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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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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小院里终于只剩两个人。
陆小凤长吁一气,觉得满身疲惫。他做的事虽不劳身,却是伤神。
渐渐的,小院里安静得有些过分了,连巡逻侍卫的脚步也听不见。陆小凤觉得,不单是这院里,恐怕整个紫禁城现已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胡青忽然鼓掌大笑:“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
如果说,陆小凤曾经有多喜欢听到那句“陆小凤果然不愧是陆小凤”的恭维话,那么他此刻就有多讨厌听见这句话从胡青嘴里说出来。
胡青还在笑:“陆大侠的演技远超预期!”
陆小凤冷冷道:“承让!”
“不知陆大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又或者还想做什么事?如果都没有……”
“天天在哪里?”
胡青愣了愣:“你要见她?可是你见她做什么?”
“难道我见她还需要向你报备吗?”
“……不用。”胡青面色一沉,随手指向南书房,“就在里面,一直等着呢。”
他说完看了眼陆小凤,好像是在看自己的情敌,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再说,竟然就这样走了。
“你要去哪里?”陆小凤忍不住问。
胡青头也不回道:“我的事情办完了,当然是回去睡觉!”
“你不等她?”
“等,”胡青又看了一眼南书房,道,“不过不在这里等。你最好快点进去,说句再见就出来,我好请她去喝咖啡!”
“……咖啡?”
“问什么问?说了你也不懂!”
“我还能出的来吗?”
“当然能出来!你放心,我们会让你找个好地方睡个饱,然后把这件事情忘个干干净净。”
陆小凤苦笑起来,想着也不知自己若是一睡下,再醒来会遇见什么?
反正那时不管遇见什么,他也只会觉得理所应当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走上前,推开了南书房的门。
随着那扇虚掩的门被推开,月光也探进身子,似乎连屋里的烛光都被染上了银辉。
陆小凤正一步步踏着如水的光,准备在一片宁静中,结束这荒诞的一切。
这种时候的我实在应该摆个姿势。
不巧得很,没给陆小凤留下什么身姿,什么面容不说,甚至连优雅的背影也没有留下。此时此刻,我还把自己挂在墙上,忙着卸那幅画。
“……你在做什么?”
“……陆小凤你怎么……不,你来得正好,过来帮我一把。”
他走过来奇怪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似乎都有些失望。
小说归小说,生活归生活。
眼下戏都散场了,我收拾一下道具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你找我做什么?”我一边问他,一边漫不经心从他手上接过画轴。
“昨夜里是不是有人在这画上遮去了一笔?”他盯着那幅画,反而向我发问。
“是啊,为了误导你,骗你那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要骗我?”
“如果我说是因为制片人,就是胡青,打算要真的杀了你,而我是特意出来救你的,你信不信?”
“我信。”
“你这次倒真容易相信人。”
“如今我信不信都没有什么关系了,又何必不信你一回?”
我点点头,拿起收拾好的东西:“陆小凤,我们就此别过吧。”
“等一等,我还没有说我为什么要找你。”
“……你为什么要找我?”
陆小凤笑了:“刚才胡青跟我说,你一直都在这里等着我,那你又是为什么?”
“我就是为了怕你来这手儿!”
这个人真的不知道累的吗?都告诉他可以散了,他还在执着什么?
“哪一手?”
“就……就是现在这样,非要找我不可。”
“你怎么知道我会非要找你?”
“因为我特别了解你!”
陆小凤大笑:“这是怎么一个特别法?”
我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难道不是我在问他,等他回答我吗?为什么现在我反而变得跟贼似的,被他一个劲追问个没完没了?
“……好了,你到底找我做什么?”我不觉猜测,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是来跟你说再见的。”
“说什么?”
“再见。”
我有点愣,他不可能只是为了说再见。
“你不信?”
我当然不信。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刚才那么相信你,你此刻却不信我,实在是令人伤心。”
“……你有事情求我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陆大侠甜言蜜语起来,一定没有好事。”
“不论我以前是为了什么,这一次却例外。”他笑着,笑得就好像真的在与老朋友叙旧。
可我倒不觉得,我们哪里像是朋友关系。
把这秋夜里笑出春风的他,继续道:“你以为我是来缠着你,要你再仔细讲一遍来龙去脉,告诉我时间如何重复,记忆如何丢失?又或者,我是来逼着你说出计划,还有究竟真正的皇帝在哪里,刚才的陆小凤又是否还是另一个我自己?”
“你……难道不是?”
“不是!”
他的回答可真称得上不假思索。也许,我准备的说辞就会这么浪费掉了吧?
我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想通了?”
他摇摇头:“我根本已不再想这件事。”
“你甚至连花满楼和西门吹雪此刻去了哪里也不想知道?”
“不管他们去哪里,我也一定很快就要去了,所以又何必问你?”
“你真的只是为了和我说再见?”
“千真万确!”
“可是……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今夜我虽忘了许多事,却怎么也没有忘记你。”
他居然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我。
这是要干嘛?他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想。
可对上他的眼睛之后,我竟又有些相信他什么主意也没有打。
“就因为这样,胡青好像很不喜欢我。你告诉我,他是谁?”他问,有些压低声音。
“是制片人……”
“他是管着你的人?”他低沉的声音离我更近。
“可……可以这么说……”
“但他却听你的?”这声源要贴着耳朵了。
“我……我不知道……也许有时候……”
“我知道,因为他喜欢你。”
终于,无论是这距离,还是这姿势,都实在是贴得太近了。
此情此景,我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向后退,逃出这个地方。大家又不是在京城的烟柳巷子,他也不是安安分分来当嫖客的,难道还睡一次作
为告别礼吗?
但我的反应还是迟了一步。
他已抱住了我:“你刚才说你了解我,可你难道不知,当一个人太过相信自己了解别人的时候,就会吃大亏的。”
不仅迟,我恐怕连目的也预测错了。
“得罪了。”他说。
这是我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