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男主角》柳改之

3、故人

　　江春峰记得那个穿着性感的女人。开着一辆色彩鲜艳的丰田。像个招摇的花蝴蝶。江春峰替她洗完车后，她递过来一张名片说：“帅哥，从我这个角度看，你洗车都像在拍一个偶像剧。以你这个资质和长相，在这个地方太浪费了。如果你动了心思换工作，就不妨来找找我。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江春峰拿着这张名片犹豫着，服装业也不错，他现在还有选择的权利么？只要人家肯要他就行。
　　陈艾玛看到江春峰站到自己公司前台的时候，疲惫的心情像打进了一针强心剂。她正在和广告公司谈女神战衣这个品牌的最新季度的样衣拍摄工作。却因为男模特一直定不下来而感到十分棘手。

　　陈爱玛对这季服装的期望值非常大，因为她刚刚谈下来女性代言人是最近人气急速上升的林岫。陈爱玛还知道林岫的脾气，她不太看重对方的名气和身份。但一定要合她眼缘和脾气。江春峰183的个子和英俊的样子绝对符合他们这期对白领的吸引力。只是江春峰是个没有名气的新人，不仅没有名气，还是个洗车仔。这点直接打消了陈爱玛的念头。让他去帮忙公关公关女职员也好。

　　无论如何，今天是最后一批了。呆会她会带着今天下午约见的三个男模特和江春峰一起去见摄影师和女明星林岫。北京的天气已经渐渐热了，夏季的样刊和广告必须一同推出来了。

　　五分钟后，江春峰已经和三个打扮的时髦而帅气的男模特一起坐在了陈爱玛的丰田跑车里。陈爱玛只简单的让他以助理的身份和自己去参加一个会议。江春峰有些事不关己的和他们四个时尚人士坐在一起，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在自己眼前一一跑过。

　　夏天已经到了，茉莉花，栀子花，紫薇已经将这窗外的世界打扮的花枝招展。

　　车子停在798街区的一个白色建筑前面。江春峰拎着两袋样衣跟在陈爱玛和三个男模后面。把衣服放在会议室里以后，江春峰识趣的退了出去。站在会议室的门外等候着。

　　江春峰今天穿的很休闲，他一向不喜欢穿正装。从屋里出来，他百无聊赖的在门口坐着。一只白色的小猫正在太阳下懒洋洋的睡觉。江春峰看的有趣，就走了过去。姜莼很喜欢小猫。一见到小猫就忍不住逗弄一下。江春峰虽然没有一样的习惯，但也对小猫开始关注起来。

　　江春峰手机响起，他正准备离开。却发现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马路上。车辆来来回回的，白猫看起来非常危险。江春峰赶忙跑了过去，将小猫抱起。送到了马路对面。

　　江春峰不知道这一幕被著名的摄影师孙继海拍下来了。孙继海角度选的很好。白猫惊慌的眼神和江春峰温柔的神情相得益彰，在车流对比喧嚣下，这一幕让人感受到一丝丝温情。孙继海把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了身边的林岫，疲惫的林岫也不禁笑了出来。“拍的真不错。这个男孩是谁？怎么看着面熟。”孙继海接过照片又看了一眼，说：“我看着也觉得眉眼熟悉，不过拍过的人实在太多。记不得是谁了。”

　　江春峰送走小猫后，赶紧回到了陈爱玛在的会议室。林岫已经到了。林岫看起来正兴趣少少的听着模特们的介绍。江春峰正好走进来，递给陈艾玛一份新品衣服的画册。

　　林岫突然说：“这位也是贵公司的模特吗？”陈爱玛反应到她问的是江春峰，就接口说：“不是，他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助理。”

　　林岫追问道：“看样子也像是工作过了，之前是做什么的呢？”陈爱玛掩饰的回答：“之前在亲戚处帮忙。”

　　林岫问道：“帮忙做什么呢？”陈爱玛迟疑了一下。江春峰很快接口回答：“洗车。我在朋友的洗车房里打工。”江春峰话一出口，大家都稍感意外。林岫说：“还真是个另类的开始。”那几个模特忍不住笑起来。陈爱玛顿觉尴尬，有些后悔把江春峰带过来了。

　　其中一个模特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说：“麻烦到对面帮我买杯咖啡，谢谢。”江春峰接过钱，轻声问道：“请问，还有其他人需要吗？我可以一起买来。”孙继海说：“给我买瓶绿茶吧。”江春峰笑笑，从会议室退出去了。

