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木叶Lily

37、青雀

　　是个男孩子，娘曾经说过二哥的孩子唤作李泰，这就是李泰了吗？和承乾生下来瘦弱不同，李泰圆圆滚滚、白白胖胖的，活生生一个大胖小子，简直让李世民爱不释手。长孙无垢看着怀里的孩子，比承乾三个月时还大，怪不得生产的时候会难产了，都怪二哥总是喂她吃东西。长孙无垢看了一眼痴痴看着青雀的李世民，“二哥，你老是看着青雀，青雀都不能好好睡觉了——”
　　长孙无垢不知如何是好，她自然看得出承乾在二哥心中的地位，也目睹了二哥种种溺爱承乾的痴相，如今再看，当日的那些只是小儿之举了。二哥对待青雀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他把自己当做青雀的奶娘了。
　　青雀喜欢吃自己的拇指，长孙无垢见了总是制止，奶娘说孩子不应该吃手。青雀吃不到自己的拇指立即嘴巴一扁哭了起来，眼泪一串一串地向下落，委屈的跟什么似的。若长孙无垢不是生母，他人见了青雀可怜巴巴的样子定会同情心酸以为受到了虐待。旁人倒不敢哄劝青雀，二哥一见到必定是心疼的。
　　李世民毫不掩饰对青雀的偏心，他就是喜欢青雀，他亲眼看着青雀在无垢的肚子里面一天天长大，亲眼目睹了无垢是如何艰难地生下青雀的，在他看来，青雀好像不是从无垢的肚子里面生出来的，而是他李世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让他不喜欢？况且那孩子被他养的胖嘟嘟、圆滚滚的，抱在怀里就不想撒手。只要李世民在府里，青雀就在李世民的怀里面。青雀比承乾黏人的多，一见李世民就立即挥舞着小手，如此一天都不要将他从李世民的怀里面抱出来。李世民也乐得将他整天抱在怀里。长孙无垢看着李世民被青雀尿了一身还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心里就郁闷。
　　如果裴寂没有打败仗，李渊听了李泰出生的消息会高兴的多。裴寂生性懦弱，手下更无将帅之才，被宋金刚打的落花流水。李渊再也找不到借口，将裴寂下狱。李世民、刘文静、杜如晦掌控了大唐的军队，出征迎战宋金刚。
　　“十个奶娘？”独孤珂见到这阵仗惊讶的合不拢嘴。
　　“二哥特意吩咐的，就怕把青雀给饿了。”长孙无垢哄着青雀，李世民不在，她哄着青雀才会入睡。
　　“我以为秦王待世子已经是天下罕见了，想不到还会这么疼这个孩子——”独孤珂完全想象不出秦王带孩子的样子。
　　“二哥脾气怪的地方多着呢——”长孙无垢擦擦青雀嘴角边的口水，青雀沉的很。
　　她看过行军的地图，宋金刚孤军深入，战线拉得过长，粮草补给跟不上，二哥此去定能获胜。
　　青雀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会想二哥，好几日不管无垢喂他什么都只吃一点儿可怜巴巴地看着门口，二哥回来看见青雀瘦了这么多又要心疼了。青雀黏人黏的厉害，二哥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将青雀交予奶娘们照顾，长孙无垢要亲自照看青雀。她再三发誓不会将青雀交予他人抚养，二哥才略略放心。她没有照料过孩子，虽有彭城夫人在身边帮衬着，也是手忙脚乱。青雀在身边，她无法分神去看承乾，好在遂安夫人对承乾尽心尽力，让她宽慰不少。
　　万贵妃宫里传来宽儿夭折消息时，她正看着二哥的来信。那宫人嘴一张一合语无伦次，宽儿不在人世了？
　　“姨娘——”长孙无垢急忙进宫，万心慈的眼睛通红，一定难受极了。
　　“你来了——”万心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是谁，“是你，快坐下——”
　　她刚坐下，万心慈便走上前跪在她面前。
　　“姨娘——”长孙无垢大惊，立即扶住万心慈。
　　“我想给那个孩子洗一个澡——”万心慈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他就染了风寒——”
　　万心慈放声大哭，长孙无垢苦劝了半天才被众位侍女扶起来。
　　宽儿不在了，偎在无垢怀里面乖乖不动的宽儿，会挥着小手勾着无垢发簪的宽儿不在了——
　　“你去看过万贵妃了？”见长孙无垢进门红着眼睛，宇文静知道她一定先去过万心慈处了。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万心慈没日没夜地照顾那个孩子，竟会夭折，“你不要怪她，不是她的错。”
　　“姨娘那样伤心，我倒不能再说什么了——”长孙无垢接过宇文静递过来的手帕，擦干眼角的泪痕，宽儿尚不足周岁就去了，她闻之落泪，万心慈将宽儿视为智云，岂不更加心碎。万心慈跪在地上不住磕头哭的揪心。
