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少年，算命伐 ...
-
对着一脸坦然的苏妩，青衫男子面上僵硬了一瞬，一时竟无言以对，不过他重新打量了苏妩一番，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姑娘找曹将军做什么？”
苏妩见此人并没有因为自己年纪小便有所看轻，而是认真在问自己，对他印象不觉又好上了几分：“先生可听过乌角先生的名号？”
青衫男子微微拧眉：“庐江左元放？”
苏妩颔首笑道：“正是家师。”
“将军先前确实有下令征召乌角先生，看来姑娘是来应召的。”青衫人有些探究地望了望她，“只是……怎么只有阁下一人，不见令师？”
苏妩面对他抛过来的问题，却也并不惊慌：“师父近日炼丹正在紧要处，片刻不能离开，这才谴我过来。”
青衫人面上噙笑，嘴上却并不客气：“众人皆知乌角先生有弟子葛孝先，便是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怕也当为首的先行吧？”
“先生说的是，”苏妩轻轻巧巧应了，重点却是落在了后面，“只是师兄出身丹阳巨室，此时来此，却是不便。”
葛氏是丹阳豪族，如今曹操、袁绍对峙，江东未平，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恰如一只火药桶，只要一点火星便能轰隆一下炸翻了天，葛氏的俗家身份，只要稍加运作，便是那根引线。
青衫人一番盘诘，见苏妩答得从容，心中自有一番思量，他抬手施了一礼，笑道：“姑娘心思机敏、口角伶俐，无怪乌角先生放心差你过来。在下颍川郭嘉，曹公麾下谋士，方才多有得罪，职责所在，还望勿怪。”
苏妩先前听他姓氏时，便有些怀疑他身份，此时听到他自报家门，正与自己先前的猜测印合。
鬼才郭奉孝的名声，苏妩前世已是如雷贯耳。在曹操平袁绍、定辽东的过程中，郭嘉的计策无疑是出了大力，只是他年寿不永，死在了三国争霸之前，但即使如此，也并不影响后人对他的评价。
想到此处，苏妩却在心里叹了口气。多好的人才，要是能拉来建设我大江东该多好！
只是她自己也清楚这纯属白日做梦想屁吃。
不同于先前遇见的吕蒙、甘宁、诸葛亮，郭嘉与曹操君臣遇合，又得信重，此时正是如鱼得水、如胶似漆之时，如今的孙策，对他还真没什么吸引力。想到失去了挖角的最好机会，苏妩心中扼腕不止，只是她也不敢露出痕迹，便也对着郭嘉回了一礼：“早闻先生大名，如今一见，果然不虚。”
想到自己与郭嘉说了半天此时二人方才交换名姓，苏妩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小女姓苏……”
苏妩心觉自己应该有一个可以震慑群雄的名字，心思一动，张口便道：“道号东坡。”
苏妩心里跟苏轼告了声罪，毫不脸红地道：“先生唤我东坡散人便是了。”
郭嘉应了声好，掀开车帘往外瞥了一眼，巧的是，马车也正好一起停了下来。苏妩正要往外看，只听那驾车的小厮恭敬道：“主人，到了。”
郭嘉顺势将帘子放了，对苏妩笑道：“家人不晓事，直接将车赶回了府上，散人若是不急，不妨先在郭某家中安置，待郭某禀告曹公，再拜见不迟。”
苏妩心知他这是仍有疑心，也不戳破，笑道：“郭先生想得周到。”
郭嘉原本有些担心她反对，见她从善如流，待她态度更客气了些。他先苏妩一步下车，转过身伸出手来，却是要扶她下来。
苏妩方才起身，见他伸出一只手，不好教人在空中晾着，便象征性轻轻搭了一下，裙裾如蝶翼蹁跹扬起，轻悄悄落在了地上。
郭嘉本无他心，为她手轻轻一拂，方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似乎过分亲昵。他方才与苏妩一直在车中，又心有戒备，不曾细看苏妩容貌，如今见她体态婀娜，纤腰袅袅，鬓发沉沉如云，双眸灿灿如星，不由心中微动。
不过他片刻便收敛心神，引苏妩进府。
郭嘉的居所不能说大，但也算得清净雅致，见郭嘉进门，里面马上走出两个小童过来伺候，郭嘉吩咐身量短些的去端茶奉水，又交待另一个去置办衣物、收拾间屋子出来。苏妩被他请到了待客厅，正四下打量，却听他有些歉然道：“家中无人主事，不免怠慢，还请见谅。”
