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11、春雷报春

　　次日一大早，听说青牙醒了，武玉栖和蓝莲一同去看他，面色果然比前两日大好，只是按照许大夫的吩咐，还不准他下地。

　　“谢谢你救了我。”青牙很诚恳地向武玉栖道谢。

　　他知道那日的情况，主子中了蓝焰昏了过去，自己最终也没坚持住，周围一群黑衣人，虽然都倒下了，但是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在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官道上，都不知是如何将他二人带了出来，又来到了这里。
　　当青牙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都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能躺在医馆里。以前他一直觉得这个扮男子不像男子，说女子没有女子样的假小子，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关键时刻还真是亏了她。

　　“谢什么，你不是也救了我。”武玉栖不甚在意，想想自己确实也没出什么力气。
　　“那，从今日起我们就化敌为友，一起护着主子了。”青牙见她真的一点没有要领功请赏的意思，又对她的印象好了几分。
　　“额，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么？”武玉栖听青牙说完被搞糊涂了，她记得那日莲花花和自己说他们是朋友了，自己还激动的一夜没睡着觉呢。
　　“额，好吧，那就好兄弟不言谢了。”青牙这才发现，这还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嗯，好兄弟。”
　　武玉栖开心地握了握青牙的手，然后跑去厨房给大家做早饭去了。

　　又过了两日，青牙可以下地走动了，蓝莲闲来无事，本想去看护青牙，但他执意不要主子照顾。武玉栖这两日倒是忙里忙外见不到人，什么置办采买一切事物，全都主动包了去。

　　蓝莲本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初涉江湖会被人骗，但武玉栖却用“你身子刚恢复，不可以跟着我来回跑”为由，命令蓝莲好好在医馆休息。
　　而且买东西什么的，以前她对银子没概念，如今在这医馆帮了两天忙，什么都学会了，就连讨价还价也开始熟门熟路了。她还说，“以莲花花你的个性，肯定不会厚着脸皮去和别人砍价的，那带着你多不方便。”
　　蓝莲说不过她，就也由她去了。

　　现在里里外外，蓝莲倒成了最无所事事的人，最后索性跑去医馆前厅代替武玉栖帮忙去了。

　　又过了几日，随着青牙伤势的渐渐好转，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就这两日便启程离开。其他东西都已准备妥当，就差马车了。

　　这日一大早，武玉栖向许大夫问了路就出门了。

　　此时的医馆前厅，相比前两天的车水马龙，有些冷清，原因当然是外面开始下起了雨，天阴沉的仿佛是在酝酿更大的暴风雨。
　　蓝莲坐在那里看着门外，有些担心：“玉儿早上出去似乎没有带伞，如今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许大夫则一直在看着蓝莲考虑另一个问题：这两日因着蓝莲在医馆帮忙，医馆简直红火的就像这吴中城最有名的商铺一般，来来往往全都是人，短短几日收入加起来更是比以往自己半年赚的都多。那些有病的没病的，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来医馆转转。有病的看完病也不愿离开，没病的更是找着各种理由待在这里，原因只有一个——眼前这个超凡脱俗的人。

　　“看来长得好看的确很有用啊，”许大夫一边想着，一边又对比了下一直在医馆干活的小徒弟，虽然自己很不屑这种招揽生意的方式，但是总要先填饱肚子不是？再说了，要是能多赚些钱，他就可以更好的一门心思钻研学问了。想到这，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还是再招一个徒弟吧。”

　　中午时分，天已经犹如黑夜般，不一会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终于下了下来。

　　青牙来前厅给主子送饭，看到蓝莲有些心不在焉，想来是在担心五二一吧。

　　许大夫接过青牙拿来的食盒，又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蓝莲，说道：“春雷报春了啊~”有些感慨地继续说着，“吴中这一带天气一向如此，每年春季这个时候只要第一声春雷响起，就会如现在一般，时而天雷滚滚，时而又艳阳高照，变化就在眨眼之间，如此反复，持续月余。”说着又抬头向外望望天，“所以，你也不用太担心，过一会就会放晴了。再说了，那小子精的跟个猴儿似的，你还怕他对付不了这点雨？”
　　蓝莲听闻后也没回话，依然看着门口有些出神。

　　没过多久，果然雨过天晴，太阳也跟着冒了出来。
　　黄昏时分，武玉栖终于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一看便知道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虽不怎么起眼，但细看下去却是做工讲究，素淡雅致，真所谓是低调的奢华。
　　只是她看上去神态略显疲惫。

　　蓝莲出去将马车接了下来，关切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可还顺利？”又细细打量了下武玉栖的衣服，看上去应该没有淋到雨。
　　“嗯，顺利。就是中途遇到了大雨，我找地方躲了躲，耽误了很久。”
　　蓝莲很自然地给她理了理鬓角垂落的发梢，说着：“嗯，顺利就好。赶快回屋休息一会，看你一脸的倦容，晚饭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武玉栖伸手揉了揉脸，“嘿嘿”的傻笑了两声，转身回了医馆后院。

　　第二日一早，武玉栖又恢复了以往的活蹦乱跳，三人收拾好行装，在许大夫殷切地目送下离开医馆，出了城，继续赶路。

　　武玉栖挑选的马车虽没有蓝莲之前那辆名贵，但是内部装饰也是极好的，既宽敞舒适又简洁美观。
　　青牙的伤暂时不宜使用武功，但是赶车还是驾轻就熟的，隔一段时间武玉栖就会和他换一下，让他多多休息。

