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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倾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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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情感垃圾桶,杨锐一定是容量极小的那只,且消化负能量的能力几乎为零。噼里啪啦一番话,周泽略感轻松,下线睡觉去了,杨锐同学,却失眠了。
周洋不在,杨锐一个人在大床上翻来滚去,是张饼都熟了。
杨锐第一次思考起家庭和亲情,这一点上他一直是美满的,并且由己及人的认为其他人也都是如此。但是仔细回想,周洋、于子豪、周泽离美满都很遥远。一个年少离家,一个是骤失双亲,还有一个,杨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老天夺走了他的母亲,送给他一个弟弟?这补偿实在是让人吃不消。
周洋把自己的自私怪僻全部归在离异的双亲身上,于子豪家中事故后也是性情大变,杨锐担心周泽,怕他也会变,变成不知道什么样子。
杨锐想的头昏脑涨,越想越怕,爬起来翻出行李箱,去看看周泽么?杨锐胡乱把衣服塞进箱子,又犹豫,去还是不去?合上箱子,随意将它推到墙角,杨锐翻到周洋的褪黑素,吃下一粒,惴惴不安地等待入睡。正是应了周泽的那句话,不要细想,你会觉得这个世界都是假。
次日清早,杨锐起床出门,前一夜极度深刻的思考显然被抛之脑后。
怅怅然地走向黑暗,欣欣然迎接光明。
周洋和于子豪聊到后半夜,醒来发现已经十点,打给金俊说下午再去,糊着眼屎开车回家。昨夜于子豪拉着周洋大谈事业规划,把周洋吓个半死,一同吃喝玩乐的哥们忽地变成有理想有抱负的好男人,周洋压力山大。
“你都有自己的公司了!”于子豪抗议。
“你都有自己的餐厅了。”周洋说。
“我是有家室的男人,我们家周泽没吃过苦,我也不准备让他吃一点苦头。”于子豪夹着烟,幽幽道。
周洋肚子里的极品大红袍骤然翻滚,“你什么意思,说我们家杨锐抗操是吧?”
于子豪摊手,表示答案显而易见,“我和周泽他爸聊过了.......”
“WHAT?”周洋的眉毛快挑到发际线了,“已经摊牌了?”
“聊事业好吗?”于子豪按着太阳穴叹息,“现在跟他爸摊牌,他爸能找几百号工人轮了我。”
“惨不忍睹。”周洋悲切道。
于子豪忽然笑了,转而问周洋“而且,你不觉得周泽现在有些瞧不起我?”
周洋摇头。
于子豪搓把脸,“算了,跟你说也没用,老子非他妈的雄起给他瞧瞧。”
周洋想,于子豪还真是一个正能量好少年,被对象冷落都能激发出雄心壮志来,佩服佩服,“睡了,睡了。”
“别睡啊,没说完呢!”
“你是我哥,困呐!”
“敢闭眼□□啦!”
“唉我操!你来试试!操一个试试!”
“Come On,guy!”
一阵地动山摇。
周洋到家,想再眯一会儿,瞄到墙角杨锐的行李箱。周洋想把它收到柜子里,拎起来还挺沉,周洋鬼使神差地就把箱子打开了,虽然是胡乱塞着的,衣服、洗漱用品倒也齐全。
周洋又在胡思乱想了,难道是自己昨晚没回来,杨锐不开心,想离家出走?但是只装了一两套换洗衣物,电脑也没拿。
周洋躺回床上给杨锐发消息,问杨锐理行李箱做什么。
杨锐回答:“公司组织旅游。”
周洋长吁口气,下床给了行李箱一脚,奶奶的,要被吓死了,然后继续问杨锐:“去哪儿啊?几天啊?能带家属吗?”最后一句纯属胡扯。
杨锐回答完也是愣了,随口编的理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这家公司去年曾经组织员工去深圳一个他们参与设计的酒店度假,“深圳,周末去。”
“你们公司旅游还占用双休日啊?”
杨锐硬着头皮继续扯谎:“周六、周日、周一,三天。”
周洋发了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我怎么办?”
杨锐回:“和蛋蛋看家。”
“汪......”
杨锐想,这下好了,周末回不了家了,不去也得去了。
周泽躲在广州,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出去吃早茶,街上溜一圈消消食,回到酒店打游戏,晚上出来吃夜宵,坐在路边看风靡全中国的广场舞。
周五晚上,杨锐打来电话:“周泽,我买了明天一早的飞机,把你地址发给我。”
还真来了,周泽有些羞恼,“我去接你?”