苏妩见自己行来一路，都未见女主人，心中倒有些奇怪，但她与郭嘉不过初见，便及时地遏止了自己的好奇心，笑道：“客随主便，是我叨扰了才是。”
方才被郭嘉遣去备茶的小厮及时地捧了茶过来添上，苏妩抿了一口，只觉得满口苦味，从舌尖麻到了舌根。
郭嘉捧着喝了一口，亦是当场变色，他青着脸咽下之后，方才苦笑道：“在下平日里素不饮茶，家人不习此道，教散人见笑了。”
他一撇脸却是对那小童道：“下去重沏一壶上来。”
他口气轻飘飘的，倒没什么惩戒之意，那犯了错的小童吐了吐舌头，悄悄将二人桌上的茶撤了，低着头又下去了。
换了别人已是窘迫无地的情况落在郭嘉身上，却叫他三两句就处理得清清楚楚，苏妩喜他行事做派，不由交浅言深，多嘴了一句：“饮酒伤身，先生还是少饮为妙。”
早在见郭嘉时，苏妩便已瞧出他身有不足之症，若是好好将养还罢，偏又近酒恋色、劳心费神，若以命比灯烛，郭嘉天生便比他人短一截、细一截，小心呵护犹嫌不足，他还偏要燃大火，鼓大风，生怕自己烧得还不够快。
郭嘉陡然听她此句，微有些讶异，有些探究地望了她一眼，片刻方应承道：“散人说的是，只是性好此物，终是不能忘情。”
苏妩心知人各有癖，个人所好绝非他人一言所能改易，不过是尽己所能，图一个心安罢了，听郭嘉如此说，倒也没有什么失望，郭嘉的英年早逝固然可惜，但她也只能道一声可惜了。
郭嘉跳过了这个话题，却是问起了苏妩：“先前不曾听过散人名讳，这次怕不是阁下第一次出山？”
苏妩早已经在花花世界浪了一大圈，听到郭嘉的问题不觉失笑，不过她秉持着“真话不说全”的原则，只笑道：“先前听从师父吩咐，曾去荆州。”
“哦？”郭嘉的问题本就是五分客套，五分探究，听她此番作答，却是被勾起了好奇。不过他也不直说，只玩味道：“荆州牧刘景升皇室宗亲，通经好儒，也信方术么？”
苏妩听他对刘表的评价仅及身份、儒术，便知郭嘉对其有不屑之意，待到最后一句，更见他问得尖刻，索性也不提自己在刘表府上待过之事——她也不愿白给曹操这边提供情报——只说自己去见司马徽这一节：“我是替师父访旧友水镜先生的，荆州牧如何，却是不知。”
她这么一说，郭嘉倒也想起来荆州富庶，确实藏了不少隐逸之士，又思量起许昌毕竟不及这些大城有根底，欲要引才，怕是要下不少功夫。
他一面盘算，一面也不忘对答：“水镜先生的名声曹公亦是有所耳闻，常恨无缘一见。”
苏妩见他在自己这个山人面前也不忘给自家曹公草思贤若渴人设，差点没笑出声，强自忍住，配合道：“常听人说曹将军爱才，听先生此番话，当真不假。”
郭嘉还待再说几句，方才被他打发去收拾屋子的小厮突然进来，躬身施礼，却是脆声向他告禀道：“先生，屋子已收拾好了。”
这小童年纪不大，一边跟郭嘉回报，一边滴溜溜转着眼睛往苏妩那边瞅，正跟她撞了个正着，他吃了一吓，赶紧将目光收回，深低下头等郭嘉回复。
郭嘉被他打断，便也不再多说，对苏妩笑道：“散人一路车马奔波，想也累了。郭平，你带客人下去休息。”
苏妩也没什么意见，起身便跟着郭平出去，走到门槛处，却是突然想起一事，扭头一笑，却是扬起声音道：“我的马——劳烦先生看顾了。”
她说完扭头便跟着郭平走了，只剩一个浅浅笑涡漾在流金的日色中，印在郭嘉眼底。他微怔之后不觉失笑，唤来小童嘱咐他不要落了苏妩三餐，末了又带着些笑意地交代他记得给苏妩的马添上夜草。
吩咐已毕，郭嘉并不迟延，回屋料理军务，待到所有的事务都已了结，不知何时摆在桌上的饭菜早已冷透，郭嘉也不愿折腾小童厨子，索性披衣出门，行到章台，叫来了自己平时相好的女子。
连着多日军务繁忙不曾过来，那女子陡然见他，乍惊乍喜，温酒布菜，无限温存，他食至半饱，醉眼半张，攥住那在他身上调弄的纤手，顺着抚了过去。
一番颠倒之后，女子蜷在郭嘉颈侧睡熟了，屋中静极，只余清浅的呼吸声，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如霜一般洒了满地，郭嘉胸中空无一物，不知怎的，却忽而想起了一件极奇异不合时宜之事：那左慈素习的……不正是房中术么？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少年，算命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