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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卿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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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城的深秋,夜凉如水。月色如练,将整座凤城都镀上了水银色的光华,静谧祥和。
然而,有一处地方,却是灯火通明,几乎将这西北风送来的飒飒寒意都融化在这金橙色的灯火里。
灯火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幽蓝衣的女子,她微微仰首,一直看着面前朱门正上方那三个大字:青忧阁。看的久了,似乎就扬起了一抹悲怆苍凉的冷笑。
然后,她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一直走到正门下,对着门口守门的侍卫冷声道:“进去告诉你们阁主,三绝宫沐卿颜请见。”
门庭的守卫似乎暗暗吃了一惊,但很快就行了一礼道:“沐姑娘请在此等候,我这就进去禀报。”语罢匆匆而去。
青忧阁,是丹凤第一阁。
青忧阁主离弄寒,以一己之力,招贤纳士,在短短几年之内便将丹凤城内的各大帮派势力一一翦除,部分势力甚至蔓延到了丹凤城以外的其他地方,雷霆之势扑面而来,隐约有着称霸武林的趋势。
然而,在这座以权贵称著的丹凤城中,唯一没有遭到青忧阁染指的地方,便是城南三绝宫。
沐卿颜等在那里,幽蓝色的纱衣在灯火的映照下几乎泛着银白的光芒,透着冷冷的寒意。
“是谁?”沐卿颜蓦然回首,目光沉沉,向门内的黑暗深处看去,忽而冷笑,“你们青忧阁的人,竟喜欢躲在暗处迎接客人吗?”
“若说别人称不称的上是青忧阁的客人还需另说,但姑娘却一定是阁里的贵客了。”黑暗中,渐渐隐现出一个人影,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如劲竹,他从黑暗中走出,声音清朗,甚至带着温和的笑意,“所以,阁主派我来迎接姑娘,姑娘请随我来。”
深夜里的青忧阁是静谧的,但沐卿颜却知道,看似安静,却处处暗藏杀机。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生或者死,对于她来说,也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卿姑娘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黑衣的男子几乎是融到了夜中,对着身旁默不作声的女子询问,隐约有些诧异。
沐卿颜停住了脚步,怔了半晌,抬起了眸子,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西涧,你不用跟我这般客气......碧痕哥哥,他死了。”
夜中的空气蓦然变得凌厉,继而散化成一丝悲凉,黑衣的男子默默一声叹息,并不继续询问下去,只是道:“走吧,阁主在云水楼等你。”
云水楼位于青忧阁最中心的位置,是阁主离弄寒的住所,也是青忧阁的机密要地,能进到那里去的人并不多,甚至是连其他的几位副阁主都必须要得到召见才可入内,然而,位于青忧阁三把手的江西涧,却是唯一一个可以随意进出的人。
所以江西涧是跟着沐卿颜进入云水楼内阁的,内阁里的那个人,华衣胜雪,清俊无双。一双眉眼在雪白的面具下,却有着凛然之势。
青忧阁主离弄寒,果断决绝,冷漠无情,运用铁血手腕,在短短时间内就建立起了自己庞大的势力,江湖人人敬畏。
“阁主,卿姑娘来了。”
听得下属的禀报,华衣的阁主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眼前的女子。
一袭幽衣,眉目如画,额中镶着一颗蓝色六芒星宝石,细细看来,竟是镶嵌到骨肉里,流光溢彩,光华夺目。整个人,如同悬崖边绽放的兰花。
“我此刻前来,是为了这个。”幽蓝衣的女子神色清冷,递过去一方精致的羽翎令牌,“碧痕哥哥死了,他死前,让我将三绝宫交由青忧阁管辖。想来,你也是知道的。”
“是的,关于南宫碧痕的死讯,我已知晓......恩?”青忧阁主伸手,正要接过那枚羽翎令牌,沐卿颜却突然收手,不由一怔。
“离阁主,我的话并未说完。”沐卿颜看着他,眼中有雪亮的光,“我并不知道碧痕哥哥为何要将三绝宫交付于你,但是他的话,我永远都会听。而对于你,卿颜只有一点要求,只要离阁主答应,卿颜愿为阁主万死不辞。”
“要求?”离弄寒轻笑起来,“你将这诺大的三绝宫这样轻易的交给我,提一点要求,也是不过分的。你想要什么?”
