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秘色》风沐雨淋

50、练泥

　　不曾想徐嗣州要的会是这个。还说什么行贿，这有何难。陈欣踮起脚尖，轻吻在他的嘴唇上。可一下子，她嘤唔一声，嘴被他的舌给强行撬开了。他的舌如入无人之境长驱直入，这，这个人掌握要紧很快，一点即通。上回她才试试与他来一个法式吻，现在到被他灵活使用。

　　“坏人……”陈欣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很快被他给搅和地说不上话。捏起的拳手早被他给握住，身体也随之发热发软。“徐大人，你好坏。”她娇羞地说着，连她自己都觉得如此说话有些矫情,可她是情不自禁想要说出来。

　　徐嗣州这才松开手，眯起眼睛盯着她看。喜欢她害羞时脸颊透出来的粉色，也喜欢那之后的潮红。徐嗣州捏起陈欣的下巴：“宁儿，若是我告诉你，你所想之事我早已替你打点好了呢？”

　　“打点好了？”陈欣不解，“徐大人何出此言？”

　　“宁儿随我来。”徐嗣州拉起陈欣的手往外走，陈欣走了几步觉得不妥，便要他将手松开。说这里人多眼杂，被人说闲话可不好。“宁儿，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若是真能做出秘色瓷，宁儿可得嫁给我。”

　　哎？这是什么理由。陈欣一想，左右都是他赚啊。她是一门心思想做出秘色瓷，那是否意味着她是迫不得已想与他结为连理？“徐大人，这可得容宁儿好好想想。”

　　可徐嗣州哪有功夫容她细想，说话间便带她到了新窑炉那边。“宁儿瞧瞧。”说来徐嗣州对瓷器制作也是了解，知道原料非常重。他指着一间屋子里东西，外头是个箩筐，上头盖了块布。徐嗣州掀起布说道：“这是我派人为你寻来的高岭土，这边一筐是瓷石，还有其他原料。”

　　噢噢，陈欣点头，怎么有赶鸭子上架的感觉啊。在见徐嗣州说得起劲，好似对造出秘色瓷抱有很大的期望。陈欣在内心叹气，若是制不出来，岂不是让他失望。肩上的担子好像重了很多，一下子连心情也变得沉重了。

　　“大人让良生教宁儿，是否？”陈欣问。

　　“说来良生虽是年纪轻轻，可手艺却有相当的造诣。”

　　陈欣想了想，问道：“徐大人对良生可是一百二十个放心？”

　　“宁儿何出此言？”

　　陈欣说不上原因，只得说道：“当是宁儿多心了吧。既然徐大人为宁儿准备原料，宁儿还真想马上动手试试了。”

　　“也好。”徐嗣州点头，“我去叫良生过来教你。”说罢他便出去叫良生了，到是陈欣想叹气，说得她像是一个不学不会的神人。要知道，对制瓷她可是个门外汉，现在一个两个的，都对她能制出秘色瓷抱有希望，万一做不出来，那些人不知会有多失望了。只能尽力而为了。

　　说来良生在窑场不是年纪最长的，可对瓷器制作却能说得头头是道。良生不属于空说派，陈欣看他揉起胎泥来干练有力，确像个经验丰富之人。良生说这揉胎泥也门学问，力道要掌握好，还说这个揉胎泥是件力气活，大多都是男人在做。“你一个姑娘家，胳膊那么细小，真怕你揉不动。”

　　陈欣只得抬头笑，她想，以前怎没发现良生是个爱说话的人，总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上回他对自个儿可是爱理不理的，可这回，说他是师傅，到更像个小学徒了。问这问那，尽问些陈欣答不上来的东西。

　　不是陈欣不想答，而是有些内容她不便于答。因为那些都是秘册中记载的东西，她不能说。良生问她这些胎泥中高岭土占了几层，瓷石占了几层，其他矿石又占了几层。陈欣一个也答不上来只得含糊说这些都是徐大人派人弄好的，她自个儿也不清楚。

　　“徐大人找来的？”良生揉着胎治道，“我看这些土并非出自京城附近。”

　　陈欣听了心中咯噔一下，这也能看出来？“良生眼力甚好，如此也能看了这些土出自何地？”

　　“不同地域产不同的土，有些土质干松，有些土质松软。想要制出上好的瓷器，得需要恰到好处的土。京城附近的凡有何适做瓷器的土我们这边窑场中都，可是这土却是头一回。”良生说道，“宁儿不知徐大人是从何处得来。”陈欣刚想摇头，不想良生有些失落地说了句，“该不会是上林乡……”

　　咦？难道真是从上林乡找来的？“宁儿不知，想来是徐大人派人去外地寻来的吧。”

　　制瓷第一步是练泥，光是这一道层序就需要好几天时间，这几天陈欣天天和这些泥巴打交道，每天手中都沾满了泥巴。良生自然也是如此，每天都做得热火朝天。要说制瓷，良生的热情可要超过陈欣了，每天差不多除了陈欣睡觉洗澡之外，他都是跟得寸步不离。

