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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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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在灿烂的阳光下伸个大大的懒腰,好久没有这样迎接早晨了。记得过去的每一天,我都会用这种愉悦的心情来迎接新的一天,每个清新的感悟都信手拈来,如今,我却得挖空心思地寻找使自己快乐的源泉。
天生有副好嗓子,可惜我是个不打折扣的音痴,于是乎,被我那荒腔走板的歌声惊醒的人皱着眉头睁开双眼。
迦逻的眉头,常年处于紧张状态,只是,他会比我醒得更晚,却是很少有的状况。昨夜的我,不知为何睡意绵绵,就好象我的精神决不允许我用失眠来自残一样,我躲避着某种东西,选择沉沉入睡;而迦逻,似乎没有睡着。在我闭上眼帘前的最后一刻,我似乎看到他的眼角滴下一滴泪水,那滴眼泪,也许陪伴着他直到天明,手持碧尺,全身戒备,紧绷着等待我的醒来。
这才该是师姑与师侄之间最正常的关系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审判,我们都不适合交颈而眠。
夜晚的篝火已经熄灭多时,那堆残骸,就像是烧烬了我们之间的某些东西,只留下哀伤的余灰,在清晨的阳光下孱弱的挣扎着。我吸了口气,重打精神——
“起来起来!大清早的怎么这副样子?你该像我这样,来,唱首歌振作一下!”说着,就拉起他的胳膊。
“你饿了吗?”他答非所问,但却问得贴切。我的确饿了,昨天的重逢,让我忽略了进食。
女人打发失落感的方法有许多种,血拼、吵架、做清洁、发神经……数之不尽、用之不竭!但在这里,没有血拼的条件,迦逻不是吵架的对象,我舍不得对他歇斯底里,算来算去,我只剩下吃东西这一条路!
“你有干粮?”我问得眼巴巴,自己的干粮早就没有了。
他摇头,他提起碧尺跃上那块巨石,仰首远眺。山谷间的微风,扬起他的衣袂猎猎飞舞,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飘逸地穿梭,一眼看去,犹如一尊最优美的雕像。
啊……这个就是我喜欢的男人……
我默默地看着,突然觉得眼热。这个男人,叫我怎么放弃呢?明明知道他不属于我,我也告诉自己该放弃……可是——我为什么要放弃呢!他明明比较爱我啊……
就在我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时,他突然问:“想吃肉还是鱼?”
“呃?肉吧……”鱼挺腥的,我相信他身上的装备不会包括盐巴味精葱姜蒜。
我的回答刚落下,他便扭身一跃,像黑色闪电般斜斜掠入湖岸后面的森林,我正想他要干什么,便忙不迭地跟上去。
冲入密林的迦逻,化身成了一头最凶悍强健的猎豹!我无法判断他刚才是从哪个角度看到树林中的动物分布的,但却看到他像空中的猎鹰一样,对猎物的捕捉准确无误、一击必中!
他显然有些贪心,一出手就对上一头正在林间拱刨植物根茎的野猪!莫非他很有经济头脑,懂得一头大野猪,即使吃不完,也可以做成肉干?
我跟上来时,正好目睹他和那大野猪之间的缠斗!野生动物的凶猛程度不用细述,而迦逻的凶猛程度更是出乎我的意料!大野猪借着体重优势灵活地忘地上一个翻滚,将它身上的迦逻压在巨蹄之下,长长的獠牙凶悍地格开迦逻的匕首后,直直朝迦逻的胸膛刺去——
“小心——”我哀叫,老天!他干吗找那么大个儿的?!什么山鸡呀、兔子之类的,不是比较合乎常例吗?谁是早饭能吃下头猪啊?是他把我当成大胃王,还是因为他对我有所愧疚,想用一头猪来弥补?
我的担忧在下一秒成为了‘多虑’。只见迦逻身处劣势却突然发力,单腿一曲,狠狠踢中野猪的腹部,碧尺在他手中突然灵活地变换一个方向,反刃一划——这一连串的动作简直是一气呵成!大块头的野猪被他踢开的那一瞬间,没有得到任何缓冲的余地,就在俩个身体之间出现空挡的一刹那,迦逻的匕首已经准确地喂到野猪的腹下,任那野猪再怎样皮粗肉厚,也敌不过碧尺的切金断玉——“哧啦啦——”一声过后,野猪哀号一声,血花飞溅,从空中划个漂亮的抛物线后,肚破肠流地落到地上,震得地上落叶泥块四处飞溅!
挣扎片刻,那头野猪便不再动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而迦逻则显得经验丰富,在血花如篷的瞬间,已经掠身闪开数米远,没有遭到血雨的荼毒。
他瞥了我一眼,似乎在询问,我对这顿早饭满意否?
“喂……看到这个情景,大多数人可能会失去食欲。”我白他一眼,早知道就不跟来了。
“你吃不下?”他嘴角一扯,似乎有些审读的狡黠。我连忙点头如捣蒜:“吃得下,吃得下!”
