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顾人倾

2、第二章

　　“嘀嘀嘀”

　　“楚光，你可以起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收好手中的仪器，说道。

　　“王医生，怎么样，我儿子没事吧？”方夫人急忙上前。

　　“没事了，你儿子很配合，另一个人格已经消失了。”王医生微笑着。

　　方夫人松了口气，整个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好了，病人需要休息，你们先出去吧。”王医生适时开口，给刚醒来的青年留下空间。

　　一直没有说话的青年冷漠地靠在枕头上，看着众人鱼贯而出，许久他闭上眼睛，掩盖满目悲凉。

　　楚光的父亲叫方振雄，母亲叫楚倩，给楚光定名字的时候，方振雄想取作方洋，楚倩却想取作楚光，夫妻俩争执许久，最后楚倩获胜。

　　从小楚倩和方振雄就因为生意长期不在家，因此无人管教的楚光成绩也不太好。当两人察觉到儿子的问题时，高考也渐渐临近，两夫妻只能逼得紧了。

　　就在五个月前，高考的在最后冲刺，一直成绩不好的楚光突然转了性子，成绩好了不说，体育人缘性格也好了。

　　方氏夫妇乐坏了，直到有一天早晨，楚倩喊楚光的时候，楚光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妈，你喊错了，小光在边上，我是小洋啊。”

　　楚倩当时觉得不对劲，和方振雄带着楚光去医院检查，医生给出了一个结论：“方先生方太太，你儿子有严重的人格分裂，另一人格已经在取代之前的人格。”

　　保性格扭曲的楚光还是三好典范的方洋？

　　方氏夫妇最后还是选择了楚光，却让医生把去除人格的时间放在高考结束的一天。

　　接下来，一场筹备了一个月的治疗计划开始了。

　　被催眠植入另一段记忆的方洋依旧全心全意的信赖楚光，楚光也配合着医生扮演方家养子的角色，而学校跟楚光熟识的人都被嘱咐了要暂时叫楚光“方洋”的话。

　　楚光躺在病床上，手盖住眼睛，方洋单纯的话语，完全信赖的目光似乎还在眼前。忽然他一拳砸向墙壁，发出一声低吼，半响他颓然坐在床前，目光死寂地盯着墙面。

　　半个月后，楚光出院，学校开毕业典礼，他来到学校，恰好碰见杨肃。

　　“嗨，楚光。”杨肃自然地将手臂搭在楚光肩上。

　　楚光脚步一顿，恍然想到方洋这时候总会看他一眼，确保他不会生气才和杨肃玩闹，心口一窒，他猛地推开杨肃，大步向着教室走去。

　　楚光的座位在第四大组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身边是没有人坐的，他坐下后，看着那张空位。方洋总是喜欢坐在这里，然后占据身体一部分的主导权，像是两个人一起看书一样，把书放在中央。

　　楚光抚摸着桌面，嘴唇抿地越发紧。

　　先前向方洋询问过问题的女生羞涩着脸走过来：“方……楚光，你下午有空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

　　“楚光，你记着，我以后要告诉全世界，我喜欢你！”

　　楚光目光一沉，看也没看那女生就推开椅子，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他鬼使神差来到和方洋玩过的游乐园，门口的管理员依旧是上次的那个。

　　管理员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地走过来塞了一张票给他：“小伙子，上次你一个人给了我两张票，这张你留着，没期限的。”

　　楚光沉默着将票塞进口袋，转身离开了游乐园。

　　“洋洋以后要干什么？”

　　“干什么都好，有小光在就可以了。”

　　“洋洋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什么的，想试试逃课，去酒吧，去游乐园，更想的是，能和小光一起，有一个家，养一条狗，然后一起赚钱，老了还能在一起。”

　　在方洋记忆中的木屋断崖和城市不过是高墙耸立的医院，是他亲手杀死了方洋。

　　一滴泪自楚光的眼角滑落，隐没在衣衫之中，藏在口袋的手捏碎崭新的门票。

　　“楚光，你知道吗？我方洋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没有你，我活着也没意思的！”

　　“所以，哪天，你要是要死了，就让我先死吧。”

　　几日后，一则新闻印刷在各大报纸上，引得无数人叹息：恒大保送生楚光，坠崖自杀令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