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45、第四十五章

　　在很久之前，她在酒吧上班。
　　那时她不知于洛非是丁震海的儿子，却懂他的心高气傲。
　　那是她那最后一天上班。
　　她不小心将酒泼在了客人身上，那本是她的错，可纪昀认错并没有得到原谅，客人要求喝酒。
　　于洛非笑嘻嘻地赶来，在客人的辱骂之下将本该她喝的酒喝下，没有占到便宜的客人没有善罢甘休，直接拉着她坐下，要她陪酒。
　　当时，于洛非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将轻薄纪昀的那人砸晕死了过去，包间内的其他几人见状跟他动了手。
　　包间内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酒吧老板赶了过来，局面已经失控，包间内满地的碎玻璃渣，沙发上躺着一个不知是生是死的人，地上都是血。
　　纪昀站在包间门口，因为不知状况，她正报警时，手机被酒吧老板拿走，赶来的人都冷眼旁观。
　　她不知该向谁求救，又借不到手机，只能跑出去求救。
　　于洛非头上流着血，一路血滴滴落落，他冲出酒吧，跟在她的身后。
　　借不到手机的她找到电话亭，于洛非就在那里找到了她。
　　他以为刚才的场面吓到了她，不顾自己的伤势，反过来安慰她。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可一切都近在，历历在目。
　　“不要怕，我能保护你，能找到你。”
　　当年受伤的少年，从便利店到酒吧，好像她走到哪里，身边都有他的陪伴。
　　当年的一切，年少轻狂，爱的冲动，恨得直接；只是到了今年，当一切都被经历磨压的四分五裂，一切如果再次重来，谁可说着不后悔重经时却做着恰恰相反。
　　现在，她迷失了自己，放纵着自己的感情，摇摆不定，逃避那个人对她的好，到底是为了保护他，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伤害他？
　　“上海太大，地铁好长，”记得这是于洛非第一次带她坐地铁，当时她对他说的话，当时还被他取笑，可如今一样的话说出口，却非当年心情。
　　“上海再大，都有于洛非，我会找到你呀，你站在那里等我就好。假如你不愿意等，那就走慢些，我跑过去找你，好不好？”
　　“嗯。”
　　冰冷的车钥匙被握在手中太久，送到她手上时已经有了温度。于洛非一直对着她笑，虽然从他的眼神中，纪昀看出落寞，即使心有懊悔，却依然没有狠的下心。
　　人一生中的叛逆大都在青春期，因为那时他们不需面对自我，怀着满腔热血，做着成年之后不懂的不顾一切。
　　于洛非的青春期比别人早，更比别人长。他从初恋开始，一直做着自己难以理解的事，即使现在，他所认为，自己已成熟，却又抱着侥幸，依然地叛逆着。
　　他有自己的算计，也许他也正在被别人算计。但是，还未走到最后一步，谁也不知道算计的结果是什么，所以，他乐此不疲。
　　他喜欢纪昀，可以说是一见钟情。这些年，他伪装的很好，有时玩笑似地告白，被玩笑似地拒绝，他也不恼。
　　在这五年内，他每年都会去纪昀生活的城市，留下足迹。这些，她不知道，他也不会说。
　　每一次地踏入，他都幻想着，可能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纪昀正跟他做着一样的事。或许，一次的街头偶遇，他会了解她更多......
