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之殇》边涯食梦

16、次之少年——合作

　　对于浦江商会和青寅帮两方来说，刚刚过去的一周，每一天都好似在博弈，在赌博，步步惊心，整装待发，谁胜谁败，关键点就是这件事情唯一在逃的知情人陈胜。浦江商会希望通过他让哈同确定真凶为青寅帮无疑，借此获得哈同的支持，打破目前势均力敌的局面，而青寅帮也在集中人手极力寻找陈胜，力图阻止陈胜见哈同，甚至必要的时候让他消失。
　　余其扬一方面吩咐商会各街道的车夫留意陈胜和青寅帮的行踪，一方面派少数人四处秘密寻找，而自己则带上十来个弟兄早早地就潜伏在霞飞路某住宅附近，监视着方圆百米等待陈胜的出现。出于多年的经验以及换位思考，余其扬有很大程度上相信作为知情人，此时的陈胜只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哈同才能求得保护，所以他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哈同公寓。
　　此时，余其扬穿着简单随意佯装成街边的路人，坐在公寓不远卖混沌的小摊上悠闲地咀嚼着口中的肉馅，余光却始终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就在最后一个混沌刚下肚的瞬间只见他的眼光朝着一个方向迅速聚集——目标已出现，尾随目标紧跟其后的还有一个青寅帮的人，那人正慢慢露出袖中白闪闪的匕首，渐渐地朝目标靠近。余其扬屏住呼吸，在那人要动手的前一刻，迅速把手指放到嘴边，吹响了口哨，手轻轻一挥，四周听到或看到指令的商会弟兄一齐从四周汇聚过来立刻就把那人反手制服住，按趴在地上。陈胜听到动静，回头看去只见十来个壮汉在自己身后，地上躺着的是青寅帮的弟兄螃蟹，还有一把尖锐细长的匕首，立刻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触惊地呆呆立在原地。
　　余其扬快步走来，先看了看陈胜，说道：“你现在很危险，最好跟我们合作。”
　　“呸，你们浦江商会算个什么东西。”那个称为螃蟹的家伙虽四肢均不能动弹，却仍然一直叫嚣着不停歇，余其扬也不恼，一个眼色，螃蟹就被拉到了他面前，他轻笑地回道：“残杀同门，这事儿，浦江商会确实做不来。”
　　螃蟹听罢，脸色有些挂不住，无言以对，顿了顿冲着说道：“别得意，我们的人马上就会到的。”
　　余其扬脸色一沉，往周围墙壁、灯柱处看去，最后在十米不远处找到了青寅帮特有的暗号，原来这家伙沿途留下了记号，把耳朵伏在墙上一听，有大约几十个人正朝这边靠近。想着，突然，弟兄们中有一人大声叫道：“不好，陈胜不见了。”
　　大家这才注意到一直楞在一旁的陈胜已经不知所踪。大意了，来不及太多的思考，余其扬迅速做出补救反应，他先让手下把螃蟹打晕，随后吩咐道：“阿强，你带几个弟兄守在这里，趁机拖住他们，李奇带几个人往左边找寻陈胜，其他弟兄跟我走，切记，找到陈胜后立马把他带去见哈同。”
　　“是。”
　　不多久，余其扬就在转角处发现了正被青寅帮一大帮人逼得连连后退的陈胜，正想叫他一起快速从路口撤时，来路处已经涌过来几个青寅帮的人，目前形势处于前后夹击，余其扬看看自己手上的人数，算上陈胜刚够五人，要硬拼的话胜负未定，但最重要的是保护陈胜，让他顺利见到哈同，于是，他上前疾走几步来到陈胜身边，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陈胜会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余其扬略微下蹲，陈胜起跳先一右脚快速蹬在右侧的墙上，借力后左脚紧踏在余其扬的肩膀上，随即右脚离开快速踏到了左侧墙壁的高处，双手正好够到了顶端岩壁，在两人的配合下，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待青寅帮反应过来，陈胜已然进入了哈同的住宅。
　　青寅帮领头人阿杀被气得脸都黑了，他咬牙切齿地指着余其扬半天才用沙哑的声音怒吼道：“给我杀了他。”话音刚落，两端的人开始夹馅饼般的围了上来，余其扬和其他弟兄纷纷做好了硬拼的准备，片刻间两拨人已经陷入了混战。
