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顾红妆落》末亦

5、婚礼出乱，青帝回归

　　迎来了丁家小姐的仪仗，许府门口的人群渐渐往前厅聚集。要与许成俊成亲的新娘子也被带了出来。
　　一场婚礼，两对新人，很是热闹。前来的宾客们纷纷上前贺喜。
　　王菁就趁着这短暂的混乱，使眼色，叫人赶紧将两个新娘的位置对调。丁彦被搀扶向了许成俊，而另一个假扮萸落的新娘被搀扶向了许成析。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傧相掐细嗓子高声喊道。
　　许成俊满心欢喜地拜着堂，想象着盖头下的萸落到底有多美丽，但始终觉得不如眼见为实，调皮地偷偷用手挑起了对面新娘子的红盖头。本只是想就看一眼的，没想到只是这一眼就把许成俊给刺激到了。
　　站在对面的人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虞儿姑娘！！！
　　“送入……”傧相的话还没喊完就已经喊不下去了。
　　许成俊直接掀掉了丁彦的盖头，生气地说：“你把我的虞儿姑娘藏哪去了！？”
　　丁彦被许成俊突如其来的一下给吓到了，但更震撼的是与自己拜堂的人居然不是许成析。许成析正与另外一个女人拜堂！
　　今天前来的宾客都被许成俊的行为吓了一跳，竟有如此莽撞的人。
　　许成俊在心里安慰自己，想也许是两个新娘子弄错了。他急忙跑到另一个新娘面前，也掀了她的盖头。这位姑娘原来是王菁的大丫鬟！本来当初王菁找她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不愿意。但始终耐不住金钱的诱惑，最终还是同意了。本以为会顺顺利利地过去，没想到竟败露了。顿时脸红地无比，眼神望向王菁求助，当场不知所措起来。
　　但是许成俊看到里面的也不是萸落时，当场发起了疯。到处翻找，嘴里喊着：“虞儿姑娘，虞儿，你出来。”
　　“俊儿，你听娘说，俊儿！”王菁怎么劝也劝不住。
　　其他人也都拦不住疯了似的许成俊。本来热热闹闹的前厅，出了这样的事情，宾客们也开始坐不住，但前来看热闹的人也不少。
　　许成析不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许成俊要发了疯地找萸落。齐石在他身旁一点一点解释。丁彦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和许成俊拜过堂的事实，她不知道，许成析还会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前厅里出了外人们的指点声议论声，唯独许成俊的哭喊声最响亮。
　　许成俊慢慢安静下来，估计是哭累了，找累了。许成析由齐石搀着站在一旁，思量着到时候该怎么收拾这烂摊子。突然，许成俊朝许成析冲过来，大喊：“一定是你，是你把虞儿姑娘赶走的！”
　　“公子小心！”齐石看得见许成俊，但许成析看不见。齐石虽然提醒的快，可许成俊来时凶猛，他最终还是没能防住许成俊的突袭，重重摔倒在地上。许成俊还不停止，坐在许成析的身上，用拳头暴打。“你还我的虞儿，你还我虞儿！为什么要赶走她？我恨你！”
　　齐石、丁彦、王菁等人纷纷上前阻止，最后叫来家丁硬是把许成俊拉起来。齐石赶紧把许成析扶起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丁彦眸中含泪，既难过又心疼，仔细地为他检查伤势。
　　此时的许成俊无论是谁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的脑子里只有萸落一人。王菁起初见计划失败，心中小小可惜了一把，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却为此发了疯似的不听劝阻。
　　自己只是以为是萸落的新鲜劲吸引了许成俊，过段时间等那股新鲜劲过了就好了，千算万算，却是自己低估了许成俊对萸落的用心。
　　许成俊看似略微平息下来了，拉着他的两个家丁也这么以为，放小了对他的力道。许成俊就机挣脱束缚，拿起高台上插着蜡烛的烛台冲向许成析。蜡烛掉在地上，露出了烛台中心的尖锐。
　　“快拦住他！”王菁眼尖，看到了许成俊手中拿的东西。自己是不喜欢许成析，总是把机会抢走，逼得自己只能靠算计来为自己儿子谋生路。但若是真由得许成俊这么做，那可就真的出大事了！
　　可还是晚了一步。待众人反应过来，许成析脚下已经流下鲜血。今天穿的鲜红的长袍，与血的颜色几近相似。许成析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手摸过去已是一片湿润。
　　那烛台中心的尖锐足足有三寸长，插入许成析的胸口中，分寸不差。
　　丁彦哭红了眼睛，齐石忙着叫大夫。许成俊看见倒地不起的哥哥，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件不可挽回的事情。王菁早已呆坐在椅上发愣，自己的儿子恐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自己曾经那么处心积虑为他铺的路，全都毁了。
　　前厅里看热闹的人也都走的走，散的散。今天许家的喜事恐怕是要变白事了。
　　等到齐石匆忙地把大夫带到，才刚开始为许成析把脉，查看伤势，许成析就闭上了眼睛。丁彦抱着他，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怎么都止不住。哭着说：“成析，成析，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你不能丢下我就走啊！”
　　齐石也不禁红了眼睛，“公子，你还有很多事没教齐石，怎么就走了呢？”
　　前厅里的人，眼见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惨剧，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许府的下人们也不敢上前，生怕惹祸上身。先前帮王菁做事的那几个老妈妈也低着头立在一旁沉默。
　　也许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热血也会胆怯，有冲动也会退缩，还有就是那一定会到头的生命。