　　走了半日，他们又进入了山林地区，这里的茂密程度比前些日子经过的翠屏山余脉，更接近翠屏山腹地。

　　武玉栖似乎又找到了些在家时的感觉，看到熟悉的事物，还会给蓝莲和青牙普及各种山林知识。什么远处深深浅浅交叠处，又有些朦胧看不清楚的地方，附近定是可以寻到山泉，泉水尝起来发甜如何，发咸又如何；什么靠近山脚下，越是茂密处越容易发现隐藏的洞穴，大洞什么样，小洞又是什么样；什么如何在山林中发现食物，哪种有毒，哪种无毒；什么若是过夜哪里最安全......
　　她说地声情并茂，手舞足蹈，说到兴奋处就差没有从马车上跳起来了。

　　蓝莲在一旁静静地微笑听着，青牙则更多的是半信半疑，总打趣说：“真的假的啊？说的感觉你就像是住在这山里的猴子一样。我看你这口才，不去说书真是被埋没了。”不信归不信，他只当是听故事了。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比之以前一人驾车一人看书时，的确多了很多乐趣。

　　晌午时分，他们停下脚吃了些东西，稍作休息。天空似乎又阴沉不少，蓝莲感叹着：“这里的天气果然像许大夫说的那样，变化极快，看来我们要快些赶路了。”

　　之后的一路，也不知是因为这天气越来越暗，使得心情不佳；还是因为说了一上午有些累了的缘故，武玉栖一直很沉默地靠在马车里，蓝莲也不打扰她，拿起了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突然，武玉栖不知怎地一下坐直了身子，出声道：“莲......莲花花，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蓝莲听着她的声音有些不对，放下书抬头看去，皱眉道：“你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大好？”说话间手附上了武玉栖的额头，“是不是昨晚睡觉时受了凉？可有哪里不舒服？看这天怕是又要下大雨了，这一带这个季节又是这种晴一时雨一时的，所以我们要赶快赶到汤谷，现在这荒郊野岭的，若是又像昨日那般大雨，这路肯定更不好走。你若是不舒服就先睡一会。”说完，还不忘吩咐青牙加快些脚程。

　　正说着，外面便开始“噼啪”掉起了雨点。

　　“不，不行。你们先走，我，我还有点事，稍后去追你们。”
　　话还没说完，武玉栖便转身抬腿就要朝外跑，却一把被蓝莲拽住：“你要去哪？这个时候你能有什么事？无论如何，等……”之后的话被一道惊雷“咔嚓”一声淹没了去，四周也都因为电光被晃的狂闪了一下，青牙还没反映过来，就见一道残影飞出了马车，只留下蓝莲手中攥着的一小片衣袖。
　　不待细想，蓝莲也飞身追了出去。

　　“主子，这雨恐怕一会还会更大，您……”青牙急地大叫，但是早已经没有了二人的身影。

　　雨，下得越发大了，还一直伴随着“轰轰”不断的雷声。

　　武玉栖的速度实在是快，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蓝莲明明就慢了一步，可还是将人追丢了。
　　林中因大雨开始渐渐起了水雾，已经有些分辨不太清方向了。
　　他有些心急，想着午后玉儿就变得格外安静，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暗怪自己太不留心。快速环顾四周，只得猜测着武玉栖可能的行动方向。

　　此时瓢泼大雨已经让人睁不开眼，蓝莲只好估摸着朝山的方向靠近。又想起了早些时候武玉栖说过的，在山林中如何认路，如何发现山洞，跑着跑着，见不远处灌木越发茂密，只是雨太大看不真切，便朝那边奔去。

　　走的近了，果然发现茂密的树丛后，掩藏着一处山洞，十分隐蔽，不仔细看还真不太容易发现，尤其是在这种大雨天。

　　拨开遮挡在山洞前的藤蔓，蓝莲探查着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漆黑。
　　“玉儿？玉儿？”试探地呼唤了两声，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回音，“不在这里么？”
　　他可不想在一处地方浪费太多时间，这片山林太大，光是他一个人的话，想要在如此糟糕的天气中找人，真的容不得他有片刻的耽误。

　　刚想再去旁边看看是否还有类似可以避雨的山洞，“咔嚓”一个惨白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洞中的一切。
　　就见武玉栖此时倒在山洞最里面的地上，双手紧捂双耳，蜷着身，十分痛苦的样子。

　　蓝莲急忙跑过去将武玉栖抱在怀里，她浑身都湿透了，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不断在向下流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就见她那已经被咬破的不成样子的下嘴唇在滴着血。
　　“玉儿？玉儿？”蓝莲轻轻摇晃着又叫了两声，但武玉栖似乎没了意识。

　　蓝莲努力地掰开她的嘴，不让她再咬自己的下唇。没想到武玉栖下意识地就一口咬在了蓝莲的左手腕处，似乎是用上了浑身的力气，没一会，血就顺着手腕滴了下来。

　　蓝莲可以明显感觉到武玉栖身体在战栗，虽然她在极力克制，但身体依然不受控制的颤抖着，那仿佛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又过了好一会，外面的雨终于开始变小了，洞中开始慢慢恢复了光亮，武玉栖的身体也变的平静下来。
　　蓝莲低头去看，她已经昏睡了过去，虽然松开了嘴，手却依然死死抱着自己。

　　“昨天，你又是怎么度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