　　余其扬赤手空拳连连打倒三四个，接着更多的人拿着砍刀向他挥来，余其扬不慌不忙，扭了扭脖子，活动了下筋骨，双手举在胸前做好迎战准备。又是一场激战后，地面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躺下了十来个，此时的余其扬一面拽住一个进攻者拿刀的手腕，一面用他那笔直的大长腿狠狠地踹倒另一个进攻者，阿杀看着自己这么多人竟还不敌一个余其扬，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夺过身边一个的长刀，大叫着向余其扬冲去，余其扬一手拽着那名攻击者，一边一个侧转与刀口擦边地避开了，但衣服却被划开了一大片。阿杀看一击不成，眼都杀红了，用快速地挥刀朝余其扬劈来，余其扬赶忙抢过那名攻击者手中的长刀来抵挡阿杀猛烈的攻势，“叮当——”一阵兵器碰撞的脆响，交锋间划开了点点火星。阿杀力大强壮，硬把余其扬逼到了墙角，眼看刀锋寸寸向余其扬这边压来。
　　突然，一阵闷响，余其扬只觉对方力道瞬息消失，阿杀在眼前晃动了几下就一头栽倒了地上，前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向他吐着舌头的熟悉的脸，那个上个星期还被打得浑身是伤的孩子，杨慕次！
　　他正敏捷地骑坐在墙那头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上，一手拿着一根一尺来长的金属长管，另一手拉动着一扎皮筋，像打弹弓般的正朝这边射击，在绿叶和阳光的照射下，他清秀稚嫩的脸上透出着全神贯注的神情，和那右手熟练的一松一弛的射击动作看上去是那般的迷人。余其扬惊叹之际，两个随后冲上来的攻击者也相继被飞来物打中。
　　在杨慕次的加入下，双方开始势均力敌，余其扬和杨慕次两人一远一近配合默契，余其扬攻前方，杨慕次照护他的后方，快速地冲出了一条路，就在这时，哈同带着上海护卫队赶到了现场，并对剩下的青寅帮人进行了抓捕。余其扬一眼就看到在哈同身边的陈胜，看来陈胜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哈同，余其扬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傍晚，待事情处理完毕，余其扬才边和几个弟兄说这话边从上海警察局里头走出来，低头看看身上，那件被划开的衣服现在早已破烂不堪，他皱了皱眉，刷地把衣服脱了下来，甩在肩上。抬头看时，前方门口处站着的竟是那个帅气的小孩，只因当时，他向树上的他做了一个“等我一下”的口型，可没想到，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余其扬忙得早已忘记，可杨慕次却依然遵守约定，还一路跟着自己到了这。
　　余其扬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脑袋朝着杨慕次憨笑，跟弟兄们说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先走了，自己上前向杨慕次摆摆手打了个招呼：“嗨。”
　　“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你一次，咱俩扯平。”杨慕次开口语出惊人，说罢便走。
　　余其扬顿时傻眼，赶忙叫住已经走出两三步的杨慕次，瞠目结舌地说道：“喂，小朋友，你等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不然呢。”脚步停了下来，杨慕次疑惑地转身看向余其扬，接着很认真地说道：“还有，不要叫我小朋友，叫我杨慕次。”
　　“好，好，好。叫你阿次行吗？”余其扬作投降状，这小子脾气还真倔。
　　杨慕次低垂着了下眼皮思索后同意道：“可以。没事的话，我走了。”
　　“那个，那个，阿次......”余其扬看他转身要走，又叫住，这个孩子有时候成熟得连自己都觉得猜不透，说话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此刻的余其扬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个朋友交定了！于是，他踱步赶上杨慕次，笑着拉上他的手臂，说道：“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杨慕次迟疑着不动。
　　余其扬见拽不动这小子，一脸真诚的笑容说道：“去了就知道。”
　　哪知杨慕次并不买账，果断地吐出两字：“不去。”
　　经过这两次的相遇，余其扬渐渐地摸通了杨慕次的性格，他松开杨慕次的手臂，露出一丝不屑地说道：“难道你怕我不成。”
　　这招果然有效，经过多年拳脚之斗的磨练，面对威胁的时候，杨慕次总是会立马精神振奋，无畏无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