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44、第四十四章

　　因为十一原因，九月三十日那天的课被调至假期后，纪昀一大早被丁晴的电话吵醒，不知原因的又让她去公司。
　　或许人的惰性便是在别人的容忍之下培养出来，对于Nonvend，她越来越排斥。
　　钱轻轻对她的态度转变，又多少人知道她与于洛非的关系，而这种关系，对纪昀来说，不仅仅是同学，现在更有金钱上的关系，她不喜这种联系，非常地排斥，可却又不能离开。
　　回到办公室，桌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顾菲跟了进来，突然地讨好，给她端来咖啡。
　　闲坐了一个上午，无所事事的她去了卫池办公室，果真人去楼空，而自下雨的那天后，她与他便断了联系，可能......这一别会是永远。
　　她的想念，从高中一直到现在，来到上海，一心想要去法国。而今，当想念成了巧遇地相识，却有了顾忌，她手上的戒指，何时又能摘下，她所亏欠的，又何时能够偿清。
　　她在卫池的办公室外站了许久，几次冲动地想要打电话给他，却又强迫自己忍住冲动。
　　一旦放肆有了借口，就永远没了回头的机会。
　　中午的就餐时间，并没有胃口，可能是太多想念，突然地想吃甜点，她想到卫池很早之前带她去过的甜品店，忘记了名字，忘记了地址，忘记了味道，只是，那个人却是她怎么也难忘记。
　　公司附近开了家甜品店，可能是才开业，中午过去的时人并不是很多，店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女生，今年刚毕业。
　　纪昀点了一杯咖啡，慕斯蛋糕太甜，吃了一口便再难下咽。
　　这种多愁善感的情绪，突然而然地出现，给矫情一个借口，触景伤情，她喜欢的人曾经坐过对面。
　　手机放在桌上，她看了看时间，才十二点半，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去感触，去想念，直至时间不再允许。
　　手机的更新速度很快，记得她上大学时，虽然已有了触屏手机，不过她的第一个手机是韩国一个品牌的翻盖手机。
　　来上海的第一天至今，已经五年的时间，手机坏了，却没有丢弃，而是留藏。纪昀想自己是个恋旧的人，所以到现在依然对卫池恋恋不舍。
　　可惜，她的恋恋不舍得不到任何人的回应。现在，卫池已经离开，一切也都该结束，生活还在继续，一个从未走进你生命的人，你又从何说起，要从有他的世界离开。
　　卫池的手机号码连同他的名字，消失在了通讯录中，她的道别是令自己不去面对，该离开的人，不会停留太久。
　　许久不曾更博的邱恩娜，在她将卫池删除后，突然地更新了微博。
　　“我爱你”
　　不理会粉丝的臆测，短短几分钟评论上千，纪昀结了账，店主送了她二十元的抵用券，让她下次再来。
　　出了甜品店，不远处有个垃圾箱，她将抵用券扔进去时，两个手挽手的女生正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向着甜品屋走去，纪昀远远地看着，垃圾箱内的抵用券孤零零，若她晚些......晚些......
　　素不相识，早晚又有什么差别。
　　Nonvend的大门外，停着两辆厢式货车，酒店保安一群地围着货车，货车司机拿着一张纸不知说着什么，紧接，一辆老式桑坦纳汽车也开了过来，从车里走下两个人。
　　货车司机小跑过去，与那两个说着什么，紧接着，厢式货车后面被人打开，原先聚集着的保安围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东西。
　　纪昀走近，不知今日有谁要结婚，仅中午那段间隙，酒店外已布满了粉、白玫瑰，而此时从车上搬下的香槟玫瑰，可能是内场用。
　　她从大堂经过，相比较酒店外，大堂内安安静静，大堂经理跟前台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夸张而丰富。
　　回经办公室的途中，路遇的同事，见她也都低垂着头。顾菲不在办公室，几个实习生围聚在一起，议论争辩，不怀好意。
　　下午两点左右，丁晴打来电话，三点钟有会议，让她安排好时间。
　　纪昀走进会议厅时，才明白。原来，卫池的离开已成事实，新的主管会在十一长假后过来，而她，会有新的上司。
　　之后的一切，都是空白。
　　丁晴详说着卫池离职原因，或多或少地添油加醋，却没有说出他是宋晗儿子一事，可能是给斐业也给Nonvend留下最后一丝缓机。
　　关于新主管，丁晴没有说什么，可能是心有不甘，又或者卫池的离开已经令她满足。
　　纪昀握着笔，空白的纸页上，那曾经写过千万字的名字，此时此刻，却怎么也写不出，呵......她这是怎么了，不是已经决定忘记。
　　会议在下午五点半结束，因为明天是十一节，所以每个部门都有会议，纪昀无人负责，已收拾准备离开，丁晴却又过来问了她一些关于卫池的问题。
　　丁晴的问题并非有多重要，至少纪昀是这么认为。无关紧要的问题，重复了几遍，已有几个部门会议结束，嬉笑声肆无忌惮地传进屋中，让愁眉不展的她，莫名地笑了起来。
　　“你走吧，”恐丁晴也觉得自己所为无趣，其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大黑，手表上的时间，已近七点。