　　丁彦就这样坐在地上，抱着许成析慢慢变凉的尸体，默默地流着泪。
　　她抱着许成析不肯放手，仍是谁劝都不行。从来没有与许成析这么靠近过，他的眉眼，他的薄唇，他的整个人，此时此刻就在她的怀里。这是她从小就认定的夫君，她曾幻想过无数个与许成析在一起的场景，他们成亲后会相敬如宾，会相濡以沫。终于熬到了今天，他们就要成亲了，所有的一切都快要实现了的时候，老天爷居然开了这样一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
　　约一炷香过后，突然许府前厅前的院子上空，出现了越来越大的漩涡。但人们的注意力都在前厅里刚发生的事故上，无人注意。
　　直到外边刮起的风越来越猛，混着尘土、落叶一齐向屋内涌进。
　　有人的眼中已经进了沙子，用力用手揉着。而屋里的人纷纷闭上眼睛，因为风太大了。
　　就在众人闭眼之时，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从许成析的身躯上分离开来，一开始还略有些透明，但慢慢地变得显实起来。
　　身着金丝绣边的白色绸袍，腰间一条水蓝色的缎带修幅出壮硕的身躯，脚上一双黑色短靴也用金丝作饰，一身穿着高贵无比。细看那唇鼻眉宇，与许成析十分相似，但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秀长的眉挺拔入鬓，眼神深邃，平静的神色仿佛遗世独立般，高挺的鼻梁若如远山，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一股英气。
　　“成析？”丁彦睁开眼看到的竟是许成析活过来了，但那具逐渐冰冷的身躯还在怀中，丁彦睁大眼睛开着，嘴里不由自主地唤了许成析的名字。
　　而这个与许成析相似万分的身影却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直直朝屋外走去。
　　“恭迎青帝殿下——”
　　屋外不知何时站了约莫二三十个人，皆对着这个身影行了大礼。
　　屋内才反应过来的众人着实是吃了一惊，被这从未见过的阵势震得不敢说话。
　　“殿下，人间十世磨砺已经结束了，请随我们回天庭。”四大天王上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齐声说道。
　　“走吧。”被称作青帝殿下的这个身影，一挥手脚下便出现一朵祥云。
　　“是，殿下！”
　　说罢，一行人跟在青帝的身后，眨眼便消失在这小小院落中。
　　留下了一群呆若木鸡的凡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齐石看见那位青帝殿下脚下的云朵，回想起那晚自己撞见萸落招云的情景，嘴巴张得更大了。心中暗自想着，回……天庭，莫非……莫非公子和那洛虞姑娘一样是……是神仙？

　　青帝，本名且顾，但出于身份地位，天庭上无论阶位高低的神仙，都尊他的封号——青帝。
　　青帝一直是天庭上家喻户晓的人物。虽是玉帝的幺弟，但从未给玉帝丢脸。自小以来，对法术的钻研就已经令天庭上各个老辈神仙刮目相看，年纪轻轻法力就比同辈人翻出好几倍。曾有一次遇到魔尊夜岑挑衅，也仅凭一己之力将其击退。
　　在该分配居所的年纪时，青帝主动提出要去楚云洲。玉帝本欲将一块繁华且宽阔的地域划给青帝作居所，而楚云洲地方相比之下更为僻静，但即是青帝自己要求，最终也没有拒绝，命人将楚云洲的行宫收拾出来给青帝作府邸。
　　且顾喜静，从前在天庭上都是不苟言笑，以致于一路上随行的一众都没有讲话。
　　终于，四大天王之首——持国天王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说：“青帝殿下，昨日妖王破印而出，将来必会定危害众生，这该如何是好？”
　　“哦？出了这等事？”且顾皱了皱眉头。
　　“上清真人还说……还说……”持国天王吞吞吐吐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什么？”且顾回过头去看他。
　　既然已经开口了，硬着头皮也要讲完，“上清真人说天庭上有细作。”
　　“细作？”且顾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知道了。”
　　之后又恢复寂静，且顾没说该怎么处理妖王之事，也没有再问别的。
　　持国天王扶了扶琵琶，闭上嘴也不再敢打扰青帝。
　　且顾思前想后，心中有些猜疑慢慢得到了肯定。在从许成析身体里出来的时候，在天庭与在人间十世的所有记忆全都恢复了。当初自己会坠入梵天口，其中也必有蹊跷，与近几百年来天庭发生的事情一联想，且顾叹了口气，心想，怕是有段时日自己又不得清净了。
　　且顾突然想到件事，回头问持国天王：“看守烟沙坡的人是谁？”
　　持国天王回答道：“松清派女弟子——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