　　应该说有一回在陈欣洗澡时，良生都走了进来，吓得她躲在水中不敢出来。并马上大声让良生出去，说自个儿是个女儿家，一个男有在她洗澡时闯进来，说出去可怎么得了。良生却说他早把陈欣当男人看了，还说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说。

　　出去出去。陈欣急了，有些恼怒地让良出赶快出去，良生这才出去了。他走之后，陈欣马上从澡盆里出来走到床边。她看了看窗子，确定外边没有人影，才这摸了摸枕头，还好，秘册还在。

　　不知道为什么，陈欣就有一个感觉，好像良生在打这本秘册的主意。就算不是，他也是想趁着指导时偷学去如何制作的方法。可目前还停留在胎泥和制坯上。制坯就是要制出瓷器的原形了。

　　先将调制好的瓷泥经过模具的压制，便有了一个瓷器大概的模样。再将坯布胎凉至半干，再放到车盘上，用刀旋削瓷胎表面。这和她在电影看到的些不同。电影里是用手做出瓷器的样子。可是这样子做出来的瓷器很难控制好均匀大小。所以用模样制出来便可保证每个瓷器的模样的相同。

　　用刀旋削之后，可以保证瓷器外表的光洁。如果是一般的瓷胎，在旋削之后会使用材质不同的雕花刀在外表进行雕花。说来，这一点陈欣也不会。再者青瓷在外表雕花很多，一般雕的都是自然风物。像是缠枝花，展翅双蝶，鹦鹉或是凤凰。这与景镇德的瓷器不同，青瓷没有色彩繁多的釉色，有的，也只有青色。

　　如此，便有有各种的青，青黄青灰，到了后期又有了淡青，淡青灰，或是月白色，天青色等不同的青色。而秘色瓷所用之青最这神秘。可说这种青色的配方如人能知了。但现在，陈欣是个例外。她知道秘色釉色的配方。此点仍是制作秘色瓷中的关键。

　　可陈欣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个关键。特别是良生。以陈欣现有的水平，靠着良生一同揉出来的胎泥，再加上有模具压出来的瓷胎，确有瓷器的样子。可介于她不会雕花，所以第一次她做的是最简单的碗型瓷器。

　　“宁儿，这形状也出来了，是该上釉色了。”良生将陈欣的制出来的，现在只能称之为泥碗的瓷胎放到外头。

　　陈欣有些烦了，这几天良生总是问她关于釉色的事：“良生，你是师，宁儿是徒。哪有师傅老问徒弟的事。”

　　良生道：“不打紧，我是想跟着宁儿学习如何制作秘色瓷。我见宁儿应是不会制瓷之人，可宁儿爹却是个高人。宁儿，你爹平日里不教你吗？”

　　陈欣摇头。要问也得问吴宁儿，而不是问她。

　　“那你可知秘色瓷的……釉料配方？”良生问。

　　陈欣转头看他，他像是随口问的样子。可陈欣心里有数，这可不是他第一次随口问了。良生总是有意无意在向她打听秘色瓷的制作方法，还问是否有记载下来，万一记不起来可不要坏事了吗？每每问到此问题时，陈欣便会含糊其词搪塞过去。

　　“釉料配方……啊……”陈欣又想打哈哈，第一，她昨夜是看过釉料配方，可是细料太多她没记住。第二就是她记住了，她也不能告诉良生。至少目前还不行。釉料配方可是每位制瓷匠人最宝贵的东西，向来不会传给外人。想来良生也知道，可为何还是要问。再者，那是吴山拼死都想保护的东西，怎可轻易向外人透露。

　　“宁儿可知道？”良生继续问。

　　“啊……”陈欣有些难打哈哈了，看来良生是不问个结果是不会罢休了。她总不能说待我去看看再告诉你？“这个……”陈欣往后退了一步，她心里有些怕虚虚的，良生近日总有些像在逼问她的样子。

　　她往后一步，良生跟着往前一步。“宁儿？”良生笑嘻嘻的，可在陈欣看来，他的这种笑，简直就是笑里藏刀。“宁儿？”

　　讨厌，这样子的良生让人心升厌恶之意。为何觉得哪怕是笑着的他也会伸手来掐住自己的脖子。这让陈欣想到了在上林乡时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事，每次让她回想到时都是一阵不寒而栗。

　　此时良生站在她面前，她有同样的感觉。怕他笑里藏刀，怕他会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逼着说出釉色配方。怕——

　　“宁儿姑娘，宁儿姑娘。”刚巧，陈大娘过来叫陈欣，“宁儿姑娘，外头有个人找你。说是你的同乡。”

　　“宁儿朋友来了。”陈欣对良生说了句，良生这才往后退了一步，做个请的手势。陈欣飞快离开。过了拐角，良生看不到了，她才拍着胸口暗想，陈大娘出现的真当是时候，是看出来她有难来相助的吧。“陈大娘，谢谢你了。”

　　陈大娘道：“谢我作甚，外头真有你朋友。”

　　真有朋友来看望自己？来这里，京城，官窑？谁人会知道她在此地。陈欣想不通，走到大门外去见那位远到而来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