沐卿颜一字一句,缓缓道:“我想要,青忧阁若屹立不倒,三绝宫将永世长存,你可答应?”
“卿姑娘。”离弄寒慢慢站起身来,面具后的神情莫辨,但语调已变的低沉,“你大可不必将自己卷入青忧阁,你可以有更好的去处。”
额镶宝石的女子听了这话,微微扬起头,掩去了眼中的泪水,“碧痕哥哥死了,我自然,要为他守住这毕生的心血。”
三绝宫宫主南宫碧痕,在卿颜六岁的那一年,于一家客栈门前,将正在被一群孩子欺负的她,抱回了家。
她永远都记得那是怎样的一个黄昏。
记忆中的父亲是不存在的,只有母亲和她相依为命,浪迹天涯,但母亲待她却是十足的厌恶,终于在一个日渐西沉的傍晚,弃她而去。
她拿着母亲第一次给她买的糖人,站在一家客栈门前等着母亲,她以为母亲只是生了她的气,她只要乖一些,母亲自然就会回来。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糖人也开始渐渐融化,只有一群晚回家的孩子还在街旁玩耍着。
“快看,这里有个小丫头。”
引起一群顽童的兴趣,小小的女孩立刻被围观起来,然而她只是微微仰头,倔强的一动不动。
“天呐,长的好可爱。”一群孩子惊呼,年纪稍大些的那个,几乎要伸手去摸她的脸。
“走开!”蓝裙的女孩声音清脆,却有着不同年纪的冷漠与厌恶,挥手去阻拦,啪地一声手中的糖人掉落在地。
小小的女孩蓦然推开了眼前的孩子,蹲下去捡哪个沾满灰尘的糖人,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
“一个破糖人也这样宝贝,果然是没人要的野丫头。”那个被她推开的孩子满眼鄙夷,突然发现了什么,“那只手里拿的是什么,让我看看。”
不由分说的走上前去,硬生生的掰开了她那只一直紧紧攒住的小手,一阵幽蓝色的光芒自她掌心迸发而出,一群孩子顿时惊住。在她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六芒星宝石,光华万千。
就在大家发愣的空档,握着六芒星的女孩突然低头,狠狠的咬在那个孩子的手臂上,深入骨髓,几乎用尽她所有的力气。
“啊!”那个孩子一声惨叫,一掌将她掀翻在地,狠狠道:“给我打她,打死这个没人要的东西。”
一群孩子许是平时都听从他的,于是一拥而上,对着她拳打脚踢。小小的女孩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泥土里,发出一声细细的低语:“娘亲......小哥哥......”