　　繁华的都市，在喧嚣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马路上的车少了，餐厅外也不见等候的人，只是进出商场的人多了许多。
　　街头的霓虹灯映照这个城市的纸醉金迷，一辆迈凯伦呼啸而过，马达的轰鸣声掩盖住紧随的警鸣声。
　　于洛非降下车窗，看着呼啸而去的警车，拿起手机。
　　“怎么了？”纪昀从看景回过神来。
　　“没事，”他将车停在路边，看了看手机，“我送你到楼下，你自己上楼，我还有事。”
　　“嗯。”
　　纪昀回到家中，一辆白色的帕拉梅拉正对窗台，她按了下车钥匙，车灯闪了两下，她转过身去，拿起桌上的手机，那通未接电话显示的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于洛非送她到楼下后，等她洗澡后，他的电话打了过来，询问是否安全进屋，之后又匆匆挂断。
　　纪昀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的连续剧，是一个她很喜欢的上海女演员，可惜，这时的她并没有多大的热情去关注她。
　　昨天钱轻轻送来的东西，还都塞在屋子里，她将几盒进口水果送给了房东，余下的，本来还不知怎么处理，结果车停在楼下，这一次回去，她总算不是空手。
　　纪昀蜷缩在沙发上，一集电视剧已经播完，遥控器握在手上，却又懒地换台，手机更不想碰，怕忍不住会打电话给他。
　　记得她上小学时，家里的电视，到了深夜就没了频道。而现在，看的内容多了，播放的时间也长了，却没了当初那种心境。
　　半夜，睡在沙发上的人突然惊醒，原来是遥控器掉在了地上，而电视里正播放着周星驰的大话西游。
　　纪昀玩着身子将遥控器捡起，将电视关了后，却又睡不着，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的两点钟。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我猜中了前头，可是我却猜不着这结局。”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她好奇，唐僧是和尚，作为他徒弟的孙悟空不应六大皆空？
　　第二次重温，恍然大悟，孙悟空并没有和紫霞仙子在一起，即使他们之间情路坎坷，却没有在一起。也许，这是孙悟空的尘劫。
　　等她遇到卫池，好奇，既然相爱的两个人为何不能在一起？即使最后紫霞有了至尊宝，可孙悟空却是孤零零一个人。
　　她背对着电视，睡的迷迷糊糊。孙悟空将爱留给了至尊宝，将至尊宝留给了紫霞仙子，是谁去爱谁，又何必去斤斤计较。
　　无论是电影还是现实，都有他不完美的遗憾。
　　梦里，她回到了过去，卫池就站在她的面前，她地告白，卫池看着她，嘴里说着什么，却被嘈杂声掩盖，什么都听不清。
　　睡梦中的她焦急万分，本是迫切地等一个答案，却被急醒，茶几上的手机闹的不停，纪昀嗖地坐起，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是陆霜雨打来的。
　　“姐，”纪昀起身将窗户打开，楼下的老太太们晨练回来，说的眉开眼笑。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要去车站接你吗？”
　　“不用了，”她看了看时间，七点半，梳洗加上将东西搬上车，估计十一点左右就能到家了，“我中午到家。”
　　“那等你。”
　　钱轻轻送来的东西虽多，大件却不多，所以搬运起来并不是很难。纪昀等电梯时，房东抱着狗从电梯里出来。
　　其见她手里的东西，连将狗锁进了屋子，走过来帮忙道：“这是要去哪里哦？”
　　“阿姨早，”纪昀道：“今天回家，有些东西正好带回去。”
　　房东将她手里一半的东西拿了过来，二人上了电梯，“回去几天？”
　　“三四天吧，”这段时间，房东出奇地对纪昀好，前两天送来老母鸡汤，就连送个水果，她也几番推脱，与之前态度完全不一样。
　　“早点回来。”
　　二人出了公寓大门，纪昀将后备箱打开，房东连忙凑了过去，一脸惊讶道：“买车了？”
　　“嗯......”
　　“乖乖！”房东惊讶连连，将左边的车门打开，将半个身子探入车里道：“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不告诉阿姨的。”
　　“昨天，”纪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借着赶时间，跑回了楼上。
　　房东锲而不舍地跟了上去，纪昀将剩下的东西搬下楼时，她从屋里跑了出来，手里捏着一个红包，“阿姨也没多少钱，你也别嫌弃。”
　　“谢谢阿姨，”纪昀接过红包，低着头冲进电梯，就像是做了错事，落荒而逃。
　　房东一头雾水，回到屋里不放心她，又打开窗户，让她路上小心，结果，本在整理后备箱的人，躲进了车里，不知害怕什么。
　　坐在车里后，副驾驶位置上放了一个档案袋，袋子里放着车辆合格证还有行使证等证件，她将行驶证拿了出来，发现上面竟然是她的名字，其又拿出合格证，也是如此。
　　她拨通了洛非的手机，却显示关机。纪昀想起，他今天去接耿悦，这个时候应该在飞机上。
