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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衡阳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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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当醉,春风亦归。
堂堂的花彦秋,他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这帮□□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像商量好了一般胆小,惧了这一个十八九岁的娃儿。
那小孩明明看着舒服老实的很,隐约一笑,如今想起来,竟觉得有些眼熟,都是一般好看,
而且危险。
无论如何,此人不除,是祸害。
却不知此刻,那几番给他颜色的两个人就大摇大摆的坐在滩上镇最高的一处顶子——春如旧的四层檐,登高虽寒,他一举一动却了然于目。
“如何?你可信了?”
小谢抬手一指花彦秋,袖间梅花于夜风中一飘一洒,有些得意
一日却全当是没听到,反问一句,“老头子找到了吗?”
小谢霎时一脸委屈,
“我忙得很……哪里有空。”
“来了七八日,除了惹事,就在睡觉……的确忙。”
“哎呀呀,天理不公,世风日下,这年头都是师弟教训师兄的了……我哪有惹事。”
一日淡淡瞥他一眼,叹气,半晌不语。
好一处安静,
小谢无奈,皱了皱眉道,
“我已经亲自看过了,他在关外私藏着几万两金银,若不是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是莫说一个边关上的捕头,六扇门的总捕头辛劳上二十年的公奉也抵不上一半。其二,他若不是有鬼,怎见得你稍露端倪,就派人赶尽杀绝,这……也是事实,你还不肯全信?”
“我从未不信,只是不知该怎么办。”
“这种人,不该杀么?”
“要杀,也自是有人依大宋律法来杀,不是你我。”
“就知道,和你这捕快出来,最没趣。”
“除了犯法杀人,你想如何,我自然不会过问。”
小谢神采一亮,“当真?”
一日也笑了,
“你早就有好点子了不是,自去做就是。到时,我会替你牵着他就是了。”
次日,尚还是清晨。
花彦秋一夜未睡,正于烦恼之中,骆下堤走了进来,耳语两句,便是一怔。
一日晴来了。?
他皱眉,凝神,有些底虚,
这一来,是要做的什么?
一恍之间,步子已挪到门外,才看见淡绿衫子,淡薄清浅,干净的有些高远淡漠,静静候在那里。
腰间,却未曾带什么兵器杀什。
若是来摊牌……一个人也未免大胆了些。
少年看到了他,却单是笑,只若无事。
“花爷,这次来,承蒙关照,我明日便要走了,这趟是特地来辞行的。”
要走?
“花爷公事繁忙,大可不必再为我费心神。告辞”
“费心神”三个字并未有异,于花彦秋听在耳里,着实有些刺耳,再一看人,轻巧的厉害,已转了身要走,不容挽留。
急了,便喊起来,
“一日兄……”
少年被这一叫,倒真地停下了,像是想起什么,掏出一样东西,递到花彦秋手中,
“今日来,还有件东西该还给花爷。此番物归原主,还望主人好自为之。”
又一转身,人已于几步之外了。
交到他手中的玉珏,温润清凉,怎不是稀世极品?
花彦秋衣衫一冷,汗亦是出来了。一咬牙根,怎能让他这么走了?发了狠,便追上去。
一日竟觉得袖袍一紧,已被人扯住,却不惊慌,
温文淡雅,一字一句,
“花爷,还有话要讲?”
“一日兄,当真不再多留几日?”
“游已尽兴,何必多留?”
扯着他的人,目光咄咄,勉强在笑,
“兄弟要走,我自难强留,几日虽短,你我也算难得投缘,但还请容我尽些主宾之道,为一日兄见行。”
少年叹气,不紧不慢,“花爷莫要客气,一日年纪尚小,处世也浅,哪做的花爷的‘兄’,可不要再这么叫法了。”
薄薄一袖上,觉得膂力强压,明明是不由自己拒绝,一日不由苦笑,
“您这又是何苦?”
花彦秋脸色冷得已是有些难看,
“晴兄弟当真不给面子?”
少年些无奈,却挑了眉毛,漂亮神色,
“花爷执意,我来就是了。”
那人这才松开了他,“既如此,明日傍晚,我在春如旧摆酒设宴,为晴兄弟饯行。”
一日拂展袖子,淡淡看他一眼,“随花爷高兴就是。”
这才真的走了。
几个转弯,衣袂飘飘,消失不见。
想差人盯着,那还有影。
回到驿馆,小谢正在等着,“你可回来了?我这就要出关外见一个人。”
一日抬眼,“你果真把戚老爷子叫来了?”
小谢笑着叹气,“啊,我还没来得及炫耀。”
一日也就笑了,
“一点都没猜头,离得最近的也就是他了,这下子附近的大小庙观可要热闹。”
小谢很是兴致,笑得春暖花开,“我这可是做功德,想那万两黄金铸成佛像金身,我准会被直接请到西方极乐去逍遥。”
“你也忍心劳动他老人家,要重溶重铸那么多金银,不怕伤身?”
“是他一口应下,简直比我还要有兴致,还说什么宝刀不老明天酉时之前就能完成,哎……这老人家。
竟装的正经,边说边叹起来了,
一日忍不住要笑,却听小谢问道,
“花彦秋如何?”
“果然没新意,我一说要走,他就怕了,立刻要设宴请我。”
“你知道的多了,他怎么会让你活着走出这镇子。”
“他若不几次相逼,我也未必就要管他……”
“你又来了,那成山的金银可是卖国来的,你能不管?”
“我知道,所以我还是听了你的,只是这一次,怕又要伤人命……”
“阿……”
小谢听他这么一说,竟又有些无措,
“可也不见得……”
一日摇头,“他这一请,摆明是设好了局要我的命。”
“你可要去么?”
对方却不犹豫,一语绝然,
“当然要去,你动手,我就要替你牵住他的精力人手……”
竟有些愁容惨淡,接着道,
“……我猜他就算要杀我,也该摆桌像样的酒菜。这几日来的饭,吃得实在不像样。”
这一句出来,大好的气氛是半点也没了,小谢几乎后悔刚才自己对他那片刻担忧,嘴一撇,
“……也不怕被毒死?”
“他才不会。花彦秋这种人,杀人一定会借别人的手,断是不会自己扯上半点关系,人们要是知道我给毒死在他的酒宴上,他岂不难保清明。”
顿了顿,又道,
“东西就交给你了,我若回不来,办完了事要去收尸。”
“子时三刻,我去收尸。就怕菩萨到了庙里时候还早,我先睡觉。”
“我打赌,你今生是要睡死在床上了。”
二人相视,一笑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