母亲没有回来,那个跟她说要保护她的小哥哥也没有出现。果然都是骗人的啊!真的是没有人要罢了。伏在地上的女孩承受着拳脚,冷冷的笑起来。
“把她手上的东西抢过来,这样好的东西,她配要么!”带头的孩子握着被咬的手臂,再次发号施令,被咬的地方疼的他时不时的龇牙吸气。
一群孩子立刻去抢,然而被小小的女孩死死攥在手里,指甲将手掌掐出了血,也不肯放手。
若是被抢了去,母亲又该骂自己无能了吧!这样的场景若是被母亲看见,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呢?她这般想着,又冷笑起来,怎么会呢?母亲将她弃于街头,任人欺辱,又怎么会心疼!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人会心疼她的。
她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住手。”声音不大,清冽温和,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一群孩子一愣,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了开去,摔得哇哇大叫。
“还不快走。”
得了这句话,一群孩子连忙爬起来四散开去。
卿颜睁开眼睛,一抹纯白的衣角垂落眼前,头顶上方有人轻轻道:“好孩子,我带你回家。”
“小哥哥......”卿颜惊喜的抬头,不对,不是他。
“你是谁?”女孩艰难的坐起身来,警惕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年。
白衣的少年笑了一笑,“我是南宫碧痕,卿儿,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我没有家。”蓝衣的女孩站起身来,脸上的一些地方因为被打,已经有淤青的痕迹,她后退一步,满眼的倔强和戒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看看自己的衣袖。”十四五岁的少年笑起来如同冬日里的阳光,带着醉人的温暖。小小的女孩这才看见自己内里的衣袖在刚才的混乱中露了出来,袖口的边缘,用蓝色的丝线绣了两个小小的字“卿颜”。
“你看,我并不是坏人。”少年俯下身看着她,“不会再有人欺负你,我会一直一直照顾你的。”
“骗人。”然而,得到这样的承诺,小女孩却一把将他推开,突然就落下泪来,“娘亲丢下我走了,小哥哥也丢下了我,你们都是骗人的,怎么会......有人对我好.......”
“卿儿。”少年连忙稳住她,低声安慰,“卿儿乖,就算所有人都对你不好,碧痕哥哥也会对你好的,会一直心疼卿儿,照顾卿儿,不会让人在欺负卿儿的。”
“真的吗?”女孩泪眼朦胧,眸中的冰雪渐渐消融,“你会陪着我,永远都不离开吗?”
“是的,我会陪着你。”少年俯声将小小的孩子抱起,低低承诺,“永远,都不会离开。”
卿颜俯在少年的肩头,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安宁而舒适。夕阳盛大的余晖将他的白衣都笼罩上一层淡金色,恍若仙神。
那是他们的初见。
卿颜被南宫碧痕带回三绝宫,赋以三绝宫小宫主的身份,一天天的长大。十几年来,她跟着这位将她抱回来的大哥哥练剑习武,修习诗词歌赋,性格逐渐开朗,也慢慢淡忘了那些压在心底的疼痛和冷漠。虽然有些时候,午夜梦回,还是会觉得有些东西在心底大片大片的剥落,但是她实在是太小了,小到很容易就被身边的温暖包裹着,使自己也变得柔软起来。
曾经,她真的以为就可以这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过一辈子。
然而,那个在夕阳下出现的温润少年,那个给她救赎的三绝宫宫主,如今却长眠在冰冷黑暗的地底,碧落黄泉,茫茫不见。
但是他的话,她永远都会听,不管对与错。
所以她在这清冷的长夜里,带着他的遗嘱,来到青忧阁主的面前,将那方代表着三绝宫宫主地位的羽翎令牌交了出来,但是她却有自己的条件。
她要青忧阁若屹立不倒,三绝宫将永世长存。
“这条件的代价,一定要是你自己吗?”青忧阁主背过身去,如是问她。
幽蓝衣的女子手奉令牌,单膝跪地,执着而坚定:“卿颜愿与阁主,同生共死!”
