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贞纪》喜小乐

7、初见

　　“你是什么人，这里面是什么？”忽然响起一个明媚的声音，这简直就是福音啊~
　　“奴才是庄稼人，刚刚在集市上换了点粮食，正要赶回家给家人团聚。”这个坏人，说谎都不眨眼的。
　　“这么说，你刚才是在自言自语喽。”这个声音看似平静，平静下却蕴含万丈玄机。
　　“说！里面藏了什么人！”还是先前那个明媚的声音。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今天初犯，以后再也不敢了，这姑娘送给你们了，求你们放了我！”还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坏蛋。开始我心里也在犯嘀咕，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坏是好，所以一直没敢动静，怕从一个虎口再进另一个虎口，现在看来应该是好的，我开始在布袋子里大幅度扭动身子。
　　“妈的，爷今天累了，改日别让我再碰到你们两个混小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坏人跑了。
　　“姑娘，别怕，你可以说话了。”古代没有路灯，身旁黑漆漆的一片，趁着月光，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只能看到一个稍高一点，一个稍矮一点，看不贴切。
　　“快追啊，坏人跑了！”我还没忘那人的话，人贩子的工作是做的如鱼得水了，不知道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一定要把他抓住！说着，撒腿就要往前冲。
　　这个动作刚摆出来，就被拉了回来。
　　“姑娘不要追了，人跑远了，自会有官府的人捉拿归案。”他话音刚落，我‘哗’的一声，吐了他一身，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制力一向很好，真的是本来胃就不舒服又加刚才一瞎激动，哎，居然如此失态，这件事被人在耳边念叨了很多年。
　　“一定是刚才颠簸的了，给你，快擦擦吧。”高个子递过来一个手卷，我从来没想过我这辈子能见到一个安妮小说中总是会掏出棉布手帕的男人，顿时被这种带着香气的温柔昏了头脑。
　　“姑娘，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矮个子说话了。说他矮，其实只比高个子略矮一些，目测一下，大约1米73左右吧。忽然不那么着急要回去了，对眼前的两个人充满好奇，想跟他们交个朋友，毕竟可怜的我从小到大也就刚刚认识哥哥这一个朋友，很没劲的，想当年我在现代那朋友真是一大坨一大坨的。
　　“我家啊，就在京师啊，具体哪个地儿我也说不清楚，不如我带你们走，你们护送我好了。”我用我那独家秘笈天真无邪甜到腻歪无人能挡无人敢拒的语气说道。
　　“那好吧。”他们一起应道。
　　他们走在前面时，我心里一惊，他，他的背影，不就是那个困我多年梦里的那个背影吗？也是这种昏暗的月光，也是这月白衫子，不敢多想，只想知道他们是谁，梦里常常问得那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我先问身边的矮个子。
　　“我叫小宝子，这是我堂兄，他叫……”他脱口而出，话没说完被我打断了。
　　“我知道，他叫大包子对不对，你是小包子，他是大包子，哈哈哈哈～”我故意笑他，觉得这个小宝子还蛮好玩的，应该年龄也不大，说话还像个孩子。
　　“不对，我叫小宝子，“金元宝”的“宝”。”他被我弄急了，这样子还蛮可爱的。
　　“在下金岳见过姑娘。”高个子对我点了一下头，我才看清他的脸，好俊俏的脸，尤其喜欢他的眉，明媚而坚忍，气宇不凡气宇不凡。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就喜欢这一型的，他显然已经成年，跟一七岁小孩谈情说爱总是不行，虽然他不知道我的心里年龄已经20岁了，这样吧，等我长大啊。
　　“公子不必多理，我叫孔四贞，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尽量表现优雅，弥补刚才那件糗事。