　　“林岫真不愧是选秀出身，眼光真是独特。一群人当中，她偏偏对一个洗车工感兴趣。”“当然，这样的人才和她草根的气质比较搭配。”“看来，我们三个不被她选中，还真是应该庆幸。”孙继海在洗手池边不动声色的洗着手。模特男走过来洗手，正准备拽纸巾的时候，发现最后一片被拽走了。

　　孙继海笑笑说：“对不起，这个纸巾和我这双长满茧子的糙手比较搭配。你们那修长的手和自然风干比较搭配一点。”

　　陈爱玛泄气的送三个男模特离开了会议室。正当她有些后悔签下林岫的时候，她的手机却收到了林岫助理胡喋的信息：“林小姐想和江春峰再单独谈谈。”陈爱玛摸不透林岫的意思。只好让江春峰再进去。

　　江春峰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办公室只有孙继海一个人。江春峰把饮料放了下来，递了一瓶绿茶给孙继海。说：“您的绿茶。”孙继海说：“还记得我吗？”江春峰当然记得。这世界还真是小，他以为自己在不搭边的行业，却在第一天就遇到了故人。孙继海说：“你气质比以前变了不少。林岫对你的经验有所顾虑。但是我曾经给你拍过照片。我了解你的镜头表现力。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合作？”“对不起，我不会再出境了。”江春峰很快的回应道。

　　“我希望你考虑考虑。这个是我的名片。我等你一个星期。”江春峰木讷的接过名片。像在接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谢谢。谢谢你一直相信我。”江春峰在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忽然回头对孙继海鞠了个躬。

　　他对孙继海很感激，却知道自己和那条路已经没有缘分。

　　江春峰在路上跑了起来，越跑越快。他很快的将那个名片扔进了垃圾桶，在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点的希望开始萌芽之前，他必须掐掉它。他用尽了两年的时间来遗弃和习惯这种遗弃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他不想再把自己置身于漩涡当中。到那个时刻，周围所有欣赏和喜欢的眼光都会变得冰冷，变得象刀子一样冰冷。既然已经预料到最后的结果，又何必去再尝试呢。

　　江春峰没再进陈爱玛的公司，也不再接陈爱玛的电话。

　　他在家里躺了两天。闭门不出，躲在自己的床上发愣。他把房间里的小箱子翻出来，那里有他以前的书和相册。他翻开那本相册。翻到那张集体合影跟前。那里面是一张张年轻的笑脸。姜莼那时候还胖嘟嘟的，靠在他的肩头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他的好朋友陈曦站在他的右边，也是满脸笑容。只有他是一张冰山脸。姜莼曾经说他只有在广告里，别人让他笑的时候他才笑的很灿烂。他就接口说，要看到他的笑容，是要付钱的。姜莼对他这种无时无刻都把钱搬出来的论调已经很熟悉了。她有对付他的方法，你用笑容去挣钱，然后再请我吃好吃的。江春峰在吃的方面一向对姜莼很大方。看到她吃的心满意足的样子，江春峰常常能感受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快乐。也许是因为他的父母就经常一起讨论吃什么。让他对夫妻间的美好想象就是一起讨论今天吃什么。

　　江春峰合上相册。他还在回忆什么呢。回忆根本什么力量都没有。

　　到了第三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江妈妈递过来一个名片。江春峰将米饭咽下去，说：“这是干什么？”江妈妈说：“这是你爸爸的朋友秦叔叔开的饭店。他们需要一个帮厨的，你要不要去看看。反正你也说过，只要是不和你以前圈子搭界的事情，你都愿意去试试。对不对？”江春峰很快的回答：“是的，我说过。我明天去。”

　　江爸爸说：“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我也好久没见老秦了。”江春峰：“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去工作还要家人一起陪着。”江爸爸想了一下，说：“没关系。爸爸也很久没见你秦叔叔了。”

　　第二天，江爸爸开着车送江春峰到了秦淮酒府。两层楼上下，全是木质结构装修。门口挂着一副对联，左联写“如烟江南繁柳钓娃多少往事今重现”，右联写：“旧梦重圆故人再聚不尽相思始得圆。”里面人来人往。江爸爸介绍说：“你秦叔叔生意做得不错吧。这里每天都很火爆。不少文化人在这里聚会。”

　　江春峰跟着爸爸一起在厨房里见到了秦叔叔。像他对秦淮酒府的布置一样，在江春峰看来，秦叔叔不像是个厨子，倒像个大学老师。江爸爸和秦叔叔寒暄了一会就离开了。江春峰能看出来，江爸爸已经提前和秦叔叔打过招呼了。秦叔叔心照不宣的将江春峰交给了主厨徐胖胖。徐胖胖倒没客气，江春峰刚来就派给他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