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松枝绿》翠寒烟

5、第五章

　　第五章

　　宇文昊在竹叶青身边走来走去，他应该正在想怎么处理这具尸体。这个人仿佛凭空掉下来，又好像专门等在这，等着交给他们一个匪夷所思的任务。

　　莫晓羿看烦了，对宇文昊道：“别转来转去，你不晕我还晕。”

　　宇文昊停下来，望着他，居然问了句，“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你问我？”莫晓羿很惊讶，“你不是一直我行我素，这会儿居然征求我的意见？”

　　宇文昊斜了他一眼，“想多了，我需要征求你的意见？”

　　“那你问我干嘛？”

　　“一句话，说不说！”

　　莫晓羿站起来，把竹叶青的证件、信收好，“你相信他说的话吗？”作为宇文昊的“逃命”同伴，他已经开始迁就宇文昊的性格，不想跟他计较，如果做一日指导员时就能适应，两人也不会闹得不愉快。

　　说实话，宇文昊半信半疑。特工到军校来做什么？他所谓的任务又是什么？宇文昊通常连亲眼看见的事情都未必相信。

　　莫晓羿道：“反正我是信的，你可以认为我警惕性不高，可我觉得一个人在死前那样郑重的托付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他被咬了，走投无路，既然没害我们，就更没有理由骗我们，不相信我们却相信我们的军装，找两个陌生人替他背起重责，证明这个任务必须完成。”

　　宇文昊没说话，片刻后开口，“那你还去不去找他们？”

　　莫晓羿几乎秒懂“他们”是谁？他低头看着竹叶青的尸体，宇文昊在其后颈处砍了一刀，颈椎骨断了，他不会变成丧尸。竹叶青说自己把丧尸关在顶楼的寝室。想象一下这楼里有多少人，就算只有一半变成丧尸，数量也很可怕。竹叶青很牛逼，不是普通人，所以莫晓羿没有怀疑他的话，而且那证件的封皮里藏有芯片，宇文昊没发现，莫晓羿却发现了。他们来的目的便是寻找自己的好友，看看他们是否还活着。因此，就算竹叶青死前给了忠告，叫他们不要去看，他们还是会去，结果就是心殇在所难免。

　　回到学校的第一个夜晚，他们把宿舍楼的天台当做休憩地，宇文昊躺在上面对着幽深的星空发呆，一罐一罐将带来的啤酒喝个精光。莫晓羿站在天台边缘，看着楼下游荡过来的一群丧尸，多半是军校学员，其他则是□□及周围的普通人。

　　“我不想继续找了。”莫晓羿背对着宇文昊，“呆在这里太危险，何况现在还有任务。”

　　宇文昊沉默了会儿，突然抛起手里的空罐子玩儿，鄙夷地道，“那你走吧，胆小鬼。”

　　“我不是胆小，我只是不想再做无用功。如果有幸存者，他们应该早就离开了，继续呆下去我会见到更多的朋友，而这些朋友已经变成行尸走肉。”莫晓羿忘不掉他跟宇文昊冒险翻到窗台上偷偷往里瞧的那一刻。他的战友，还有宇文昊的战友，约莫十几只丧尸挤在六人间的寝室里，这样的寝室连成一排，想起来就伤心。

　　竹叶青死了，他们还能给他蒙条棉被，他们的朋友死了，却连解放灵魂的勇气都没有。宇文昊从地上爬起来，在这黯黑的夜晚，陪在身边的居然是他最不喜欢的人，同时这人还说出他最不想听的话。

　　“市图书馆美术区C座第三个架子倒数第二排，右边顺数第八本书。”莫晓羿默念。

　　宇文昊盯着那道修长的背影，低吼道，“快滚，现在，立刻，马上！”

　　莫晓羿转过头，眸底映着黯淡的星光，没生气，只不过有些无奈。“你能成熟点吗？宇文昊。”

　　“我成不成熟跟你胆小怕事有什么联系？”

　　“我这不是胆小怕事，认清形势才是最重要的。”

　　“快滚，不想跟你继续啰嗦。”

　　莫晓羿转过身，久久盯住宇文昊，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孔上充满了鄙薄之情，鄙薄下还透着愤怒，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和我一起去图书馆吧……”

　　“走你的！”

　　莫晓羿拧眉，“现在分开，你想死吗？”

　　这句话戳了宇文昊的痛处，他再怎么烦莫晓羿，却也明白分开意味着死亡几率成倍增长。更何况他心里还有点说不出口的想法，那就是莫晓羿是他现在唯一能说上话的人，如果对方离开了，他只能孤零零的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此时此地，他们对彼此来讲是唯一的同伴，唯一的依靠，唯一的存在，若莫晓羿是个女的，那真是不离不弃的浪漫，偏偏莫晓羿是个男的，这可真他妈煞风景。

　　宇文昊的表情一时间变幻无常，莫晓羿等了几分钟，琢磨他的心情应该是缓和了，便提出一个折中方案。

　　“日出之前，我们再到处转转，天亮后出发去市图书馆，你看怎么样？”