　　下班时，整个楼层里只有她一个人，空空的楼道，空空的电梯，安静的她。
　　电梯门打开，门扇两边摆满香槟玫瑰，地毯上碎撒着花瓣。
　　大厅内灯火迷梦，她有些不懂，但在闪闪光耀不停地变幻里，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的光景，记载着一年又一年。
　　她跨出电梯，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童抱着花篮，从里面拿出一朵红玫瑰。
　　女童将花递给她后，转身成了领路人。几步后，又走来一个女童，依然是一朵红玫瑰。
　　一朵接一朵的红玫瑰，经他人之手被送到手上，恍恍惚惚，当她站在酒店大门外，已是一片花的海洋，空气之中的花香，在这片天空下，让她微醉。
　　手中的花未来得及细数，屋外的灯火明亮许多，低下头去，从她所见，花瓣上细细小小地落着字句。
　　燃起的焰火照亮了天空，让她更可看清眼睛的一切。
　　酒店外布满了香槟玫瑰，粉玫瑰拼成的爱心。她的名字，他的名字，从近眼延至远方，在一朵朵绽开的焰火下，明亮刺眼。
　　熟悉的音乐响起，那是她听了七年的歌，不知他何时注意，又是何时学会。
　　酒店外的灯光忽然暗了下去，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他的声音随着歌声一同响起，半空中的影段，那一张张的照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他何时将她拍入景中。
　　“第一次见你，有点傻，嗯！一见钟情。”
　　“有你的电影，你睡着，偷偷地，第一次牵你的手。”
　　“你生气的模样，说我是猪，我说嗯！不笨怎么会喜欢你！”
　　“第一次向你表白，你笑我，嗯！喜欢你的笑！甚至连拒绝都是开心！”
　　“和你谈及的未来，浅笑，可能是我做的得不够好。”
　　你说。友情会是一辈子，而你却是我的一生。
　　幕布上的文字，一字一段地叙述着，一张张的照片，不知不觉地恍惚，她与他这四年多，在他刻意精心记录，留下的一张张照片，除去满满回忆，还有她无法逃避的痴恋。
　　于洛非一步一步地缓缓走来，他的双手插在口袋，表情那么羞涩，眼中透露的明亮，希望与得意。
　　“本来应该是捧着花的。但是不知道你会怎么反应，”他双手背在身后，眼中都是她，那么认真，皆是深情，“如果你拒绝了，准备溜之大吉，我就抱住你；如果你答应，我才能肆无忌惮，抱你。”
　　他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想破了头，实在想不出什么点子，”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还觉得蛮浪漫的。”
　　音乐早已经结束，喷泉的水声在秋夜里，给人一种萧条之意，风似吹来，花香让她忽然间地分不清现实，那个站在她面前的男孩，不知何时起看她的眼神已非如初。
　　“又拒绝我了？”别在背后的手挠了挠头，不怒反笑，叹出的长声，却又非表面看的自在，“好麻烦，我回去再想个，这个告白的方式太傻了。”
　　“于洛非，”纪昀直呼他的名字，将捧在怀中的花放在地毯上，“你真白痴。”
　　“嗯！我也发现了，”他说的深情款款，一直看着她，眼神从未离开一刻，“走吧。”
　　纪昀接过花，脱口而出的话，却又犹豫，“真的好浪费。”
　　于洛非忍不住笑，假意咳嗽一声，“答应了？”
　　“你说呢？”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笑，他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着。她故意装作没有看出他眼中的失落，漠视的铁石心肠，“没事，我等你，不就一辈子的事。”
　　纪昀低着头，或许她还是不懂，两人的一见钟情，又或者熟稔之后的不可或缺，于洛非与她，并不缺什么，或说，错误时间遇上对的人，错过便是错过。
　　上车后，于洛非拿出一杯牛奶，硬挤出的强笑是那么的不甘。纪昀捧着花，看着窗外。
　　喷泉的水声已听不太清楚，上海的夜空，不见星月，却在灯火之下，有如日升起的晨初。
　　她静静地坐着，退后的倒影，紧闭的窗门，卫池的车停在酒店的露天停车场，若她知他也在，那束玫瑰，此刻会在哪里？
　　车内响起的音乐，她闭上双眼，熟悉的乐声，记忆中的他，远走后已越来越模糊，却依是念念不忘。
　　七天长假，就像是被憋在水中许久，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放纵。路上的车很多，餐厅里都是人，一些下班晚了或者未提前预定位置的，都站在门外等候，有的人在打电话有的人在聊天。
　　七天的时间，时间不长，可能在上学时，两个月的暑假对于那时的人来说，有的是煎熬。但是，一旦走进了社会，又有多少人不去后悔当初的不珍惜。
　　在卫池离开后，她不曾回想过高中的那两年，可能，是她怕控制不住思念，又或者，当年的苦痛，即使换来今日的值得，却不可不说是噩梦。
　　于洛非见她一直不说话，其将音乐声关掉，“是不是因为今天的事不开心？”
