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松枝绿》翠寒烟

6、第六章

　　第六章

　　车没了，这可是个坏消息，而好消息则是丧尸追着车跑，没他俩什么事。莫晓羿从宇文昊怀中挣脱出来，挥舞着他的屠龙刀，道，“幸好我把它带出来了。”

　　“你的常服外套在车上。”宇文昊望着他，幸灾乐祸地笑。

　　莫晓羿愣怔了一下，脸沉下来，“笑什么笑，这是好事吗？”

　　“也许我们该换身衣服。”宇文昊说：“以防万一。”他有种感觉，城市里来了几只外国老鼠，他不想这些老鼠知道自己的身份，何况他们还有竹叶青托付的任务。

　　莫晓羿表示赞同，可就这么走在街上，赤/裸/裸的把自己暴露给丧尸，内心还真是惶惶不安。宇文昊提起行李袋，里面有他们今后几天的粮食，莫晓羿去门边侦察，丧尸已经跑光了，马路上空无一人，明明是白天，偏给人阴森的感觉。

　　“前面有家商场，可以换找身衣服换了。”宇文昊低头检查莫晓羿放在行李袋中的证件和信，“你真是聪明了一回。”

　　被宇文昊这么夸奖，莫晓羿一点儿不开心，谁会想到有人抢车，还是几个可疑人士，冤枉不冤枉？

　　狂奔一路，从商场侧门跑到运动专柜，宇文昊拿了无袖T恤，牛仔裤，运动鞋，莫晓羿跟他如出一辙，只不过选的是衬衣。宇文昊在镜子前摆造型，越看越觉得自己高大威猛帅气。

　　莫晓羿瞥了眼对方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浮华的外表下往往有一颗腐败的心。当年老红军一身粗布衣裳补了又补，有的还是从战场上缴来的，样式五花八门，打绑腿，穿草鞋，你害臊不？”

　　宇文昊被他泼了盆凉水，也不照镜子了，回头反驳道，“你当还是那年代呢，这代表我军新面貌，一改往日灰头土脸的形象，以崭新面貌出现在人民群众眼前，历史性的飞跃，懂吗？”

　　莫晓羿瘪嘴，“带钱没？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分一线。”

　　宇文昊彻底转过身，对着莫晓羿道：“你是不是存心找茬。刚才在超市里拿了那么多东西也没见给钱，怎么这就要给钱？”

　　莫晓羿“呵呵”两声，“我给了你没看见，一张毛爷爷，放人家收银台上了。”

　　宇文昊没好气的应，“回头我来给。”

　　本来莫晓羿就是故意挤兑宇文昊，谁还叫他真给钱不成？再说给了也没人来收。换了身行头，两个人就不那么扎眼了，莫晓羿又去找了运动背包，一人一个，将食物和水分开放好，而竹叶青留下的东西还是交给了莫晓羿。

　　“快点走吧。”莫晓羿催促道，“现在没事不代表一会儿没事，我觉得咱俩运气好过头，就像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宇文昊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乌鸦嘴，没车怎么走？”

　　“自行车会骑吗？”

　　“自行车？路上给丧尸扑了，岂不是哭死。”

　　“那你说怎么办？”

　　“再去找一辆。”

　　这次他们不挑了，反正路不远，商场周围车很多，死在车里的人更多。宇文昊怀着复杂的心情将一个女司机拖出来，轻轻放到地上。这个女的很惨，脖子以上被咬没了，看身材玲珑有致，穿着时髦，生前一定是个美女。

　　“走。”宇文昊言简意赅。

　　莫晓羿望着车里已经干涸的血迹，皱着眉拉开车门。这两天死人见得多，有点麻木了，病毒肆虐时他也见过很多用白色保存袋包裹的尸体，生命之脆弱犹如枝头绿叶，突来的狂风骤雨就能使它们凋零殆尽。

　　车往市图书馆的方向开，天空变了颜色，阴阴的，下雨征兆。等临近图书馆，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才一分钟，中午变晚上，雨点进化为倾盆暴雨，敲得人头皮生疼。

　　莫晓羿跟宇文昊下车时看到他们那辆奥迪，心中一惊，再仔细观察，发现外国人的吉普车也停在旁边。围墙上还是那几个警察，可莫晓羿他们换了身衣服，又被雨淋得透彻，仅一面之缘的警察没能认出他们。

　　宇文昊对莫晓羿道，“没认出是好事，就怕另外两个人认出我们，不方便行动。”军人的身份比较特殊，如果三个外国人真是冲着竹叶青口中的东西而来，那么他们一定会遭人惦记。

　　莫晓羿说：“难得你对这件事如此上心，特工先生的在天之灵也能瞑目了。”

　　警察兴奋地挥舞着双手，示意他们快点过来。这种环境下见到幸存者，谁也没想过会不会遇到坏蛋，当人们面临生死一线的绝境时，他们需要更多的同伴。

　　图书馆是老式的红房子，围墙两米高，大门颇具传统特色，一看就是明清时代的藏书楼，可这仅限大门。莫晓羿经常来图书馆，对这里比较熟悉，他没想到历史最悠久的建筑现在居然成了人们最后的庇护所。那时他还经常抱怨，说中西合璧的图书馆少了古代“竹摇清影弄幽窗”的雅致，木制亭台楼阁式的建筑才是真完美，可如今看来，正是这结实的水泥墙壁救了一圈人。

　　守着图书馆的警察不让车进去，仅留了个小小的出口，后来的人们只能弃车徒步穿越图书馆门口的马路，方能进入安全之地。莫晓羿他们送刺青男来的时候不是这样，如今守门方式发生变化，难道是经过了什么血的教训？

