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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落尽梨花月又西(九)和好如初 ...

  •   沐雪河畔,河水淙淙,花香怡人,两个小小的身影在河边相依而坐,心情却远不如眼前景色一般闲雅。

      “大公子信了?”晚棋听得心惊,问道。

      “不信。”晚珞苦笑一声,“可是,他却没有办法证明我在撒谎。”

      “那你们以后……”

      “没有以后了,我们没有以后了。”晚珞摇头,打断了她的话,凄然道,“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是那样执着的一个人,早晚会被他看出些许端倪。

      “那我们怎么办?”从未见过姐姐如此失落,晚棋心下一沉,有些无措。

      晚珞长叹一声,望着缓缓坠落到水面上的夕阳,心中茫然。

      难道,真的要离开吗?

      突然,一只白鸽低低掠过河面,扑闪着翅膀落在了她的面前。

      “阿虎回信了!”看清白鸽是二公子为方便她和阿虎联系特地送给两人的军鸽小雪,她惊喜地伸出手掌,将它迎在左掌心,右手解开了绑缚在它腿上的细筒,待它欢欣地飞开后,满怀欣喜地打开了纸条。

      巴掌大的纸上空无一字,只有中间落着一个漆黑的拇指般大的圆点。

      “这是什么?”晚棋不解,却见晚珞笑得极为开心,纳闷问道,“你给他写了五六封信,他却只回了一个小点,有什么好高兴的?”

      “当初我教他写字,他死活不肯,一横是弯的一竖是斜的,总是不好好练。你看,这个点圆润有力,分明是下了功夫仔细画上的。”晚珞笑道,“阿虎是想告诉我,他已经开始认真练字了。”

      “亏你想得出来。”晚棋“噗嗤”笑出声来,“你们两个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便通了。”

      “对了,兰荣王最近可有再来烦你?”突然想起一事,晚珞收了纸条,侧头问道。

      晚棋一愣,躲开她的目光,垂眸,双颊绯红,低声道:“没有见过他的人,可是……”

      “可是什么?”看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晚珞心下一惊,急忙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他每隔几日便会派人送些小玩意儿送给我。”晚棋的声音又一次压低,竟有些惴惴不安。

      “什么?”晚珞大惊,问道,“你收了?”

      “我不得不收。”晚棋终于抬头,无措道,“姐,那人说如果我不收,他便送到小姐那里让她转交,这件事我怎么能让小姐知道呢。老夫人好不容易同意不赶我走,万一被她发现,那我岂不是……”

      “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应该没有。那人每次过来,都是趁大家不在从后门进来。”晚棋略一思索,道,“他说即便我告诉旁人也没用,兰荣王想做的事,一个,一个小丫鬟是挡不住的。”

      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晚珞不由冷笑一声,心中却涌出一种莫名的兴奋。

      兰荣王心机深沉,绝不会因为小情小爱舍弃了相府这坚实的后盾,他是笃信了晚棋不会四处招摇才屡屡为之。

      可是,他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
      她低头沉思,却没有半分头绪,本想安慰晚棋几句,但微微侧头,冷不防看到晚棋脸色娇羞,低眸不语的模样。

      她心中一沉,难道,棋儿对他动了真心?

      “棋儿,你……”想了半晌,她才决定问清楚,但话音未落,却听到卓逸急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晚妹,晚妹!”

      听他叫得急切,两人携手站起,看见卓逸正施展轻功,身形迅疾地朝她们掠来。

      “晚妹,快,随我回府接旨。”脚步生生在她们面前顿住,卓逸口中催促,却依旧不慌不忙地打开纸扇,摇了几摇。

      “接旨?什么旨?”晚珞惊然问道。

      “十日后,皇上义母郭六娘寿辰,宫中大设盛宴,皇上下旨,着老夫人携你同去。”卓逸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却恍若无事般笑道,“晚妹,看来小池子的确知恩图报。”

