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之殇》边涯食梦

17、次之少年——醉酒

　　【上海新街茗悦酒坊】
　　余其扬带着杨慕次找了个二楼靠窗的雅间坐定，刚坐下的杨慕次环看四周，门窗都是木
　　制雕刻花纹图案，整个屋子透着浓郁的书香气息。
　　“怎么样？是个好地方吧。”余其扬得意地得瑟。
　　杨慕次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木香，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我们来这里干嘛？”
　　“来酒坊当然是为了喝酒。”余其扬欢悦地夸耀起此处酒的特色，“这里的酒算的上是我喝
　　过的全上海最好的酒。香而不艳、低而不淡、醇香幽雅、不浓不猛、回味悠长。”边说余其
　　扬边闭上眼睛陶醉于其中。
　　看着当前景象的杨慕次心中只有一个感受，酒鬼！正想开口拒绝，余其扬已经抢先一步
　　一拍桌子，朝门外候着的小二吩咐道：“虎子，上四坛你们这里最好的酱香酒，烤鱼一份，
　　招牌菜来两盘，配酒小菜来四碟。”
　　“好嘞。”虎子闻讯立马张罗去了。
　　“喂，喂......”杨慕次刚想叫住，但这猴头店小二如脚底生风，早已不见身影。
　　余其扬见杨慕次的举动误认为他似乎还有吩咐，心下觉得刚才还没听听他的想法有些怠
　　慢，补充道：“阿次，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待会可以再上。”
　　再上！杨慕次瞪了他一眼，黑着脸说道：“你不觉得要的太多了吗？”
　　“多吗？你我各两坛酒，其他的一块消灭。”余其扬不以为然。说话间，虎子已经把酒菜
　　端了上来，恭敬地关门退下。
　　“我不会喝酒。而且......而且......”杨慕次摸了摸口袋，有点尴尬地说道：“我没有这么多
　　钱。”
　　噗，余其扬刚喝下的酒差点要吐出来了，上海滩金融界的杨家大少爷居然还会为钱的事
　　情计较。
　　余其扬没太细想，开玩笑地调侃他：“没事，吃完了叫你家人送来。”
　　话音刚落，杨慕次怒火有些起来，自己当初还当他是好人，没想到竟如那些市井混混般
　　拙略，他腾地站起一字一句重重地说道：“我每个月的零花钱才2块。哪里够这么浪费地大
　　吃大喝。”
　　“问你......”余其扬刚想继续调侃一句问你爸爸要之类的话，抬头见杨慕次带着怒火的表
　　情，突然响起不久前在医院门口阿强跟自己说的有关杨家的事情，忙收了嘴，埋怨着自己喝
　　酒误事，连忙起身把杨慕次重新按回到座位上，解释道：“刚才跟你开玩笑的，这酒菜我请。”
　　“我不喝酒。”杨慕次扭头道。
　　余其扬愣了下，眼前的杨慕次虽然说话很老成，实际上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也不是道上的人。自己让一个未成年人喝酒确实失了分寸，罢了罢了，余其扬应道：“行，你看着我把这酒都喝完。”
　　话音刚落，杨慕次担忧地看着桌上的几坛酒，道：“你确定能喝完吗？”
　　余其扬刚刚拿起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这家伙居然敢怀疑我的实力：“这点酒不是问题。”
　　“你会喝醉的。”杨慕次白了他一眼。
　　“我能喝醉吗？”余其扬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自嘲地说道：“我倒是想喝醉，忘记过去所有的情、景、事。”
　　杨慕次似懂非懂，撇下自我忧伤的余其扬，低头小声嘀咕：“我见过我爸喝醉。他每次喝醉表情很痛苦，也说过这样的话，为什么喝了酒的人都这样。”想罢，斜眼看向桌上的那几坛酒，偷偷地吞了下口水，然后重重地摇了摇头。
　　“你保证能自己回家就行。”杨慕次无奈地对余其扬说道。
　　余其扬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同意，又给自己满上一杯。
　　十分钟后，余其扬脸上已微微泛起红晕，话也开始多了，没头没尾地说着往事。杨慕次不管他，自顾自地埋头扒饭，在警署门口等了这么久，肚子真有些饿了。这里的饭菜确实不赖，边想杨慕次边准备夹一个猪蹄尝尝，刚准备微站起把筷子够过去，一只肥大的猪蹄已经落在了碗中，余其扬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样子招呼着：“来，尝个这个，茗悦酒坊的招牌菜，红米烧猪蹄。”
　　恩恩，杨慕次忙点了点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余其扬还挺细心。想来，从刚才到现在，他的话中出现最多的好像一个女人的名字——“小月桂”。是他老婆？妹妹？妈？
　　杨慕次开始嚼着美滋的猪蹄，留意地听他絮叨。
　　“当时我刚刚长成，第一次和辛妈妈出去执行任务，在劳动力市场看到了她，她一点都不怕生过来问我借笔。”说到这，余其扬笑了。“她不认识字，想了好久，最后终于过来问我，我一看纸上写的居然是：我有力气，肯吃苦之类的话。说真的，从小在一品楼待着，我真没见过女孩子会这样形容自己。”
　　“后来我把她推荐进了一品楼，那段时间我只要去那就给她带新鲜的玩意，教她识字，我们常常在一起打闹。”
　　说起早年往事的余其扬显得很快乐。杨慕次暗暗回想着自己的回忆，快乐的很少，都是无尽的黑暗和寒冷，只在道胜堂幼儿所的那两年中有过一丝光亮，而今想来自己当时真的太小，记忆很模糊，唯一记得的只是一条起舞的蓝裙子，和一个名字“江小鱼”，每每想起心的每个地方还依然是暖的。
　　“我一直都觉得她终究会是我的，可我还是迟了，太迟了。我看着她喜欢上另一个男人，为别人穿上嫁衣，盖上红盖头......”说到这，余其扬已经有些哽咽。
　　“后来，我找了她八年，始终没有放弃过，可她仍旧没选择我。”
　　“为什么，为什么。”
　　“哈哈，哈哈。”
　　“阿次，我跟你说，你得记住，感情这东西不能轻易地碰触。”
　　“阿次。”
　　“啊？”杨慕次听到他叫自己，终于舍得抬头看过去，余其扬已醉意十足，眼眶中带着些许血丝地看着他。
　　“以后遇到喜欢的女孩一定要赶紧告诉她。”啊？杨慕次听罢，红了脸，想起了家里那位青梅竹马的冤家，和雅淑，从道胜堂幼儿所回来没多久她就闯进了自己的世界，而且还一直逼自己说喜欢她，不然她又哭又闹，死缠着。
　　哎，杨慕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女孩真麻烦！
　　“知道了吗？”余其扬见杨慕次不说话，再次问道。
　　我还有机会吗？杨慕次脑中闪过和雅淑那张时常佯装委屈，扒拉着要掉眼泪的小脸。女孩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