃白喝白住,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许大夫也不推辞,多个人打下手,他正好多些时间欣赏研究自己刚刚得来的“宝贝”。
一日很快就过去了,傍晚,武玉栖在厨房给蓝莲准备了素汤面,三日不曾好好进食,还是要先吃些清淡的。
今日早些时候自己曾去看过蓝莲,只是他依然昏昏沉沉,倒不如前一晚意识清醒,想来是蓝焰药效未过,还有些反复。
白日里,许大夫还问过武玉栖关于蓝莲所中何毒,为何如此奇怪,言语间也十分好奇。
武玉栖则三言两语哈哈过去了,她可没敢将“蓝焰”告诉许老头,按照他那个爱药成痴的模样,要是知道了“蓝焰”,非要管自己要,最后再来个什么“不给就把你们轰出去”那种赤裸裸的威胁,自己就真没办法了,毕竟如今自己口袋里“蓝焰”就只剩下仅有的一颗了。在她看来,十颗“银铃露”也抵不过一颗“蓝焰”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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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
精灵一般的女子穿着七彩羽衣在万花丛中快乐的翩翩起舞,似乎是玩的有些累了,竟向这边走来,慢慢蹲下身子,冲着自己说道:“你怎么还不开花啊~”
“你怎么还不开花啊?”
……
“你怎么还不醒啊?”
午夜,蓝莲悠悠转醒,就看到武玉栖一双大眼睛在死死盯着自己,脸上满是担忧,看到自己终于是睁开了眼睛,兴奋地跳了起来:“莲花花,你终于醒了啊~我这就去给你弄点吃的~”说完,便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蓝莲有一瞬间的恍惚:’又做那个梦了啊。’
不知为何,他从记事起总会做着相同的一个梦,梦里面有个精灵般的女子,总是会很开心地在花丛中玩耍嬉闹,玩得累了就会跑来和自己说话,但是每当他想去努力看清那女子的相貌时,就会醒来。
蓝莲想抬手揉揉昏沉的额头,但却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手臂发麻还是不太能动,费了好大力气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体依旧有些僵硬。
武玉栖去厨房将早已备好材料的素汤面下了锅,热腾腾地端了上来。
简简单单一碗面,蓝莲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才吃完,而武玉栖就那么坐在一旁陪着他,也不说话,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
饭毕,见武玉栖似乎并没有要去休息的打算,蓝莲有意无意地说道:“我昨日醒来时,似乎听到你们在说’银铃露’?”
“是呀,莲花花你也感兴趣?”边说,武玉栖将装有“银铃露”的小瓷瓶掏了出来,推到蓝莲面前,“我就带了这些,你若想要就都拿去,这些可比那个香袋值钱多了。若是你觉得不够,我还可以回家给你要。”
“不,我不要。我只是想知道,这是谁给你的?”
“我三姐啊,她很厉害的,她那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药。”
蓝莲听后点点头,’看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这位“三姐”,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也许他,只是成亲了。’
“那你三姐可有成亲?”蓝莲继续问着。
武玉栖摇摇头,“不曾,莲花花你是因为觉得我三姐很厉害,想和她成亲么?”
蓝莲被她这么突然一回问,竟不知要如何回答,“不不,你想多了……”尴尬之余,心中又升起疑惑,’看来还要再调查一下。’又看了看武玉栖,心里无奈:’算了,还是自己暗中调查吧,问多了,又不知这小脑袋里会胡思乱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