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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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规模一次大过一次的有组织的民众起义，以拉伐坎特城为据点的米坦尼王族重新积聚了足够的实力，而西台方面的同意米坦尼复国的意向也越来越明朗。朵兰和聆风都明白，去巴比伦的计划不能再拖了。
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聆风和拉马迪决定不再耽搁，带着简单的行装准备启程前往巴比伦。朵兰一次又一次地叮嘱拉马迪好好保护聆风，也一再检查马车的情况和所带的行李，就怕聆风路上有什么意外发生。
“聆风。”一直沉默在一旁看着朵兰忙东忙西的马特阿拉终于还是忍不住，不管朵兰多少次保证拉马迪绝对没有问题，他还是担心着聆风的安全。
“什么？”几乎已经要坐上马车的聆风，还是回头看着马特阿拉那担忧而不舍的神色，这个孩子的心意她不是没有感觉到，但是现在却只能装作不知道。
“一定要小心。”马特阿拉不顾朵兰惊讶的眼神和阿斯罗频频提醒的手势，几步上前情不自禁地紧紧地抱住聆风，“一定要平安回来好吗？”
他是真的不希望和聆风分开，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聆风那抹轻盈空灵的身影，他希望每天都能听到聆风轻轻柔柔的嗓音，在必然离别的此刻，他无比眷恋着聆风身上那一抹如轻风般清澈的芳香，哪怕只再多一秒钟，也好。
聆风轻叹一口气，这个少年眼中明明白白写着的保护欲让她不由自主地展现一抹温柔。
在这个少年身边，她也感到很舒服，只是她有必须去的地方，和必须去见的人。而这个少年，也迟早会明白，他真正需要守护的，并不是她。
聆风略为迟疑了一下，摘下从小到大未曾离身的观音吊坠，清澈的白玉髓雕饰在聆风的手掌里显得异常温润而晶莹，让马特阿拉一阵意外，眼神却不由自主为这个吊坠所吸引。
就米坦尼的审美观，只有宝石和黄金的灿烂耀眼才符合贵族的身份，但是这个吊坠却有着让他无法转移视线的魅力。是的，因为这个吊坠带给他聆风的感觉，毫不张扬，却温柔内敛。
“这个吊坠送给你吧，希望它能带给你幸运。”聆风把白玉髓的观音吊坠轻轻地放在马特阿拉的手里。
看着马特阿拉依旧有些喜悦却依然郁闷的眼神，聆风淡淡地却坚定地说，“马特阿拉，请你一定要相信，黑太子回来的时侯，你一定能够拥有一个真正的父亲，米坦尼也会得到一个真正的帝王，一个崭新的米坦尼会崛起在西亚的版图。”
是的，这是她一直以来所相信的。塔罗曾经预示过“审判”的正位，那时她就明白，这会是一场有如凤凰涅盘一般的重生。
巴比伦
“殿下。”亚尼小心翼翼地对着若有所思的黑太子马蒂瓦塞行礼，并递上了报告米坦尼国内形势的黏土板。
马蒂瓦塞接过黏土板，原本就深沉的眼神此刻更多了一份内敛与冷静。虽然身在巴比伦，他一刻也没有停止关注国内的局势，也始终在竭力寻找复国的可能。
曾经对自己起誓终有一天要回到那片土地，而这一天，一定不会太过于遥远。
皱着眉头看完最新的报告，马蒂瓦塞心里不由感到稍许疑惑。留在米坦尼国内的王族会持续抵抗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但是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聚这样惊人的实力却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甚至还能够和原来的叛军合作，这究竟是谁在领导？又是谁在安排？
他无法想像现有的王族中有谁能有这样的气魄和胆识，而民众之间就更不用说了。
“殿下，尚且幸存的将领有一大半已经聚集到了巴比伦，时刻听从殿下的调遣。”看到马蒂瓦塞的眼光从黏土板上移开，曾经的近卫军长官米莱适时地报告。米坦尼的王军是誓死追随黑太子的，即使他因为无奈而弃位出走，忠心的将士们仍然一路追随到巴比伦。
马蒂瓦塞点点头，复国最难得可贵的并不在于士兵的多少，而在于忠心耿耿而且究竟沙场的将军。现在能够跟随在他身边的，才是最能够信赖的将领。
战乱，反倒让他看清了人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殿下，战车队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原战车队长齐科快步进来报告，因为巴比伦王的支持和默许，他们才有能力在巴比伦的土地上无所顾忌地恢复战车队的战斗力。
米坦尼最擅长的是战车作战，但是也唯有战车是无法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的，必须要有周全的事先准备。