“不用了,”杨锐正躲在阳台,心情忐忑,跟背着老婆私会情人似的,“我自己过去,就这样了。”
周泽平素忙惯了,一下子松弛过了头,人就很懈怠。睡得多,睡眠质量却不高,打十个小时的游戏也跟没打一样。厌倦上海,不想见到父亲和于子豪,可广州又有什么值得留恋呢,一个未曾谋面的弟弟。周泽并不是想一定要见到他,周泽在给自己找一个逃避、堕落的借口。
杨锐赶到酒店,周泽抱着笔记本在打游戏,没有杨锐以为的低迷气氛,“你居然还在打游戏!”
周泽笑嘻嘻地回头,“对啊,终于升级了。”
杨锐心想,亏得我见天儿惦记你,跟没事儿人似的。
“你先歇一会,晚上带你去吃好的,就没有不好吃的!”
周泽带杨锐去昨天新开发的一家小店吃晚饭,两人吃到需要松皮带,杨锐质问周泽:“说,你是不是流连美食才不想回上海的?”
周泽点头。
杨锐大呼“中计”,“个小没良心的,害我为你操碎了心。”
周泽闷笑,结了账,拉杨锐沿街溜达。
夜幕初上,温度依然很高,杨锐和周泽的衣服背后都湿了,两人都穿着T恤、中裤、夹脚拖,同样容颜出众,路过的女孩子,纷纷回头,叽叽喳喳地说:“好帅!”
“是不是一对?”
“两个受能有什么前途?”
两人狂汗,杨锐捅捅周泽,“你攻过没?”
周泽只是笑。
“肯定没有!”杨锐说。
周泽挑眉反问:“你有?”
杨锐是真的不想承认啊!大步流星往前走。
周泽跑上前去,搭着杨锐的肩膀,“锐哥,害羞了?”
“放屁!”杨锐搓搓鼻子,“早晚的事!”
周泽上下打量杨锐,“不是我打击你。”
杨锐扬起下巴,“怎么地了?”
“锐哥,咱得实事求是,对吧,”周泽比划出周洋的身高,“我是支持你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但是老周这座山对你来讲,高了点,你想来个王八翻身,难!”
杨锐勾住周泽的脖子,假装要揍他,周泽“哎呦哎呦”叫的欢,围观群众的眼光更加炙热了。
两人走到了一个小公园,难得的是,公园中心的小广场没有被跳广场舞的大妈占据。
“难得的一片净土啊!”杨锐感慨。
杨锐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周泽去便利店买了六听啤酒,冰凉苦涩而富有泡沫的液体,是湿热夏夜的良伴。
杨锐问周泽关于他弟弟的事情,周泽没有回避。杨锐很当真,周泽看得出杨锐非常关心他,每天都在和他聊,还说要来陪他。和杨锐聊天是周泽每天仅有的思考人生时刻,深度思考使他对生活失去了兴致。
周泽对杨锐百分百的信任,面对杨锐等同于面对自己。
“这件事年初我就知道,周启明的老师找不到他妈,把电话打到了家里。”
“周启明?”杨锐问。
“我弟弟的名字。”周泽继续:“当时没什么感觉,娘没了,就剩个爹,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弟弟,爹也不要了,我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我原谅了他。”
“他是指?”杨锐再问。
“老子,他们吧,小子也一并原谅了好了。”周泽道:“我知道我爸用了于子豪家的钱周转,我们家欠于子豪的,有几个项目是拖着的,我最近拼命加班,也是想把它赶快给结了。”周泽顿了顿继续道:“最近我才知道,于子豪家的钱补的并不是公司的洞,是补给了周启明他妈的厂子。”
杨锐震惊。
“老头子一再让我放心,家里的钱、公司的钱都是我的,那佛山那两个呢?”
杨锐半天憋出一句话:“孩子是无辜的。”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往周泽伤口上撒盐呢么?
“我知道,我没想怎样,我也不是丧心病狂的主,我就是窝火,我气。”
“理解你。”
“很神奇吧!我突然成了哥哥。”周泽笑了,“我也当哥了!”
“当哥怎么了?”
“不怎么,”周泽低下头,是啊,当哥也没什么,“我一直都是最小的嘛,上学也早,周围的人都比我岁数大,没当过哥,新鲜嘛!”
“当哥么就是照顾人,我跟你说……”
杨锐这边在传授经验,周泽却走神了。
“叫哥!”于子豪因为□□发红的脸,“叫哥!”
“周泽!”杨锐拍周泽的肩膀,“怎么说着说着,眼睛就直了!”
“没事,”周泽喝一大口冰凉的啤酒,被泡沫呛出酒嗝,“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