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番外八/BY绿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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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德九年六月初四，血溅玄武门。天地惊变，大局已定。
六月初五，护国公告假离朝。
秦琼牵马缓步走在山间小道上。如今家中老母仙逝，罗通已过继在罗成名下，继承爵位，平日里与单天长相依作伴。苏定方被自己亲手所杀，二王也已命丧。于公于私，都没有什么挂怀了。他独自来到郊外表弟的坟前上了一炷香，告诉他大仇已报。说了几句便觉胸口闷痛不已，难以为继。虽然知道面前不过是座衣冠冢，他也不愿意再放纵自己露出病弱之态，仿佛表弟会知道会担心一般，于是强撑着上马离去。匆忙之间不辨路途，等醒悟过来已然误入荒山。这几日原本天气十分闷热，山里凉风一吹，倒很有几分舒爽，他也不慌，辨出方位，就下马沿着官道慢慢行走。
走着走着觉出不妥来。此刻不过申时，却天色昏暗，竟至难见日光。眼见鸦雀低飞，耳闻山风呼啸，知道不多时便要大雨倾盆。他原本觉得胸口烦闷才下马步行，现在不得已又重新上马。冷不防一只乌鸦疾飞过来，正擦着呼雷豹眼睛，马儿一阵嘶鸣便疾驰开去，等秦琼勉力将马停下，早已冲出官道，一时间难辨路途了。
秦叔宝仔细观看四方，心道今日怕是难以回转，只能先找地方避雨了。这深山之中不闻人声，正踟蹰间，已觉有几滴雨水打在手上，估摸不多时暴雨倾盆而下，心中越发焦急。呼雷豹昂首嘶鸣，忽然掉头斜刺里冲了出去。秦琼险些坐不稳雕鞍，好容易控住缰绳，抬眼看到近前隐隐一道白墙，马儿前行几步，来到大门前。
下马拾级而上，抬手刚要叩门，恰好门从里面打开。一人手持灯笼正要出门，见到他吃了一惊：“呀，你是何人，怎的来到此处？”
秦琼借着火光打量此人头发花白，粗布短衣，料想是这户人家的家丁，便拱手道：“老伯，我在山中失迷路途，如今大雨将至，能否为我通报主人，借贵地避一避雨？”
老人手持灯笼细细打量他一阵道：“客人来的不巧，我家主人现今不在府中。我见你面色不好，怕是经不起这场雨，就擅自做主，请你到我屋中歇一歇吧。你随我来。”
秦琼道谢后就跟着老伯走到一处小屋前。老伯将他让到屋里：“这是我的住处，客人就在此将就一晚吧。我正待去接主人，你且不要出门，安心睡上一觉，明日我再送你出门。”
秦琼感激不尽，见老伯又提着灯笼要出门，便提醒道：“老人家，暴雨顷刻便至，怎的不带伞？”
老人一顿，嘿声笑道不碍事的，便急匆匆关门走了。
秦琼心中疑惑，但他此刻身上难过至极，也不容他细想。原本盛夏燠热，他衣衫单薄，此刻已被零星雨点打的有些潮湿。忽听外面一声惊雷炸响震耳欲聋，刹那间狂风大作暴雨如注。这小屋极其狭窄简陋，挡不住偌大风雨，凉风吹着秦琼身上直叫他瑟瑟发抖坐不稳木椅。他胸口闷痛难耐，身上又如针刺般冷痛，他衣衫已湿不愿弄脏老人的床铺，只能伏在桌上咬牙忍耐。
本以为这场暴雨来得快去得快，不意檐雨如绳，淙淙不歇。秦琼听得雨声，只觉嘴里发苦。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走了的人，走了的时光，此刻历历在目。一会儿是两军阵前自己问：“哪位将军撒马？”身侧有人高声道：“表哥，我收拾这小子！”一会儿是战突厥时不得已行那逆天针法苦不堪言；一会儿是表弟脱下白狐裘将自己严严实实裹上，一会儿是张公瑾双手捧着罗成贴身的袍襟送到面前；一会儿是北平小馆子里小表弟趴在自己耳边说表哥，我要不来，一会儿是洛阳城里表弟背着自己，撒开腿往外走又不敢走得太快……忽然光影流转，仿佛回到了北平府后花园，表弟停下手中枪回头见着自己，眉开眼笑叫一声“表哥，你回来啦！”
这一声叫如在耳边，秦琼心中一窒，忽觉双足麻痹，渐向上至腰腹，俄而一阵晕眩。立时听闻窗外有人呼喝：“谁在屋中？”秦琼恍然回过神来，未及出声，就有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拿锁链将自己锁了。
秦琼刚想解释自己只是进来避雨，几人却不由分说将他推到院中。远远几点火光迤逦而来，及至近前才看到是仆婢服色的少女。头前一位一边询问出了什么事了一边举起灯笼打量自己，忽的一声惊叫：“呀，怎的竟是恩公？恩公怎会……”她欲言又止，叫黑衣人将秦琼放了：“恩公怕是不记得锦娘了。此处不是说话地方，恩公随我来。”
秦琼只觉得有些浑浑噩噩，便跟着她向前行走。他不记得认识这位姑娘，听名字却又似乎有些耳熟。忽然想起侍女们举着灯笼却不打伞，明明下着这么大的雨，怎么灯光不灭？猛一惊，才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被雨打湿。他不由楞柯柯停下脚步：“你是……”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番外八/BY绿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