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外祖母聘请教习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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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布琛从额娘那里听到的消息和她想的几乎一样。
去年底，朝廷诏征博学鸿儒，王家父子因诗文有名，得督抚推荐入京。冬日天寒，直到今年三月才举行了考试，共考一赋一诗，皇上亲自阅览试卷，王家父子双双取入，王思览为一等，王徯为二等。
和齐布琛预料的不同的是，大舅舅王徯的确入了史馆纂修明史，外祖父王思览却以年迈多病为由请辞。幸而圣上宽和，不但授了他内阁中书，允许还籍，还怜王家入旗之事屡被耽搁，亲自下令将王家编入了天子亲将的正黄旗。
儿子授了官留在京城，姜氏便收拾东西带着儿媳孙子一起进京，买宅子收屋子，忙乱了两三个月，直到安置妥当了，才抽空给关外的女儿写信，告知这一大好消息。
得知这一喜讯，王氏欢喜地几欲落泪。以后她在婆家总算直起了腰杆，不会再被议论是“民人”是“蛮子”，再也不用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了。
读着家信王氏笑逐颜开，同样收到家信的科尔坤却愁眉不展。
去年秋闱，三房五爷齐什布上了桂榜。虽然只是挂在榜尾，但年仅十八的举人也不常见，在很少参加科举的满人中更是稀罕。是以齐什布忽然成了香饽饽，竟和大学士纳兰明珠的族侄女议起了亲。
不过这都是暗地里进行的。虽说现在关内形势大好，三藩却尚未平定，选秀也没有恢复。即使一些有门路的人家已经和佐领打好了招呼，一旦重新开选就报逾龄，却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行事，不过是两家口头约定了，只等姑娘撂了牌子就下聘礼。
听到这个消息齐布琛目瞪口呆，心里一直转着个古怪的念头，莫非是因为两家缘分太深，才注定要成为亲家，不然这纳兰家的姑娘为何非要嫁进伊尔根觉罗家来？不过纳兰家枝叶繁茂，明珠大人的族侄女数量可不少，也不知这个纳兰氏是不是她前世的继母？
个中详情齐布琛却无法探知了。三房毕竟和他们家隔着一层，这门亲事又没有板上钉钉，消息也只有主子们知道。除了四叔又拉着阿玛喝了一顿闷酒，其他人的日子照样过得波澜不兴。
时间匆匆滑到十月，北风又吹起来了，王氏又一次收到了娘家来信，随信同来的还有一位女教习。那个女子年纪不小了，却还梳着未嫁女的发式，身型消瘦，相貌平平，放进人堆里也不会有人注意。
姜氏的信里介绍这位姑姑姓魏，出生内务府包衣，十一岁就进宫伺候主子。直到前年宫中有令，凡宫女年三十以上者遣出，令其父母择配，魏姑姑才回到自己家。只是她的父母都已故去，当家的兄嫂寻的婚事又不令其满意，留在娘家又和嫂子不睦，魏姑姑便决定自己出来寻些事做。姜氏听到这个消息，连忙托了关系将她聘来，请她教导外孙女齐布琛的规矩礼仪。
齐布琛有些意外，却并不反感。这位魏姑姑说话柔声细语，脸上总带着笑影儿，言谈举止既温谨又流畅，让人如沐春风。不像上辈子继母纳兰氏给她请的管教嬷嬷那般方正刻板，看一眼都令人胆寒。
王氏也没嫌母亲多事，她自己当年规矩学得太匆忙，吃了不少苦，嫁人以后还总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为此又吃了不少亏。现在女儿从小就能有宫里来的姑姑教导着，慢慢地学全了，将来总有益处。她想多留魏姑姑几年，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屋子，派了小丫头伺候起居，一应供奉都按着京里的规矩来。
然而，魏姑姑做的头一件事，就让王氏心生不满。
“姑娘在那学堂里的课可得停了！”魏姑姑语气和缓，态度却不容置疑：“男女七岁不同席，先生上了年纪可以不计较，兄弟们却该避讳着些，更何况还有外男呢。”
道理王氏都懂，这安排她却难以接受，她忍不住私下里抱怨：“谧姐儿才这么点年纪，怎么能不读书呢？女孩子虽然不用考科举，但不读书明理，以后怎么当家理事，怎么教养子女？”
齐布琛却不惊不怒，早在见到魏姑姑的时候，她便已经明白自己上学堂的日子算是到头了。虽说当年她也曾一门心思地想念书，现在离开却也不觉得可惜。
经过这一年的调.教，弟弟丰生养成了良好的作息习惯，学习起来也很自觉，已经不再需要姐姐的监督了。同时，齐布琛对戴先生的课也渐渐没了兴趣。张翳果然聪慧过人，不过几个月，就已经赶上了费扬古的进度，而丰生又还在读蒙书，齐布琛夹在中间不上不下，学起来甚是无趣。
齐布琛便劝额娘道：“额娘别着急，魏姑姑只是不让我去学堂，可没说不让读书。二哥和远志哥哥打算过两年去考童生试，最近开始教做八股文和试帖诗，我学了也没什么用。反正我也识字了，不如回来额娘您列了书单子我自己读，有问题再请教您和先生。”
王氏被女儿说服了，又去和魏姑姑商议，每日留出两个时辰，让齐布琛读书练字。除此以外的时间，便由魏姑姑来安排课程。
考虑到齐布琛年纪还小，魏姑姑安排的课程不算多，除了最基本的背诵规矩学习礼仪，还有女红、算学等课程。这些内容并非都要以上课的形式讲授，大多都是在日常起居时慢慢纠正。
次日一早，齐布琛起床洗漱完毕，刚出了卧房，就见到了魏姑姑。魏姑姑身着老绿色素缎夹袍，外套紫褐色一字襟坎肩，衣服上没有绣花，却有五对精致漂亮的双耳盘扣。她素着一张脸，头发却梳得一丝不乱，鬓边簪着两朵小小的腊梅通草花。
这副打扮让齐布琛心里涌起了一股熟悉，宫女不得搽脂抹粉，头上首饰不过三，春夏穿绿色，秋冬着老绿色和褐色，唯一能动些心思的只有盘扣。看着魏姑姑，齐布琛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上辈子住在宫里的日子，让她下意识地想起了学过的规矩。
随着齐布琛到正房给王氏请安，看着她给额娘行礼，陪着额娘用膳，魏姑姑惊讶地发现，这个姑娘的一举一动都很符合宫里的礼仪规范，仿佛是天生就端庄得体，仪态优雅，好似用尺子比量出来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外祖母聘请教习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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