华衣的阁主沉默良久,突然发出一声细细的长叹:“罢了,你起来吧!”他回过头,面具下的脸分不清喜与乐,“从现在起,三绝宫沐卿颜,任命青忧阁第四位统领,依然掌管三绝宫,其他情况,另行商议。”
“谢阁主。”卿颜虽然谢过,却依然高举宫令,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羽翎宫令,也交由你掌管吧!”离弄寒拂袖,淡淡道,“我相信三绝宫的小宫主,是重信重诺之人,决不会背叛于青忧阁。”
“是的,阁主。”卿颜缓缓站起,眼中闪烁着柔和的亮光,"只要保全了三绝宫,卿颜此生,绝不背叛。”
“夜深了。你先回去吧!”离弄寒不再看她,只是转身踱步到窗前,缓缓推开了一扇有板棂窗,窗外是青忧阁内最大的月湖,在月色下宛如一面巨大的水镜,透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柔美。
卿颜辞过,退了出去,如今她的心里,已经不会被其他的东西填充,也就没有意识到走出了门口,那个夜神般的男子江西涧没有跟出来,而是一位黄衫的女子送她出去。
“卿姑娘,且随我这边来。”黄衫的女子吟吟浅笑,手中,提着一盏雪兰琉璃灯,走在前方为卿颜引路。
卿颜走了几步,蓦然停住,看向了那黄衣女子,目光冷冷。
“卿姑娘.......”黄衫的女子讶然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轻笑道,”卿姑娘是觉得和来时的路不一样吗?这阁内遍布奇巧机关,但凡第一次进入的人,是不可能在按照原路返回去的,请姑娘见谅。“
“如此,多谢!”卿颜点点头,这才跟着那黄衫的女子前行,神情隐约有些恍惚。
“卿姑娘叫我黄念便好。”手提琉璃灯的女子默默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宇间有些担忧,送至正门,黄念将手中的琉璃灯递给一路沉默的女子,忍不住嘱咐,“卿姑娘,路上小心啊!”
卿颜涣散的瞳孔里这才聚焦一点光芒,看着这个送她出来的黄衫女子,“黄念护法,谢谢!”语罢转身离去。
“西涧,你看见了吗?”经过一场密谈的内阁因为那少了那个女子而显得格外寂静,离弄寒依然伫立在窗前,凝视着寒冷的湖面,突然就一声长叹,“那个丫头,她不是要和我同生共死,她是要守着南宫碧痕这最后的一点东西,不肯罢手啊!”
一直站在阴影里的黑衣男子走到桌前,替自己到了一杯茶,顺势躺在长椅上,细细品茗,答非所问,“你这里的茶,果然是最好的。”
青忧阁主转过身,看着自己的这位下属,皱眉:“我不是让你来喝茶的。”
“一点茶水,也值得这样小气。” 江西涧不以为然,替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慢慢转动着手中的青瓷茶杯,终于正经起来,“她只不过,是想守着这一点执念罢了,没有心死,已是最好。况且,南宫碧痕已经没有机会,你守着她,生老病死,却是一生一世。你说,对不对?”他扭头看着青忧阁的阁主,一直以来的知己好友,带上了询问的目光。
"生老病死,一生一世。”华衣阁主喃喃重复着,继而有些无奈的笑了一笑,“也许吧!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黑衣男子休闲的摇晃着躺椅,喝了一口茶,语气却是凝重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南宫碧痕,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离弄寒在另一张长椅上躺下,修长的手指抚上了面具后深邃的眼眸,良久,在江西涧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低低吐出了一句话来:“丹凤城,神医齐家,齐明玠。”
“你......"黑衣的男子蓦然就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透着难以置信的神色,怔了半响,终究化成一声莫名的长叹,”对你来说,只怕也只能如此吧!“
离弄寒埋首于手掌间,遮住了那满眼的痛苦落寞,又是一阵良久的静默。等再抬起头来,眼中已恢复了以往的凌厉之色。
西涧重新拿过一只青瓷茶杯,斟满递过去,慢慢道:“蝶离就要回来了。”
“哦,江南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离弄寒接过茶水,只啜了一小口,便放了下来,淡淡询问。
“根据青黛传回来的消息,柳安远之女携带其幼弟,逃出了江南。”青忧阁的三阁主迟疑了一下,继续道,“柳家长女柳芙苫,曾拜于天山雪女门下,和齐家公子齐明玠同出师门。 ”
“天山雪女一生只收过两位弟子,没想到这位从未被世人得知的小弟子,竟然是她。”青忧阁主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她能从蝶离手下逃脱,也不奇怪了。只是依着蝶离的性子,怕是不肯罢休。可曾追查出下落?”
