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木叶Lily

36、难产

　　秦王妃的肚子大得出奇，身子却这么弱，这个孩子一定会难产，太医们不敢在李世民面前说，只能暗暗祈祷王妃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裴寂果然不是带兵征战之人，驻扎之处不靠河流，山涧水路被宋金刚掘断。裴寂见状只好转移营地，以寻求水源。宋金刚趁机出兵，唐军大败，死伤惨重。裴寂疾驰一昼夜才逃回了晋州，宋金刚步步紧逼，裴寂只好上表李渊请罪。李渊却没有责罚裴寂，反而安慰裴寂，让裴寂继续镇抚河东。
　　消息传到秦王府时，杨如意刚刚生了一个儿子。不是张尹二妃为裴寂求情，父皇怎会这么荒唐？刘文静率领唐军被薛举攻破之时，唐军同样死伤惨重，父皇二话不说就将刘文静狠狠责罚了一顿，并将刘文静贬为平民。这次唐军所遭受的损失父皇就不在意了吗？裴寂领兵还是会输，输的一塌糊涂，此时主帅换成他李世民，唐军就会灭了宋金刚，为什么父皇执意听张尹二妃和裴寂的话？
　　长孙无垢派人将如意产子的消息告知李世民时并询问孩子名字时，李世民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恪”字，身为隋宫人在大唐就要恪守本分！
　　谁家的父亲会给孩子起一个这样的名字？杨如意看着自己怀里面睡熟的李恪伤心垂泪，不管长孙无垢如何解释这个“恪”字的用意，都没人会相信那些苍白无力的借口。为什么李承乾就可以用“承”来命名？承乾，真是一个好名字！王妃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又叫什么？总不会比“恪”字要差吧！
　　“二哥，恪字用作名字——”恪不是好的寓意，她说了许久，杨如意脸上还是一片凄然。张尹二妃之事与如意无关，裴寂打败仗更不该影响二哥的心情和判断，“不如换个字？”
　　“我心中有数，你不用再说了！恪字已经是很好的名字了。”李世民轻拍长孙无垢的后背，“产房是血腥之地，不许再去，冲撞了青雀怎么办？杨如意身边的侍女琉璃为什么不换掉？”
　　“是奶娘和二哥说的？”奶娘太爱操心了，“琉璃自幼便在宫内伺候如意，与她情同姐妹，平日更是以姐妹相称，怎能让她从如意身边离开？”琉璃为人偏激，对她颇有不满，奶娘见不得侍女们背后说道，“她对如意忠心耿耿——”
　　“府中的事你说了算，”李世民皱眉，长孙无垢总是把人想的太好，那个琉璃以后还是要奶娘严加看管，“你总是这样，人人都是好人吗？”
　　“二哥是坏人——”长孙无垢抿嘴而笑。
　　她快要生了，秦王府有了房玄龄和杜如晦，可是府内却无依仗之人。她冷眼观察新进府众人，唯有一位叫燕宁的行事沉稳较为出众。那燕宁不知从何处得知她喜欢下棋，日日请安后便陪着她下几盘棋，下棋是假，为了看见二哥才是真正的目的吧！才德具备，若不是近来朝中事务繁忙，燕宁该去陪着二哥的。
　　“秦王，王妃让燕宁跟着彭城夫人身后打理府中的杂事儿——”三宝跟在李世民身边多年，看李世民神情便知李世民气急了，王妃竟然在暗暗预备身后事，秦王焉能不气？
　　“太医那里的消息是什么？”
　　“太医说——”三宝咬咬牙，“太医说王妃的胎儿太大，生产时会难产——”三宝不敢抬头，李世民的声音又冷又硬。
　　“秦王——”李世民已经静立很长时间了，太医的消息王妃一直都封锁着，他套了好久太医才吐露一二，竟是王妃难产的消息。
　　“下去吧！盯着太医——”
　　三宝合上书房的门，屋内传来一阵东西散落破碎的声音，二公子他——
　　为什么无垢也要这样做？当年娘的身子不适，所剩时日不多便为他娶了无垢进府，他还以为娘是被自己对无垢的情义、被无垢的才貌双全打动，却是为了让无垢照顾他。无垢现在大力推荐房玄龄和杜如晦，又让新人入府，把难产之事瞒的紧紧的不让他知道一分，为什么？为什么无垢要这么做？什么时候无垢才能看见他？才会依赖他？这个时候无垢难道不应该靠在自己的怀中，一同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吗？他已经是大唐的秦王，无垢为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从来都不会发现他就在她的身边！
　　在太原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不要和李家的二公子一起去骑马、不要和李家的二公子一起去射箭、不要和李家的二公子一起去放风筝、不要和李家的二公子一起逛灯会、不要嫁给李家的二公子——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盒精致的点心，压下心里的不安换上一副调笑的表情推门而入，“观音婢，今天青雀要和我说什么？”伸手摸着无垢的肚子，青雀睡着了吗？往日他只要摸着无垢的肚子，青雀就会动的欢，因为青雀太大了，所以无垢要难产了！为什么要瞒着他？他是青雀的父亲！李世民的手放在长孙无垢的肚子上一动不动，时间好像都停滞了。
　　“青雀说他很好——”二哥有心事！她装作没有看见李世民眼中一抹浓烈的悲伤，“青雀希望爹爹不要老是来烦他！燕姨娘是个性格温和之人——”
　　“长孙无垢！”李世民实在忍不下去，他——
　　“二哥？”二哥很少喊她的名字，都是唤小名，戏谑间唤妹妹、小妹，二哥怎么了？