　　“没有，”纪昀转过头，对他笑了笑道：“今天下午开了好久的会，有点累。”
　　“嗯，”于洛非点了点头道：“十一后的课程满吗？以后就别来公司了。”
　　纪昀想着工资卡上的钱，也不知自己现在亏欠的是于洛非还是Nonvend，“课程很多，我有空会来上班的。”
　　“不要让自己太累，”于洛非将车停在路边，领着她走进一家餐厅。
　　餐厅内除去服务员并无余人，安安静静。
　　“怎么没人？”她道。
　　“不知道，”于洛非低头看了眼手机，“耿悦打你电话，说是无人接听。”
　　下午会议，她将手机调成静音，所以打入的电话没有听到,“我打个电话给她吧。”
　　“不用了，我已经和她说过了。”
　　纪昀不放心，回了个信息给她，于洛非从她手中拿走手机，道：“我明天就走了，你不想和我说什么？”
　　“嗯？”明早七点，他便要去洛杉矶，虽说只是将耿悦接回来，但是，这之间也近三天时间，“保重。”
　　“扫兴，”于洛非放下手机，撑着头，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我不在的时候你准备做什么？”
　　“回去，”纪昀道：“一个姐姐订婚。”
　　于洛非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窗外。
　　没有音乐地催调，餐厅内安静的压抑，窗外的灯火璀璨，人们放慢了前行脚步，脸上虽露疲惫，却不比喜色。
　　于洛非突然站了起来，餐厅经理跑来，在其耳边说了什么，之后又转身离去，乐声悠扬响起，让气氛缓和。
　　“先看看菜单吧，”服务员送来菜单，餐厅经理在旁介绍，声音就像是从嗓子眼挤出，连着喘息。
　　“不饿，”纪昀看了眼菜单，转眼又看向窗外。
　　于洛非撑着额头，皱着眉头道：“是因为不开心，还是不想看到我？”
　　“只是累了，”纪昀不会说谎，更不会做出伤人的事。
　　她心情莫名地烦躁，就好像一个丑陋的姑娘，极力在心爱的人面前表现出最美一面，当丑陋的姑娘在为自己的努力庆幸或徘徊的时候，突然的一件事，让她之前所有努力全部白费。
　　她暗恋着卫池，同时又卑鄙地隐瞒自己与于洛非的关系，即使，她与他之间并没有什么。
　　她抱有幻想，假如哪天卫池与邱恩娜分开，她是否有机会。
　　她贪婪地霸占于洛非对她的好，又一直惶恐，要如何报答，同时又自私地装作。
　　她看着窗上的影子，那样的她是怎样的丑陋，又是怎样的卑鄙。
　　她转过脸去，于洛非阴郁的表情立刻转换成笑，纪昀心中有愧，正欲开口之际，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其低头一看，无名的号码，虽说她已将他从通讯录中删除，却未从心里忘记他。
　　纪昀脸上的欣喜，就像是漆黑夜空中的一颗流星，所有的顾忌都在瞬间抛掷脑后，当她再想起面前的于洛非时，他已将一切看在眼里。
　　屏幕上的光亮还未暗去，于洛非看着手机，并没能将号码完全看清，“有事吗？谁的电话。”
　　纪昀拿着手机，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时，电话被挂断，“没事。”
　　于洛非喝了口水，示意经理可以将餐点端上来。
　　“看你刚才的表情，是认识的人打来的？”
　　“不是，”她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睛，慌张地喝了口水道：“陌生号码。”
　　“给你个东西，”于洛非故弄神秘，缓缓地掏出一个银制的音乐盒道：“Surprise。”
　　纪昀未曾多想，只以为是个简单的音乐盒，她一边笑一边将音乐盒打开，却发现里面放了把汽车钥匙。
　　“这是什么？你又买车了？”
　　于洛非摇着食指，示意她猜错，而后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相册，“喜欢吗？”
　　照片内是辆白色的帕拉梅拉，“车我停在公寓楼下，你在卧室就能看到，”他又指了指照片，新车是上海牌照，前两个字母是JY,“要是找不到，你按车钥匙。”
　　“不要，”纪昀拒绝，并且车钥匙还了过去。
　　于洛非抓住她手道：“你今晚已经拒绝我一次了，要么收下车，要么和我交往。”
　　“都不要，”纪昀有些恼怒，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随便，车反正在你楼下，你要是不喜欢，卖了或者送人，或者就当垃圾扔那，随便你处理。”
　　纪昀气的站了起身，于洛非也紧跟站起，握紧的拳头抵着餐桌，“你看！我那么喜欢你，就算一直被你拒绝，我都能装作开心。可是你呢，送你的礼物拒收回，你就生气。纪昀，你不喜欢我，难道就不能骗骗我吗？”
　　他轻轻地抱着她，头枕在她的肩上，脸上表情落寞的让人心疼，“你就再骗我一次。你就当我是坏人。除了用这些绑着你，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法让你留下来，你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跟不上你的脚步，又不知道你要去哪里，如果你不见了，我要去哪里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