　　“我想在我们走后，他们出过事故。”宇文昊望着比前两天多出几倍的丧尸道。

　　“猜都猜得出来，你看门口那片马上要被雨水冲刷掉的血迹。”莫晓羿轻轻地说：“肯定是让车进去时出的事。缺口越大，越容易受到攻击。”他们现在要穿过面前的马路，可那里少说也有几十只丧尸。警察给他们打手势，肢体语言世界通用，他们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方说：“我们引开他们，你们快点跑过来。”

　　这些家伙对声音敏感，自然引开他们的方式也很简单，警察找了些大石头，专门往路边的车上砸。莫晓羿抹了把雨水，背着他的包，瞅准机会往对面冲，宇文昊跟着他，两人顺利来到门前。

　　开门的警察是个中年人，长了张容易叫人信任的脸，他看到莫晓羿和宇文昊，眼睛里流露出欣慰的目光。

　　“你们真是太幸运了。”

　　基本上，活下来的人都正值青壮年，老弱病残在这场灾难中不幸被淘汰掉了。那警察介绍说：“我姓黄，大家都叫我老黄，你们是第一百个到达这里的幸存者。”

　　“整数，有奖励吗？”宇文昊说了个冷笑话。

　　老黄望着他笑，“年轻人，你想要什么？宠物丧尸？”

　　宇文昊皱眉。

　　“你看它们追石头的样子像不像追飞盘的宠物狗，可它们不是狗，它们曾经是人。”老黄弯起嘴角，语气却说不出的惆怅。

　　莫晓羿白了眼宇文昊，跟着老黄往里走。图书馆很大，院子里停了几辆警车，男人自发组成巡逻队，轮番冒雨在院子里巡视。

　　“你们带了水和食物没有？人太多，供给紧张，老弱妇孺排第一，像你们这种体格饿几天没事，现在这里是绝对的共产主义。”老黄笑着，看了看他俩沉甸甸的背包。

　　推开图书馆大门，天顶亮着几盏奢华的水晶灯，别看这建筑外表老旧，里面的装饰可是尽得那个年代的精髓。

　　一排一排的书架，成套靠窗的桌椅板凳，幸存者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现在齐齐看向大门方向。

　　老黄开口，声音洪亮，“又有人活下来了，大家都精神点，这是好兆头，我们一定会联系上外面。”

　　莫晓羿仔细看去，幸存者们无不脸色苍白，眉间疲乏，见到他们进来，脸上根本没有笑容，也未被老黄的话鼓励，有的焦灼不安，有的冷漠麻木，有的警惕畏惧，真是众生百态。

　　宇文昊一眼找出几张不同于亚洲人的面孔，他们正坐在角落，那个女人也在旁边。宇文昊对老黄说：“怎么这里还有国际友人？”

　　莫晓羿也看到三个外国人，心中立刻戒备起来。

　　“他们在你们之前到，我也吃惊呢，难道这种形势下还有人来旅游？后来他们说是大学外籍教师，也提供了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又是那句话，办/假/证的不要太多。

　　莫晓羿挺想让老黄去搜那三个人的身，他们有枪，一搜便知。可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搜查国际友人的身体，他们脸上没写着“我带了枪”。

　　老黄说：“随便找位子休息，你们这么年轻，一会儿给你们分派任务。”

　　宇文昊移开目光，不敢一直盯着外国人瞧，怕露出端倪。莫晓羿拍了拍自己的包，“刚才你问有没食物跟水，我们有。”

　　“好的，自己拿出来充公。”老黄说完便走了。

　　莫晓羿找了张不起眼的桌子，对宇文昊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桌边坐下。这时，前面有几个男的回头打量他们，还隔着数张桌子问候了几句，他们可能是除警察外，这里神经最坚韧的人了。

　　莫晓羿敷衍了会儿，他们便转过头不再说话。

　　宇文昊歪着脑袋，装作看向窗外，实际轻轻开口道，“那几个家伙一直盯着我们，想拿东西不容易。”准确来说，三个外国人一直盯着图书馆内的九十几号人。

　　莫晓羿愈发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三个家伙百分之八十冲着竹叶青口里的东西而来。

　　“再等等吧，暂时还有时间。”莫晓羿沉声应道。

　　莫晓羿坐下的时候没注意，他选的这张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此时，就在他跟宇文昊认真的交流讨论时，有人悄无声息的靠近，缓缓坐下，翻开那本书有滋有味的看起来。

　　莫晓羿被吓了一跳，这谁啊？宇文昊更是瞪着不速之客，态度恶劣地说：“对不起，我们不拼桌。”

　　“拼桌？这里我先来的，书也放这，刚才我去洗手间了。”书后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睫毛长而微卷，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的眼睛还妖漂亮。

　　“是这样啊，不好意思，我们没注意。”莫晓羿马上道歉，“我们换张桌子。”

　　“不用了，我是一个人。”这人放下书，嘴边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初次见面，你们好，我姓文。”说着，朝莫晓羿伸出手。

　　莫晓羿愣了愣，这都做起自我介绍了，难道自己长得太和蔼可亲？这人一点都不紧张啊，刚才还说前面那几个男的神经坚韧，眼前这人才是更加游刃有余吧。莫晓羿握上对方的手，对方还笑呢，看起来特别养眼。

　　宇文昊心情奇差，莫晓羿是见人就熟吗？怎么一副跟对方相见恨晚的表情，警惕性被丧尸吃了？

　　其实不然，莫晓羿哪是相见恨晚，他只不过笑得有点灿烂。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帅哥手掌布满枪茧，比他自己的手夸张多了。对方笑，他当然也要笑，难道哭吗？莫晓羿心想这人应该没恶意，否则他主动伸手暴露枪茧意欲何为？可是为什么找他呢？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