　　“既然青雀已经睡了，你也躺下休息吧！”李世民扶长孙无垢躺好。
　　还是不愿告诉他吗？夜已经很深了，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垢的睡颜，拂去无垢额头的汗意，睡梦中眉头还是紧皱的，梦见他了吗？
　　“二哥——”长孙无垢悄悄地呢喃。
　　李世民手一顿，轻叹一口气，他该要拿无垢怎么办？
　　“二哥——”长孙无垢的肚子开始痛了，她挣扎着起身，二哥和承乾睡得正熟，不能吓到二哥和承乾。
　　“二哥——”长孙无垢忍着痛咬着嘴唇，轻轻推了推了李世民。
　　“观音婢？”李世民睁开眼睛，无垢的脸上布满了汗珠！“是不是青雀——？”
　　“不痛！你去叫奶娘——”上次她生承乾时，李世民在宫外晕了过去，这次她不能让二哥再担心。
　　李世民在屋外发抖，长孙无垢难产了，因为胎儿太大了。他刚刚在做什么？他刚刚在向她撒气？向她发火？责怪她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啊——”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无垢能忍就能忍，怎么会喊得这么大声？
　　李世民浑身都是汗水，府里的众人都在大厅守着，有人害怕，有人担心，有人暗暗高兴，脸上却都是一副伤心难过恨不得代替长孙无垢的样子。
　　“我要进去——”
　　长孙无垢没有声音了！
　　“秦王你不能进去——”彭城夫人死死地拦住了李世民，“产房血腥气太重！”
　　“奶娘你让开——”他顾不上冲撞不冲撞！无垢需要他！“三宝，把奶娘拉下去！”
　　李世民推门而入，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产婆正围着长孙无垢焦急地唤着，“王妃——王妃您使点儿劲啊！您千万不能睡过去——快拿凉水来！将王妃泼醒——”
　　“你们躲开！！！”李世民推开了产婆，眼前的景象让他害怕，长孙无垢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不要！不要离开他，一次就已经够了，他禁不住第二次！
　　“观音婢——观音婢——你醒一醒！是二哥在这里，二哥一直都在啊！二哥今天不应该对你发火！你醒一醒好不好——”
　　“秦王——凉水来了——”
　　用凉水泼长孙无垢？不行！
　　“不许用凉水！不知道王妃最怕冷吗？拿布来，轻轻地在王妃身上擦——谁敢用凉水泼王妃？”
　　产婆吓得退了下去，急的团团转。
　　“二哥？你怎么能在这里？二嫂怎么样了？”李秀宁连夜赶了过来便见到李世民跪在床前一副崩溃的样子，吓得立即捂住了嘴巴，难道二嫂有什么事儿吗？“二哥——你快听产婆的！要浇凉水吗？”
　　“是是是——”产婆哆哆嗦嗦地端来了凉水，“公主——”
　　“我来泼——”李秀宁狠下心。
　　李世民一直跪在床边，任由水泼在身上。
　　“王妃醒了！王妃醒了！”产婆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太大了才一直没有生下来，现在趁王妃醒了有力气得快一点让王妃生下孩子。
　　“我要王妃平安！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要王妃平安！”
　　长孙无垢意识模糊，手胡乱地抓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观音婢——观音婢很听话——观音婢会很听话的——不要丢下观音婢——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观音婢害怕——观音婢怕黑——不要丢下——”
　　“我在，二哥一直都在——”李世民抓住长孙无垢的手。
　　“啊——”长孙无垢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爹——爹——观音婢很听话——观音婢很听话！不要丢下观音婢——”
　　“不会丢下观音婢——二哥这辈子都不会丢下观音婢——观音婢也不能不要二哥——”李世民害怕极了，“这个孩子不要了——我们不要这个孩子了——不要这个孩子！”
　　“不要丢下我——我会很听话很听话的——我不要——不要丢下我——”长孙无垢咬着自己的嘴唇。
　　“不要咬！不要咬你自己！”李世民伸出胳膊放在无垢的唇前，才一会儿便印下血痕，不疼，一点儿都不疼，至少说明无垢还有力气，还有力气来咬他！
　　“二哥——”秀宁哭了起来。
　　“生了——生了——王妃生了一个男孩！”
　　那孩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声音洪亮，一直起劲哭个不停。
　　“二哥——这是你们的孩子！”秀宁抱着干嚎的孩子。
　　“二哥——”
　　李世民只是抱着长孙无垢不撒手。
　　是谁在哭？哭的这么伤心——
　　“二哥——这是你们的孩子——”是秀宁吗？
　　是孩子的声音？是孩子的声音！孩子为什么哭的这么大声？
　　长孙无垢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偶像刘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