　　“宽儿夭折了，张婕妤和尹德妃又要在一旁说三道四了，她心里肯定会更加难受——”宇文静叹了一口气，“你是宽儿的娘亲，她心里面你最重要，我去安慰她比不上你，这几日多来宫里看看她，免得她想不开——”
　　张尹二妃冠宠后宫，宇文静不像万心慈那般憔悴，云淡风轻像看过诸多世面的老人一样。她见过的诸位女子中，宇文静最像窦夫人。宇文静对任何人都以礼相待不疏不近，唯独对她格外上心，她疑惑很久也曾询问过宇文静，宇文静只是一笑而过并不说半字。
　　“如今前朝后宫事务繁多，姨娘应该为父皇分担才是。为什么姨娘从来不过问这些事儿？”
　　“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不想理那些麻烦事儿，图个清静就好。”宇文静接过手帕，帮长孙无垢整理好金钗，“不用常常来看我，我有事情想要告诉你，自会派人去秦王府里请你。”
　　自从宇文家败落后，就没有听过宇文成都的消息，成王败寇，像是这世上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般。那个孩子那么孤傲，不知是死是活今日在何方，宇文静看着长孙无垢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宇文成都和李世民不管是言行、身世、还是相貌品格都十分相似，连爱的人都一样，却是不同的结局。
　　青雀很久没有看见父亲已经很生气了，今日又许久不见母亲，哭的嗓子都快哑了。长孙无垢抱着青雀哄了好久青雀才肯不哭，含着眼泪不断打嗝。
　　“你啊——真是生出来折磨我的——”想起宽儿，长孙无垢红了眼睛，蹭蹭青雀肉嘟嘟的小脸蛋，“只会哭只会吃，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用担心，真是一个小笨蛋——小坏蛋——”
　　李世民得胜归来刚入府，青雀就在长孙无垢的怀里面哭了，拼命地向李世民伸着胳膊。
　　“青雀——”李世民惊讶地接过青雀，“不哭——不哭——爹回来了——爹得胜回来了——”
　　青雀在李世民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伸着胖胖的小手抓着李世民的脸。看青雀落泪，前厅中候着李世民的众人也随即抹着眼泪，称赞青雀年纪这么小就为秦王担心，以后一定会是一个孝顺的孩子，纷纷感叹自愧不如。
　　“嘘——”李世民摆摆手，示意长孙无垢不要出声，他哄了青雀许久，青雀才窝在他怀里面沉沉睡去，“青雀睡着了——”
　　长孙无垢坐在床边看着李世民轻轻地把青雀交给彭城夫人，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合上门。
　　“观音婢——”长孙无垢特意吩咐今夜要把青雀交给彭城夫人，无垢要做什么？
　　“把衣服脱了——”长孙无垢扒开李世民的衣服。
　　“观音婢——”李世民拉住长孙无垢的手，笑嘻嘻地看着长孙无垢，“我今日累了，我们安安稳稳的睡觉，嗯？”
　　长孙无垢没有住手，不依不饶把李世民的衣服全褪了。
　　“二哥——”果然，李世民的背上全是伤痕，箭伤、剑伤、厚厚的血茧。
　　“不疼——”无垢从身后紧紧地抱着他，他看不见无垢的脸却听见无垢轻声啜泣，“真的不疼——”
　　李世民吸气，无垢在亲吻着他背后的伤疤！
　　“和我说说吧——”这场战争残酷异常，二哥受了这么重的伤！
　　“咳咳——”李世民趴在床上，让长孙无垢为自己背上抹药，“你可不知道，这一次有多凶险！那天我带着三宝一起侦查前线，经过一片草地，我实在是太累了就睡着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条蛇在追老鼠，那蛇竟然游到了三宝的脸上，把三宝给吓得！没命地尖叫！我睁开眼睛一看，我们被那些人给包围了！多亏了巨阙天弓，我抓起巨阙天弓，左右开弓，百发百中！带着三宝逃了出来——”李世民说的轻松异常，想逗无垢开心，侧过身子却看见长孙无垢已经泣不成声。
　　“观音婢——”李世民起身擦掉长孙无垢的眼泪，“你不要哭——”
　　无垢在害怕什么？害怕他会像当初的长孙将军一样一去就回不来了吗？
　　“你说杜如晦是个人才，这次真是多亏了杜如晦——”李世民拼命地岔开话题。
　　“青雀怎么瘦了？想我想的？”
　　“我今天抱承乾，承乾在我耳边说爹最勇敢——”
　　“明日不能让你照顾青雀了，青雀瘦了，你也瘦了——”
　　长孙无垢静静地靠在肩头听着李世民絮絮叨叨，那夜二哥好像说了很久的话。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偶像刘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