他微微一笑,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掠过一丝赞许,提着碧尺便要上前去将野猪剥皮抽筋——
浓重的血腥味久久不散,我看着迦逻的背影,突然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个高挑而俊秀的背影,为什么在这样的角度看去,与血腥的感觉如此契合?!
其实,一开始我就有所感悟,迦逻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魔性。即使他本性中并不迷恋杀戮,但在对手流血死亡的那一刹那,他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类似于享受的微妙目光。而在这种时候,他通常会笑,浅淡而略带邪肆,就像当初面对黑虎门杀手时一样——不知是为自己的强大而自豪,还是因为对手毙命而满足……
这种魔性,潜藏在他深深的自我压抑当中,没有血腥的勾引,几乎很难让人察觉!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后悔的想法。我告诉自己,迦逻本性善良,决不是那种迷恋杀戮的人!
迦逻向野猪的尸体走去,刚要准备蹲下身切割,突然之间,林间冒出一阵西西梭梭的响声!那响声异常急促,就像某个巨大的物体在粗糙的沙砾上急速拖行时发出的声响一样!这一样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与之同时,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气,笼罩了上来!
“什么声音……”我胆怯起来,这声音可怕而怪异!而迦逻的面色也异常严峻,他迅速直起上身,严阵以待地环顾四周、侧耳聆听,
“不对劲!”说时迟、那时快,迦逻突然掠起身形,像黑色大鹏般飞掠到我跟前将我护在怀中,“林里的动物全都逃了!”他的话将我置于恐惧深渊!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意思是,山林中哪怕生物万千,真正的老大也只有一个!而先前还有些许虫鸣鸟叫的林野,在那声响突然出现之前,竟全数消失了!刹那间,茂密的森林里一片死寂,明明是光天白日,竟让我感受到一种鬼气森森的彻骨寒意!
“我…我们逃吧!”我很没面子地大叫,捉住迦逻的袖子当救命稻草。
“你的伙食怎么办?”此时这种极度危险的境地,迦逻竟一反常态地无比镇静!我看着他静如止水的眼眸里,居然闪动着些许备战的兴奋光芒,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那巨大的摩擦声更近了!
仿佛就在我们身边与我们静止着对峙,猛然间声响消失无形!我颤抖着挤进迦逻怀里,眼珠四下转动,盯着周围的草丛,两排牙齿很兴奋地交错打架;而迦逻的左手搂在我肩头,我感觉到他那只手的手指末端,紧张地发出一点点抽搐——他把碧尺握得更紧了!
汗水,从我们的额头上淌下,他的眼,片刻也不敢眨动!牛毛细汗混合成水滴,滑下他眼帘,在那浓密的睫毛上凝结,只要眨一下眼,汗珠就可以掉下来!但他没有,浑身保持着一个预备战斗的动作,像一把紧绷的良弓!
我却再也无法忍受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在某个极度紧张的时刻,全身上下每寸地方都保持同一个姿势同一种状态时,哪怕只坚持五秒钟——感觉也像经历了五十年!我的心跳似乎停了,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浓重!我无法坚持,终于忍不住嘘出一声:“迦逻……”
“别动——!”
他厉声阻止,但话音未落,阻挡已嫌迟了!我只感到刹那间风云变色,在我闪神的那一瞬间,眼前突然一片斑斓黑影闪电般袭来!
“哇呀呀——”我狼狈惨叫。天知道,人遇到突如其来的危险时为什么总要下意识闭上眼睛!我连躲进他怀里的时间都不够,便被迦逻一把扯起,腾云驾雾般掠上一株参天巨木的枝桠上——
耳边传来劲风呼啸的声音,就像有个巨人挥动他粗大的鞭子般!
“睁开眼,看清楚它的行动!”迦逻大吼一声,声音里也渗透着些许焦急与紧迫。我胆怯的把眼睁开,看向那片黑影,刹那间,我突然羡慕起‘许仙’来——
“这……该不会是白娘子的亲戚吧?”我怎么没法像许仙那没用鬼一样,干脆昏倒了事?!
眼前的黑影竟是一条黑花斑斓的巨蟒!说它是巨蟒,还算是小看了它,那水桶般粗细的‘曲线’,闪耀着金光的斑斓黑皮,不时从口中射出腥臭的信子,光是蛇信,便有麻绳般粗硕,更别说它张开‘性感红唇’时,会有多惊人了!
“吓得我皮皮锉!这黑娘子的体型好巨大~~~~”躲在树上,我胆子大了些。迦逻的话很有道理,抵抗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正视它!
巨蟒似乎是因为野猪的血腥而闻风赶来,它似乎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金色的蛇眼直勾勾看着野猪的尸体,突然一声呼啸,张开巨口,像铲子一般铲向野猪,那体格庞大的死畜生刹那间隐没于巨蟒的口中,囫囵吞枣似的,一口便把我们的粮食吃下去了!——抢匪!!
我肉麻麻地看着恶心而巨大的怪物,求神拜佛地渴望它吃饱了就走人!迦逻的警告再次传来:“小心,别妄动!蛇吃了东西后并不贪婪,你一动,它才认为你是它的敌人!”