　　“她们在做什么？”走到正阳门，又注意到刚才那间好奇的事情。
　　“你也可以的，你一边说着‘嘟佬嘟佬，开花结枣’一边用手去触摸上面门上的钉子，记住一定要边说边模哦，否则不灵验。”小宝子笑嘻嘻的说：“还有，你照做就是了，回来我在跟你说为什么。”
　　我照做，发现身边其他姑娘都在冲着我笑，更有甚者还指手画脚，我就纳闷了，莫非……他耍我！
　　我走回来离很远就听到他们的笑声，那笑声一点也不爽朗，怎一个卑鄙了得。
　　“别生气，我逗你玩呢”小宝子已经笑得喘不过气“那是已经成亲的姑娘去祈求儿丁旺盛早生贵子的意思啊～”
　　“你个臭……”“包子”两字还没发出来，想起帅哥在旁边，维持一下淑女形象：“嗯，小宝子，你敢欺负我，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要你带我去请笊篱姑娘，还要去看烧火判儿。”
　　“小丫头，知道的还挺多，走吧。”帅哥金岳搭话了，开心～其实这些都是以前查一些历史书时偶然看到的，说是现在中国已经销声匿迹了，一直觉得可惜，刚才就试探性问了问。
　　请笊篱姑娘一点不好看，我看着特别像巫术，总之神神叨叨就是了，不喜欢。西顶庙内的烧火判儿好看极了，人们在约有一人多高的判官坐像肚内升火，使之五官七窍能喷火，火焰四射、通体通红、蔚为壮观，小孩子们都高兴疯了，比现代的烟火还要好看呢。
　　“我说小包子啊，不对，小宝子啊我看眼见儿就到聚庆斋了，咱们吃点再走？”我在旁边敲着小边鼓，知道这孩子好说话。
　　“成啊，咱们走吧。”大家都忽略了要送我回家的事情，敢情他们也是被关起来一年半载不给出门的？
　　我们三人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好酒好菜的伺候！”小宝子够大爷的，我喜欢。
　　饭店就是饭店，这烛光搞得跟现代灯光一样没啥区别，看人多一层朦胧感反而能把人看得更好看。金岳身着一件月白捻襟圆领长袍，人字襟细皮坎肩，眉目如画，怪你过分美丽。啊～此男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吟诗一首～在帅的一塌糊涂的帅哥面前我总是忽略掉小宝子，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小宝子其实也不错，笑容莞尔，神情亦佳，只是年龄未到，总缺少一点味道，不过，我预言是未来的小帅哥。小宝子呢，身穿月白色长袍外套淡青色四边镶有彩条的对襟直翘坎肩，头戴一顶瓜皮帽，年纪大约十一二岁，但我拿不准，古代的孩子成熟太早啊～
　　“爷，多日未见，请问这次要点什么啊？”店小二点头哈腰的。
　　“还照往日的上，好酒好菜都不能少。”小宝子还操着大爷腔。
　　“您等着嘞，马上就来！”店小二说着就要下楼。
　　“慢着，把你们那个奶油元宵煮得炸的各来一份，白肉酸菜血肠，酸汤子各来一份，再来三碗阳春面！”金岳及时补充到。小二答应过，赶紧下楼准备了。
　　“让贞儿姑娘尝尝鲜，在家里一定不曾吃过这些。俗话说张灯元宵落灯面，你我三人今日相见，当属缘分，以后不知何日再见，故一起要了元宵和阳春面。”心里还有点小失落，不知何时再见啊，若是现在有手机就好啦。
　　大家都沉默下来。
　　“您让着点儿，当心烧手！”店小二已经把菜饭断了上来。
　　“这是黄酒，姑娘喝一点暖暖胃，不妨事的。”金岳笑说。
　　我一边吃着奶油圆子，一边小黄酒喝着，好不惬意，只是这奶油圆子还是这家的特色，不过是现代的一种西方小点心罢了，只是西为中用，在当时应该是比较有创意的吧。
　　“我们寻点乐子，为饮酒助兴啊。”小宝子提议。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打灯谜如何？”金岳建议。
　　“小二，笔墨伺候！”小宝子大喊。
　　“来嘞～”我们面前一人一张纸。
　　“每人做两个谜面，猜对了有奖，猜错了要罚。”金岳补充道。
　　我冥思苦想冥思苦想，这现代的脑筋急转弯我会的，总不至于给他们来一个绿豆跳楼了变成什么吧，这太搞笑了。哦，我想起来了，还是我底子好，当年背了红楼梦的很多段落，就包括一些灯谜，我随便挑两个写上，对不住了曹大爷。曹大爷的爷爷曹寅曹太爷不知道出生了没呢～
　　“写好了吗？贞儿姑娘你先来吧。”
　　“小宝子，给你一个简单的！”我冲他笑了笑“听好了，‘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 ，回首相看已化灰。’”