      郭六娘四十大寿,倒似比皇上和太后的寿诞还要隆重奢华。

      当今大周皇帝夏池渊是先帝第三子,是先后独子,自小便被先帝倚重,只等他长大成人便将皇位传之。但在他五岁那年,先后和另外一个妃子吴妃深陷宫中“乌雪案”,不仅毒死了两个皇子,还差点置先帝于绝地。

      最后,皇后和吴妃饮毒而亡,留下了皇帝夏池渊和四王爷兰荣王夏佐从。

      他们丧母之时,都才五岁。两人被关在冷宫之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若不是曾受过先后恩惠的宫女郭六娘冒死自请去冷宫照顾两人,恐怕他们都早已不在人世。

      他们三人在冷宫中相依为命度过了三年,直到一个阴湿的冬夜里,一场大火在冷宫中熊熊燃起,才将隐匿多年的两个皇子逼出了天日。

      但那火烧得极为诡异,因为在那之后,四皇子从此飞黄腾达,三皇子却被幽禁于蛮荒之地。

      两年后,先皇驾崩,皇城风云突变,明争暗斗之后,登上皇位的,却不是早已被钦定为太子的四皇子,而是是曾被先帝下旨两次圈禁的三皇子夏池渊。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连差点抢了自己皇位的兰荣王也坦然待之,毫无半分敌意。

      民间传言,三皇子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全靠宫中内应郭六娘。

      可如真是如此,那兰荣王未免也太大度了一些,甚至到现在,也如皇上一般,对郭六娘奉若生母。

      也许,是因为在冷宫中的三年,让三人情深至不会因任何外事而伤了感情。

      六娘寿诞前三日,老夫人专门请了宫中一位姑姑前来,孜孜不倦地教了她宫中礼仪。

      可是,她却学得心不在焉,莫说卓府上上下下对她此次突然被传召进宫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惊疑,连她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是怕自己在卓府会受人欺负,有意做给他们看的吗?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阿池在皇帝身边的地位必定不同寻常,柳如蜜怎么会对他阴狠如此呢?

      “晚姑娘?晚姑娘?”

      突然听到有人唤她,晚珞蓦然回神,恰好碰上那位姑姑无可奈何的神色。

      这位姑姑名席鸾,年方三十,但容貌清丽端庄淑雅,全然没有张扬跋扈之态,对她更是忍耐。

      “姑姑,我一时走神,实在对不住。”她心中愧疚,慌忙施礼致歉。

      “姑娘不必多礼。” 席鸾盈然一笑,扶起她,道,“宫中礼仪繁杂无趣,走神也是正常的。只是,这次是六娘大寿,听说北胡和后楚的使者都会前来,实在非同小可,万不可有分毫差池,否则,性命难保啊。”

      “北胡使者?”晚珞一惊,问道,“北胡与我朝素不遣使往来,而且正与我国交战,怎会突然派使臣前来贺寿?”

      见她神情肃然极为认真,席鸾姑姑微有意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鬟最在意的竟然是国家大事。

      “我听说,好像是来和谈的。”见四下无人,席鸾才道。

      “和谈?”晚珞更是一惊,两国几百年来战事不断,无论谁胜谁负,从未有过和谈之意,怎的突然有了和谈之说?难道,仅仅是因为君山之役吗?

      不对,北胡都城离晋安城甚远,若要在郭六娘寿诞当日到达京都,必定早在两个月前已然启程,可那时君山之役才刚刚开始而已。

      “后宫禁谈国事,我所知不多,而且,宫中又人多嘴杂,姑娘还是谨言慎行,免得为了这些无关紧要之事惹祸上身。”见她待要再问,席鸾夺了话端,平静道。

      知道她是为自己好,晚珞微然一笑,不再谈论提起此事。

      一日下来,竟然累得腰酸背痛。

      辞了席姑姑,晚珞回到欢落屋,却没有见到卓逸的身影,想是又跑到什么地方偷欢去了。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粗粗洗漱之后,她一头扑倒在了床上。

      但脑海中诸事纷杂,兰荣王,晚棋,阿虎,卓逸,还有阿池,一个个如同走马观花般从脑海中缓缓而行,头沉重却又异常清醒。

      突然,一支火箭不知从何处骤然射来,直直窜向抱着球球的小公公。

      “阿池!”见他浑然不觉,她心惊,脱口喊道,“阿池快跑!快跑!”