　　两天了，能跑的早跑了，这就是事实。宇文昊没吱声，莫晓羿当他默认了。莫晓羿擦拭他的砍骨刀，那神情动作就像伺候绝世神兵，宇文昊冷眼旁观，时不时嘲讽地抿嘴。

　　“你够了，不要阴阳怪气地盯着我。”莫晓羿抬头抗议，“你是不是对它垂涎欲滴
　　？”

　　“莫晓羿你有病吧，你以为自己拿的是屠龙刀？”宇文昊甩了记冷眼。

　　莫晓羿笑了笑，“我就给它起名屠龙刀，现在大侠要用它去惩奸除恶，您意下如何？”

　　莫晓羿满足宇文昊的心愿，两人冒着生命危险在这校园里走到天亮。一大早，天空朝霞瑰丽灿烂，罩住没有一丝生气的操场，宇文昊蹲在树后，瞪着成群结队的丧尸。

　　“死心了吧。”莫晓羿低低地说。

　　宇文昊垂下眼皮，别说朋友，连一个活口都没见到。莫晓羿说他们还真是幸运，在学校里溜达来溜达去，硬是全身而退。太阳越爬越高，终于褪去红彤彤的外皮，变得刺眼夺目时，莫晓羿找到他们留在校外的车。

　　“唉。”莫晓羿敛容正色叹了口气，回头望向自己的学校。

　　宇文昊钻进驾驶座，心情苦闷溢于言表，却没有回头。

　　路上，宇文昊冲出阻碍上了另一条路，将车开得飞快。莫晓羿嘀咕了几句，拼命系好安全带，把他的屠龙刀放好，以免误伤自己。图书馆离学校有一个小时的车程，行至一半，莫晓羿见到超市，连忙拍打宇文昊的胳膊，生怕他错过补给机会。

　　“停，停，快停。”莫晓羿说。

　　宇文昊急刹车，莫晓羿咬到舌头。

　　莫晓羿瞪着宇文昊，“你这人不适合开车。”

　　“是你叫我停的。”宇文昊满不在乎地说。

　　莫晓羿拿起他的屠龙刀，“不跟你争，我去超市找些吃的。”常服外套留在车上，只穿衬衣，袖子挽起来方便行动。宇文昊要求跟他一起去，莫晓羿执拗不过，同意了。

　　其实这是间小超市，从外面就能一眼望尽里面。莫晓羿打趣道，“宇文昊同志，看不出你还挺粘人。”

　　宇文昊说：“莫晓羿同志，我进去寻把倚天剑也要你管？”

　　倚天剑没有，只有五十厘米长的西瓜刀，质量还没那个衣叉好。莫晓羿拿了些保质期长的食物，把货架上的矿泉水塞进他们的旅行袋。正忙呢，宇文昊忽然跑过来一把抱住他，不由分说将他拖至角落，两个人挤进那一块方寸之地。

　　“你干嘛？”被宇文昊搂着，莫晓羿浑身不自在，特别是那长而锋利的西瓜刀还贴着脸颊。

　　宇文昊皱眉，直接伸手捂紧莫晓羿的嘴，“别说话。”

　　莫晓羿顿时郁卒得要死，宇文昊你杀了丧尸后洗手没？

　　超市门口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还有女人极力压抑的啜泣声，透过货架的间隙，莫晓羿跟宇文昊看见几个高大的人影。

　　有人用英语说：“就这里，拿些水和食物。”

　　另一个人说：“为什么把她也带过来，我认为她跑不掉。”

　　第三个声音：“外面有辆车，钥匙在车里，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宇文昊顿时紧张起来，他的预感告诉他，这几个人绝非善类。莫晓羿看得清楚，对方高鼻大眼，肌肉发达，说一口纯正流利的美式英语，手紧紧抓着一个亚洲面孔的女人。

　　不知怎的，莫晓羿直接将竹叶青的任务与这几个人划了等号。竹叶青说过，好多人都在找那东西，因此让他们一定将那东西送到北京。莫晓羿想到的，宇文昊也想到了。三个外国人中有一个掏出手枪，□□M9□□改进型M9A1，某大国军队的□□。对方的意图很明显，想要搜查这个超市。

　　宇文昊在莫晓羿耳边轻轻地说：“世界灾难，蛇虫鼠蚁猖獗，本大侠的倚天剑要为民除害。”

　　得了！还为民除害，活下去就不容易了。这种大环境，国家也是防不胜防，毕竟这座城市太偏远了。

　　门口的人往里走，莫晓羿的大脑飞速转起，可是想不出任何办法。这超市巴掌大的地儿，走过来半分钟都不要，莫晓羿心说，竹叶青同志，您交代的任务我们一定想方设法完成，可您也要给我们创造条件不是？您的在天之灵就保佑我们吧。

　　军人是无神论者，这个世界更没有鬼怪神明，莫晓羿的祈祷当然不起作用，他也没指望会起作用。

　　就在宇文昊准备破罐子破摔，拿他的倚天剑对付人家的M9时，门口站着的两人啐了声，“妈的，快撤！丧尸来了。”他们连东西都来不及拿，架着那女的上了辆吉普车，而准备搜索超市的家伙钻进莫晓羿他们的奥迪，很快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