“这样的话，就只要等待时机回国复位了。”亚尼对当前的形势很乐观。
黑太子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却知道事情全然没有那么简单。在尚不能确定国内王族和民众力量的统驭权之前贸然归国，很容易使得尚未丰满的羽翼再遇重创。虽然他也归心似箭，更希望早日复兴米坦尼，但是此刻他们必须耐心等候时机，丝毫急躁不得。
但是，统领国内反抗力量的，究竟是谁？
娜娣雅没有料到自己能够再次见到聆风。
守城的士兵传来报告说见到一个乌发雪肤的年轻女子，娜娣雅就有强烈的预感是聆风，没有什么理由，仅仅是出于女人的预感。
所以她瞒着马蒂瓦塞独自来找聆风，也多亏了这是巴比伦的领土，她才能够暂时不让马蒂知道聆风的消息。
她想要知道，聆风究竟是为什么而来。
娜娣雅无法置信地看着站在眼前的聆风，分别了近一年，这一年的战乱、奔波让她苍老了很多。但是眼前的聆风却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悠然的神情，依然是白色的长裙，长长的黑发随意地编成发辫垂在身后，及腰的长辫带给人宛若少女般的清纯。
无法掩抑内心涌上的酸楚和嫉妒，原来神灵是这样的不公平，岁月在这个女子的脸上竟然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是因为自己终究没能做到像聆风那样的自在和恬淡吗？
暂时栖身的斗室里有着淡淡的青草香，和浓郁的花香相比更让人赶到毫无压力的松弛。娜娣雅不得不承认，聆风就是有这样的力量，什么话都不说，就让人心生亲近。
“你来，是做什么？”打量了良久，娜娣雅终于耐不过这样的沉默，率先开口。
“来找太子殿下。”聆风没有隐瞒，直截了当地回答，她知道如果娜娣雅执意作梗，她不可能见得到黑太子，所以倒不如坦言相告。
柔柔的声音却让娜娣雅大吃一惊，她料到了聆风的目的，却没有料到她的坦率。坦率得让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让你见他，你不可能见得到他。这是巴比伦的领土，即使要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得消失，也不是难事。”娜娣雅冷冷地开口。她不是想要刻意为难聆风，只是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我知道。”聆风起身为娜娣雅倒了一杯清水，重新坐下，神色间找不到丝毫的慌乱和无措，“我来找他是我的事，能不能找得到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但这和我是不是来过没有关系。”聆风微微一笑，似乎了料到了娜娣雅会这么问。她看得出来，娜娣雅的眼神刻意做出冰冷却谙耐不住一丝暖意，虽然她苍老得很快，眼角甚至已经有了淡淡的鱼尾纹，但是她的神情却安祥许多。
“唉，你的话总是让人听不懂。”娜娣雅叹了口气，宣告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有聆风的心境，“你来找殿下，到底是什么事？”如果只是要追随殿下，不用等到现在才来。
“请太子回国。”聆风的话再次让娜娣雅大吃一惊。
“什么！你想让太子回去送死？”
“国内所积聚的力量足以让太子殿下复国和继位。”聆风简单地诉说了国内的形势，也让娜娣雅再次对她刮目相看。她承认，她从来没有关注过米坦尼的局势，因为她认为在巴比伦，已经很好了。
“你觉得我会告诉太子殿下这些吗？”娜娣雅反问。
“比起在巴比伦苟且偷生，我相信太子殿下更执著于复兴米坦尼。而且即使您不转告，太子殿下也一定时刻关注着国内的局势。”聆风对娜娣雅的刻意刁难不以为意，她也许见不到黑太子，但是黑太子却迟早会知道国内越来越明朗的形势。
“我跟随他，并不在乎他的身份和地位。”娜娣雅的语气有些黯然，却难以掩抑一股自豪和坚定，“甚至失去了国家和身份，我反倒能够拥有他这个人。”
聆风愣了一下，从娜娣雅的眼底找到了那份只属于爱情的情义，无关权利和地位。
“夫人认为此刻您真的拥有了他吗？”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却毫不留情地动摇了娜娣雅的自信，“殿下的希望是什么，您真的了解吗？”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应该达成他的愿望吗？
娜娣雅沉默，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从来巴比伦的那一刻，马蒂瓦塞的眼光就一直注视着北方的米坦尼，她知道，他的心，还留在他的故乡。
“聆风会在这里等十天。”聆风轻轻地开口，却不带任何请求，只是在诉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