“暂时没有。”黑衣的男子微微侧头,眉目流转,唇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但是我想,她肯定会选择一条秘密路径,前往丹凤城而来。”
这样的笑在他那样俊美绝伦的脸上出现,更是展现出了勾魂摄魄的美,以至于离弄寒扫了他一眼,便暗暗摇头,再一次感觉这张脸长错了地方,因而深深替这副美貌感到不值。
西涧看他满眼都是“可惜了这张脸”的意思,大怒,险些拍桌而起,“我在跟你说正经事,你能不能不要走神。”
青忧阁的阁主啧啧两声,丝毫不在意下属的怒火,评头论足:“果然还是这样好看些,刚才那个样子,简直不像个人。”
哐当一声,黑着脸的英挺男子将茶壶掀翻在地,起身便走,只怕一个不小心,就将熊熊燃烧的怒火爆发出来。
华衣阁主端起自己的茶杯,好整以暇的噙了一口,在他未走出去之前,云淡风轻的吩咐:“柳芙苫的行踪,还需你亲自追查,切不可,留下活口。”
最后一句话落地,西涧蓦然感到背后腾起一股杀气,几乎要从这小小的内阁倾泻而出。然而他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答了一个“是”字,整个身子就融入到夜色里。
江南柳家,祖上开创的舞柳剑法和灵竹山庄的竹影千幻并称“两大奇剑,举世无双。”自十年前灵竹山庄在江湖上渐渐没落,最后毁于世子凌云之手,灵竹山庄便再也不复存在。而柳家第五代继承人柳安远却将舞柳剑法修习到了极致,几年来被江湖中人誉为”江南第一剑“。虽然名声盛大,柳家却一直低调行事,并未对远在丹凤的青忧阁造成麻烦。然而,青忧阁主却在其势力稳固之后,迅速下达江南,对柳家进行了剿杀,甚至不惜派出了二阁主蝶离及三大护法中的天南和青黛,在江南掀起一股血雨腥风。
没有借口,没有理由,然而每每提及柳家,西涧却能敏锐的觉察到那位高高在上的青忧阁主瞬间散发而出的杀气,压在空气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那样浓烈的愤怒和仇恨啊!
西涧与青忧阁主,十七岁相识,那时他还是飞扬跋扈的翩翩公子,鲜衣怒马,仗剑天涯,却单纯无邪,并不曾真正理解到人心险恶。而那个只比他大一岁的少年却显得格外成熟,心思整密,有着极强的判断能力和执行力,杀伐决断,尽在掌控之间。
”如你这般毫无心机,终究是要吃亏的。“那个华衣的少年曾如是对他说,目光里流露出的是关切和无奈。
“谁敢让我吃亏!”风华正茂的少年不以为然,随口调笑,“不过兴许吃了一次亏,就会长记性了,你也总需要让我尝尝失败的滋味吧!”
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一次失败,就如同一个人走过漫长的一生。
那一场惨烈的变故,几乎摧毁了他整个青春岁月,年少轻狂,快意恩仇,都在那个大雨滂沱的深夜,被重重刀光剑影斩杀殆尽。
当那个华衣好友将他在叔父的刀下救出的那一刻起,昔日那个飞扬天真的少年便再也不复存在。
他被仇恨充斥着,几次执剑孤身离开,想要报仇雪恨,却一次次被好友拦下来,终于再一次阻拦中,两人产生了激烈的冲突,在一番激斗之后,华衣的少年丢下手中的剑,让开了道路,冷冷抛下一句话。
“飞蛾扑火,必将自取灭亡!”
一语出,如雷贯耳,掷地有声,让那个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少年幡然醒悟,如大梦初醒。
那个成熟稳重的少年,了解他一切的过去,引领着他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的青忧阁三统领,凡是谈论起“夜神”江西涧,江湖中人人为之变色。
而那个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青忧阁主离弄寒,他唯一的知己好友,有一些地方,他却是看不透的。也许远还在自己懵懂无知的时候,那个少年就已经经历了比自己还要惨烈的痛苦,才变成如今这般,运筹帷幄,气吞山河,却复杂到让任何人都琢磨不透。
等到那个叫卿颜的女子来到青忧阁,呵呵,或许就有好戏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