“是吗?”我看着那大怪物,不小心和它四目相对,瞬间做了一次心灵的交流。那冷冰冰的爬虫类目光,实在无法从中判断——它到底有无恶意!原本还略觉宽敞的林间,因为它的闯入而显得狭窄不堪,它不走,我们连下树的地方都没有!
也许是听到我的乞求,大怪物与我们对峙了良久,才不感兴趣地向它来时的方向游走而去,我嘘出一口气,浑身像脱水一般疲乏,脚下一软,一个不小心,突然脚一滑,险些掉下树去——
“哇呀——”
事实证明了我们躲不过这一劫!本欲离去的巨蟒突然被我的怪叫吸引,粗硕的尾巴猛然一甩,劲风扫过,闪电般朝我卷来!迦逻哪敢迟疑,拖着我纵身一跃,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我们原来栖身的那棵大树竟在刹那间拦腰断裂,蟒蛇的尾巴犹如无坚不摧的黑色鞭子,所到之处俱成一片残骸!
我们这一跳,令蟒蛇完全将我们当成入侵者!它凶猛的追击令迦逻不得不一再地腾越,像忍者一样在各棵树上移形换位!他的灵敏也逐渐激怒了蟒蛇,不出片刻,这片区域里的树木惨遭迫害!树叶纷纷落下,泥点像冰雹一样四下激射,断裂的树干从各个方向混乱交叉地倒下,我们能逃生的范围越来越窄!
再逃下去,连我都看得出来,我们的下场不是当蟒蛇的甜点,就是被倒下来的某根树干砸成无敌鸳鸯肉饼!迦逻暗自哼了一声,似乎也厌烦这样逃避的策略了,只是有我在碍手碍脚,他施展不开!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当儿,蟒蛇突然掉转身形,巨大的蛇头对准我俩,喉咙里一阵古怪声响后猛然张开大嘴,猩红的信子一卷,竟朝我们喷来一蓬莫名腥臭的浅黄色液体——
“不好!”迦逻连忙闪开,那液体击中了一棵树后,树干竟发出兹兹的怪响!随着一股呛鼻的怪味弥漫开来,原本完整的树干竟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好险!
“呃……那是硫酸弹吗?!”我惨叫,别看人家是落后的爬虫类,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先进的弹药!就是准头差了些……
“是它的胃液!”迦逻镇静地带我一闪,再次避开后,他开始估量那蟒蛇下一次发射硫酸弹的时间,一面将碧尺反手握紧。
蟒蛇似乎也急了,呼啸一声后,再次鼓动腹部,准备再来一发炮弹!
就在它喉咙里一阵鼓动的时候,迦逻突然将我撒手一丢:“旁边去!”一股柔力托着,将我卷到一棵树上,与此同时,迦逻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风驰电掣地弹向蟒蛇——
在蟒蛇提取胃液的瞬间,蟒蛇的行动似乎相对缓慢迟钝下来——迦逻舞动碧尺,快若闪电,对准那畜生的眼睛,手起刀落——
刹那间汁水大溅,蟒蛇的左眼被迦逻一刀扎破,令它痛不欲生!迦逻一击得中,连忙退开,掠到它身侧,再次出手划向它的身躯——但这一次却失手了!蟒蛇的皮肤竟像金属一般坚硬,锋利的碧尺在它皮肤上急速摩擦后竟只能发出一阵类似金铁交鸣的响声,割下些许细鳞!
这一刺激,躺蟒蛇乍然发狂!它扭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竟想团身将迦逻卷住!
“迦逻,小心!”我大叫,忙滑下树干,拾起地上的石块泥团像解放军扔手榴弹一样,奋不顾身地朝蟒蛇丢去!
“可恶……你被过来!得意!”见我跑了过来,迦逻再不恋战,他飞身一纵,碧尺狠狠朝蟒蛇戳去,一刀一刀,一瞬间竟不知他刺出多少下,那坚韧的蟒皮终于敌不过最坚硬的‘郎心如铁’,最终皮破血流,蟒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射得迦逻满身满面犹如浴血!
大蟒翻滚起来,迦逻赶紧闪到一侧,恐防它最后反噬,但蟒蛇似乎是再也无心恋战,拖动这饿它庞大的身躯,急速地朝深及腰部的草丛中潜去,来时快、去时更快,留下一片残骸后,这无腿畜生竟瞬时跑得消失踪影!
迦逻喘息着,凝神注视它遁去的方向,突然道:“跟着它!”
“为什么?”我大叫,人蛇大战成这样算不错了!
“这个山谷里恐怕只有它是最大的家伙!它栖身之处说不定有玄机!”
“谁跟你说它的住处有玄机?!”我尖叫,要是盲目地冲到人家的底盘去,小心捅了马蜂窝,造成‘狂蟒之灾’!
“师祖说的,这是他四处游历的经验。”他淡定从容。
“经验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我坚持己见,不愿再看到刚才那令我担心的画面。
“那你回湖边等我好了。”迦逻似乎拿定主意。
我恨恨地瞪着他那满是血污的脸,心里恨不得当场给他一拳!但是,我还是妥协了,拉住他衣角,语气连自己都觉得卑微:“好啦,我是你的腰带嘛,我跟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