      她伸出双手,想去拉他,却不知为何,怎么都碰不到他。

      眼看那支火箭就要射进他的胸口,她更是焦急:“阿池,快跑啊!”

      她用尽全力去拉他,挣扎几番后,终于感到手上一暖,握住了他的双手。

      他身形一闪,火箭射偏了位置。

      她顿时安心,握着他的双手,长长舒了一口气:“阿池,好险,好险。”

      终于听清了她的喃喃呓语,握紧她双手的卓逸蓦地一震。

      她唤的,可是阿池?

      一丝伤痛从眸中一闪而逝,卓昊无声苦笑。

      过了半晌,见她脸色已然缓和,卓逸才松了她的手,正要起身离去,刚转过头,却又停步。

      回头,看着她紧皱的双眉,他心中一软,悄然脱了鞋袜,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一如往常般。

      思量许久,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耳语。

      似乎感到有人,她蓦地惊醒,看到是他,双眸中掩不住惊喜。

      “你方才说什么?”见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晚珞只觉脸上发烫,垂眸低声问道。

      “我说,”卓昊伸展了双臂,将她轻揽怀中,柔声道,“珞儿,我错了,从今而后,只要你说一句,我便信一句。”

      晚珞依偎在他怀中,心下震惊,微微抬头,正碰上他深情脉脉的双眼,浅笑如花般在唇边绽放:“真的?”

      卓昊不答,抱着她温软的身子,见她终于露出了许久不见的盈盈浅笑,只觉浑身发烫,再也把持不住,一低头,将她压在身下,双唇立刻贴下。

      感到唇上一阵温润,晚珞脑中一片空白,慌忙闭了双眼,却紧守着牙关,任他的舌尖怎样挑逗,始终不张开。

      他似乎十分无奈,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温软的双唇。

      晚珞心头长长松了一口气,一睁眼,见他脸色阴沉,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抿紧了唇转了目光,不敢再看他,哭丧着脸低低地吐出几个字:“我,我不会……”

      “傻丫头。”见她双颊绯红,神情似万分愧疚,卓昊忽地一笑,摸了摸她的秀发,笑道,“知道虚心请教就好。今日你太累,明天我再教你。”

      她一愣,瞪着眼看他,声音也提了上去:“你教我?你怎么会的?”

      看她一副兴师问罪的神色,卓昊不由失笑,却不知如何回答,故意皱着眉头想了半日,才凑了过去:“这是天生的,你当真不会吗?”

      她羞极,慌乱中欲拉了锦被盖住脸,却不想一把拽住了他的长衫。

      她却浑然不觉,丝毫没有想到这锦被会薄胜衣衫,还以为卓昊故意拉住了锦被,见一拉不来,用尽了全力猛力一扯。

      “呲啦”一声,划破了夜色宁静。

      被撕下的蓝衫碎布无辜地在她手中死去。

      晚珞愣了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怎么这么不结实,明天我给你买身好的料子做衣裳。”

      衣服本是在白日练剑时一不留神给划破的,他常年征战沙场对衣饰本就不留心。现在,更觉得这一剑划得甚对。

      “好。”他弯了眉眼,含笑点头。

      “哎呀呀,本公子好似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卓逸戏谑的声音捏准了时机蓦地窜来,只眨眼的功夫,便将扇子挡了双眼跃到了床边,“哎呀呀,本公子还想看看不该看到的……”

      卓昊翻身而坐,微一抬手,将他的纸扇夺来,拉了脸道:“谁准你进来的?”

      卓逸眼珠一转,突然指着晚珞叫道:“哎呀,晚妹,你的嘴唇怎么流血了?”

      卓昊一惊,慌忙转头。

      趁着他晃神的功夫,卓逸一把抢来纸扇,噌地一声跑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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