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道]舒翎》太淡

6、改铸

　　之后倒是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两人时常切磋，间或有人有所感而闭关单独体悟几日，有所得后便又聚在一起论剑谈道，再便是各自交手，互为精进。
　　至于胜负，原本是你来我往寻常的很的，却不知何时起，渐渐教叶嗣压了一头去。胡濛心下纳闷，每日清晨倒愈发勤恳做着早课，但待切磋，总归在剑走游龙的叶嗣手下愈发觉得不顺畅起来。叶嗣愈是身形灵动，胡濛便愈是觉得自己身形滞涩。
　　直至某日，叶嗣没佩着那轻重双剑，却带了长长短短，宽窄不一的木块来。
　　“空溟。”叶嗣点了头算是招呼。
　　“这是作甚么？”
　　此时两人已是熟稔许多，叶嗣执意要求下，胡濛便颇为亲昵地喊他阿嗣，另一面胡濛却坚持叶嗣唤他道号空溟——那什么“阿濛”实在叫他有些不自在……
　　胡濛见叶嗣今日不来比斗，便也将佩剑搁置一旁，随叶嗣一同在石几旁坐下。
　　“我意欲将你佩剑改铸一番。”叶嗣见对面胡濛“咦”了一声抬头抛了惊异视线，便继续言道，“之前不觉得，现下将你招式路数摸熟了，便能体味到你身形滞涩的原因所在。你的佩剑并非劣兵，对你而言，却失之一分宽，多之一分长。”
　　“之前便同你提过，藏剑山庄弟子除却修习剑道，还要通晓铸造之术。因此，我欲将你佩剑稍加改铸，想来既是我力所能及之事，也是承了这是日你同我切磋打磨剑艺之情。”
　　“阿嗣，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叶嗣当然清楚对方这是在说陪练一事，也明白，这是对方又客气惯了，钻了牛角尖。他摆摆手，示意胡濛不要再这般生疏客气，又接着道：“空溟万不要这般妄自菲薄。”
　　“说来这段时日的确助我良多，这功劳大多在你，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再者，修铸一事于我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何况改铸比新熔铸一柄剑又要省上许多功夫，你本无需挂齿。便是撇开这些不谈，若我能为你铸一柄称心如意，如臂指使的佩剑，想来也该我技艺登堂入室的一笔证明才是。”
　　见胡濛不说话了，叶嗣便笑眯眯地将那些长长短短的木条递了一根去，“你来试试这些模子。”
　　胡濛只得从善如流。

　　佩剑重新回到手上的时候，胡濛有些跃跃欲试。在叶嗣示意下，那柄剑被缓缓拔出，剑刃划过剑鞘时，带起剑身一阵嗡鸣。
　　视线触及剑身泛着的凛然寒芒时，胡濛两眼一亮。
　　“不试试吗空溟？”
　　胡濛瞥了一眼一边闲闲喝茶的叶嗣，也不管他语气中的几分戏谑，冲他一笑便扭头往小庭中去了。一套天道剑势演走完毕，胡濛嘴边笑意更浓，眼角弯弯冲叶嗣道：“极好。”
　　叶嗣当然知道胡濛说的是什么。虽说改制不比新铸，但到底还是花了心思的，他的心意，自然当得极好二字；而见胡濛这般开心，他也是笑笑，在心里暗道一声，极好。

　　然而，虽是有了格外趁手的佩剑，胡濛仍是在几日后同叶嗣提出，要回去一趟。
　　正是月中，又逢晴日，夜间月色颇好，叶嗣提了一壶小酒来寻胡濛同酌赏月。听到胡濛这番话时，叶嗣神色有些难以言喻，虽谈不上生气发怒，但自然也谈不上开心愉悦的。
　　在月满时分谈离别，本就是自己扫兴了。胡濛心下有些黯然地这般想着，嘴上解释地愈发尴尬了。
　　“阿嗣——阿嗣你的剑很好的！”胡濛这般说着，身体倾过去，一手无意识还攥了叶嗣搁在桌上的手，“大约、大约是我学艺不精，头脑愚笨，所以才一直无法参悟透剑式中那一点玄妙，长此以往怕是帮不到你，只得回华山寻师父解惑了……”
　　胡濛越说越顺溜，声音却是越来越低，神色低落，脸都快要埋进桌子里去了。
　　叶嗣瞄一眼还被胡濛攥着的手，心中总算有了几分明朗，随之便是一个翻手，拿手指轻挠了挠胡濛掌心。
　　胡濛一抖，抽手回来，抬头正好对上叶嗣的弯弯眉眼。
　　“那空溟还会回来吗？”
　　胡濛心底正罪恶感作祟，自然忙忙应下了：“必然会回来见你的。”语气笃定十分。
　　这下叶嗣心里仅存的一点不舒坦也烟消云散了。他抬手将胡濛酒盅满上，笑吟吟道：“那便接着喝酒吧。”
　　这事儿便这么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