　　一直坐在车里的她，引来站在楼上的房东关心，其打来电话，问她为何不走，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是否要她送下来。
　　纪昀因车而心烦意乱，房东又在催促，虽说是好心，但不得不说是添乱。
　　眼看时间已过九点，她驾着车缓缓地开出公寓，一路上的滴鸣声，不知是何原因。她看了看油表，油箱是满的，难道车哪里有问题？
　　纪昀找不到人去询问，更怕路走了一半时，车坏在了半路上。
　　车停在了小区大门外，警务室的保安走了过来，见车上坐着的纪昀，询问了几句后又回到了警务室。
　　纪昀将车熄火，滴鸣声立刻消失，打开车门想守株待兔，厚着脸皮找个人问问。
　　而这时，落在副驾驶的手机响起，她拿着手机，看着拨来的是卫池号码。
　　她嗖地蹿进车里，故作镇定道：“卫经理。”
　　卫池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一声关门声响起后才开始说话，“我有份快递，接收人是你。”
　　“嗯......”纪昀结结巴巴，想与卫池多说两句，又不知以何话题开头。
　　卫池没有说话，也没有将电话挂断。二人握着手机都默不作声，纪昀不免焦急，“如果车一直响，是什么原因？”
　　“胎压？”卫池道：“你在哪里？”
　　“公寓大门。”
　　卫池将电话挂断，让她在那等他。纪昀兴奋的手舞足蹈，将口红涂了又擦，头发扎起又放下，乐此不疲。
　　警务室的保安见车停在小区门口，走过来敲击车窗，示意她将车挪走。
　　纪昀正将车启动，一道急刹声刺耳响起，保安估计被吓到，面色苍白，在他边上，一辆黑色迈凯伦停了下来，卫池从车里走了出来。
　　下车的卫池手里握着手机，纪昀电话响起，他询问她的位置。
　　她将车门打开，对着就站在面前的他挥手。卫池放下手机，摘下墨镜。
　　“嗨，”她傻傻地笑着，指着那辆黑色跑车道：“我昨天看见你的。”
　　“恩？”卫池双手环胸，打量车白色帕拉梅拉，“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你被交警追呢。”
　　“开车的不是我，”卫池坐上副驾驶位置，没有否认昨晚的那辆车是他的。
　　纪昀坐上车，更是手足无措。卫池在旁看着也不说话，待她将车启动，其指了指右侧，示意向右拐弯。
　　她小心翼翼地驾着车，比一个人开车还要紧张。卫池则一副处之泰然，打开扶手箱，拿出里面的行驶证道：“你的车？”
　　“嗯，”她没有多想，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眼前。
　　卫池无言，待车开到便利店门口，其示意她停车，然后其走进便利店买了两包烟，又示意她开回公寓。
　　纪昀将车开回公寓，警务室的保安正聚集在那跑车边，似乎在讨论如何处置这辆挡路的车。
　　车在公寓门口停下，卫池下车，将车门甩关，“砰”的一声巨响。
　　纪昀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卫池已经坐回自己车里。不明情况的她，将车窗降下，见他已在车里吸起烟来，难道是烟瘾上来了？
　　保安见二人回来，并没有去找卫池，而是又示意纪昀，让她要么把车开走，要么开回公寓。
　　保安苦口婆心，客客气气，纪昀本因见到卫池，心情莫名高涨，可现在，坐在车里的那人，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吞云吐雾。
　　纪昀的心情烦闷，将车窗升起，也不在顾及形象，其趴在方向盘上，后悔起，不应该找卫池。
　　吸烟过后，卫池下车，敲了敲她的车门，她抬起头，将车窗降下，一脸的不高兴。
　　“你考驾照的时候，教练没有教过你，开车要系安全带吗？”他指了指安全带插扣道：“你驾照是买的吗？”
　　纪昀闷声，抬起眼睑，却见卫池是看着她眼睛说话。二人四目相对，情起不言而喻。
　　两辆车拦在公寓门口，好在今天是十一的第一天，一大早，公寓里进出的车辆并不多，可是，若车一直这么停着，也不是办法。
　　保安又小声地提醒，恳问卫池可否挪车。
　　纪昀看着卫池的眼，突然想起，这是那场大雨后，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在他家中发生的，她怎能轻易忘记。
　　这处原先还双目无神的人，突然的面色羞红，卫池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开车去哪里？”
　　“回家，”她躲闪道：“姐姐订婚。”
　　“开车？”卫池好笑地看着她，而后将车门打开，“驾照满一年可以上高速，看来，你理论也是代考。”
　　纪昀努嘴，卫池已坐上了车，要将她车开进公寓。她拦住道：“你去哪里？”
　　“送你回去。”
　　“谢......”纪昀是那种藏不住心事的人，喜怒能让人轻易读懂，所以，对于卫池送她回去之事，她脸上表情可不会骗人，“车里有东西要带回去的。”
　　卫池下车将车里的东西搬下来，她过意不去，走到他的车后，准备打开后备箱。
　　“前面，”卫池指了指车头，“你在车上等我。”
　　最终，她也没有帮上忙，待卫池将车停进公寓，时间过去了大半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