　　“爆竹。”他想都没想，太不给面子了，曹先生写个灯谜容易吗～
　　我揶揄了他一下，回头问帅哥：“金岳哥该你了，这个很难哦，‘身自端方,体自坚硬。虽不能言,有言必应。’”
　　“敢问姑娘这谜底可是‘砚台’？”这可是我看红楼梦灯谜觉得最难得一个了，这大爷聪明绝顶啊，头顶是没长毛。
　　“呵呵，贞儿姑娘准备打谜吧，‘头尖身细白如银，称称没有半毫分。眼睛长到屁股上，光认衣裳不认人。’”金岳出题给我。
　　我又抱头痛思了。
　　“我说啊，猜不出来就别勉强，向爷请教请教，爷不收你银子。”小宝子在旁边打趣我。
　　我确定这谜语我在哪里听过，是什么来着？是什么来着？Bingo！我想到了，“金岳哥，是不是缝衣服用的‘银针’啊？”尽量不在帅哥面前丢脸。
　　“堂兄，你让着她，你的题目太简单了，贞儿听好了，什么东西是‘自小生在富贵家，时常出入享荣华．万岁也曾传圣旨，代代儿孙做探花。’”小宝子的题目真的不简单。
　　谜底难道是‘皇帝’，不过皇帝是东西吗，皇帝不是东西啊～
　　“想出来了没？”
　　“谜底是‘皇帝’吧？”干脆说出来，不能太丢人，错就错了。
　　“你说什么！！！”他脸都绿了“皇帝是东西吗？”
　　“我错了，皇帝不是东西。”我恭恭敬敬地说道。
　　他的脸由绿变红由红变黑，一会功夫整出一道七彩虹。
　　金岳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个一触即发的小僵局：“我帮贞儿说了吧，是‘蜜蜂’，对不对？”
　　“堂兄，愿赌服输，不许帮她，把咱们下面这两个灯谜都给她打，看她打不打的出。”这小子急了，年轻就是不好。
　　“没问题。”谁怕谁啊。
　　“堂兄的谜面‘此花自古无人栽，没到隆冬他会开。无根无叶真奇怪，春风一吹回天外。’”他手持金岳的灯谜念道。
　　“是‘雪花’，对不对？”我简直得意的心花怒放。
　　“堂兄总是让你，听好了，我的谜面是‘墙里开花墙外红，思想采花路不通；通得路来花又谢，一场欢喜一场空。’”
　　“我输你了，不知，请教两位老师。”我多诚恳的人啊。
　　“笨蛋，是‘灯笼’，这都不知道。”小宝子对我表示不屑。“愿赌服输，你输了我，堂兄偷偷让着你，该拿好东西出来表示表示。”
　　不得以我把最喜欢的羊角灯给了金岳，就连脖子上挂的山楂串儿都给了小宝子，就差没以身相许了。
　　“你们方才联合起来问我那么多灯谜，不公平，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若你们答得出，我就甘拜你小包子下风！”
　　“请说。”
　　“你们可知人生四大喜事谓何？”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可谓人生之四大喜。”
　　“那何为人生之四大悲呢？”该你们傻眼了吧～
　　“不知。”“不知，请教贞儿姑娘。”
　　“这人生四大悲啊，就是～”故意吊他们胃口“久旱逢甘雨，一滴；他乡遇故知，债主；洞房花烛夜，隔壁；金榜提名时，重名！”
　　“哈哈哈哈”
　　“贞儿姑娘果然冰雪聪敏啊～”被帅哥夸就笑成了一朵玫瑰花。
　　“来，我们对饮成三人，举杯邀明月吧！”金岳先举起酒杯。
　　“干！”“干！”

　　他们一路把我送回王府门口，小宝子在我耳边说：“你跟我妹妹一般大，她素来都是不笑的，你笑的真好看，要天天笑，一直笑。”他的话又好像并不需要回答，像是在自言自语，于是，我只是点点头。
　　走到台阶上，刚要去叩门，想到什么，忽然转身，一高一矮还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我，“喂！你们住在哪？明日，不，改日我去找你们玩！”
　　“京城处处是我家！”小宝子明朗的回答。“不过，你去找我堂兄，自然能见到我！”
　　“金岳哥，你家在哪里？”我也大声的问。
　　“我家在朝阳门北面金鱼胡同走到头！来日再见！”
　　“谢谢你们救命之恩，还要谢谢你们带我去玩好玩的吃好吃的！”我冲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大声喊着。
　　不远处，他们挥舞着手臂，好像跟我说不用谢。

作者有话说

　　“天天看”提出的地安门就出城了，我刚刚查了老北京地图，果然没错，选了个稍微里面一点的朝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