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华琚》君思吾兮

8、行善

　　入冬之后队伍更加难行，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到了东元国的边界处，因为害怕严寒的来临，队伍不得不加快速度的前行，以尽快的赶到北武国。我每天在马车上看看书，打打盹，用餐时唐宇大人会来与我聊一聊北武国的风土人情，使旅程有趣不少。至于惠泽法师，自从那日我取笑他之后再没聊过，并不是他刻意回避我，而是和他实在没有需要交流的事情。

　　边境之地大多荒凉，村庄愈来愈稀落，有时走上两个时辰都没有落脚之处，是故这几天夜间大多野外扎营。饭点一到，车队就停了下来，因是在野外，用膳无需太多讲究。我和姑姑下车用餐的时间，我正好乘此机会好好透透气，在马车上颠簸，若是一天脚都不沾地委实叫人难受。

　　正在用饭之时，一名男子跌跌撞撞的向我们这边跑来，侍卫上前拦阻，稍稍一推男子跌倒在地，却仍未离开，而是立即起身跪下，嘴里说着求求大爷给点吃的。我刚想让宁安姑姑送些吃的，却见惠泽走到男子面前将手上的烙饼递给了他。男子连忙接起烙饼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去。

　　谁知不一会儿，前前后后十来个人跑来，向我们讨要吃的，领头的正是刚才那名男子。这些人衣衫褴褛，手被寒风吹得通红，一个个面黄肌瘦。望着样子大概是附近的流民。侍卫牢牢地将他们拦截在离我约两米之远，男子见状便带着大家冲到了惠泽的身边。

　　侍卫急忙赶上前去驱赶着围在惠泽身边的流民，面前一个个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流民惠泽显然动了恻隐之心，他、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我见他转身朝着管饭食的嬷嬷走去，就知他定是去讨要些食物。本以为嬷嬷会给了惠泽食物，却见当惠泽提出要求时嬷嬷脸色不豫，不知怎的两人看起来有所争论，在我看起来倒像是嬷嬷在教训着惠泽。

　　两人僵持着，旁边的流民哀求声不断，我没办法只好上前问道：“嬷嬷，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一说完嬷嬷答道：“公主，惠泽大师来向奴婢讨要些食物，说是要散给流民。”

　　我瞥了瞥旁边的惠泽对嬷嬷说道：“既然如此，嬷嬷给便是了，怎的两人还吵了起来？”

　　嬷嬷听完焦急解释：“公主有所不知，这一个半月的行程但凡遇见乞讨之人惠泽法师都会给些东西，前些日子还熬得住，毕竟城镇多，食物没了立马可以置办一些，广施善缘也能保佑公主。奴婢并非什么刻薄之人，只这严寒将至，我们赶路有时一两天碰不到个村庄，就这些存储的食物怕是我们一行人都不一定够。”说完停了一下接着道：“惠泽大师一下问奴婢讨要这么多的食物，奴婢着实不愿意给也不敢给，奴婢总要为这送亲队伍考虑吧！”

　　这么听来嬷嬷想到倒也周到，这荒山野岭要找些食物着实困难，且是冬季草木不生，遑论动物了，不然这些流民也不至于饿成这样。然而这些饿了多少天的流民期待的眼神让我心有戚戚。我们少了些食物尚能忍上一时，这些人少了这一顿或许会丢了性命。如此一李艾我心中已有了较量，刚准备开口让嬷嬷拿出些食物时，刚才一直没吭声的惠泽却说了话。

　　“嬷嬷若是觉得食物不够，就把我的那一份拿出来给这些流民，也不至于让惠泽种下恶果。”惠泽盯着眼前的嬷嬷一字一句说道。

　　大概是被惠泽的态度给激着了，嬷嬷气冲冲从马车上拿了些食物用布包起来递给了惠泽：“这便是你的食物了，拿去吧！莫要再问嬷嬷我要了。”

　　惠泽接过食物就去散给流民，我看见嬷嬷给的食物都是些馒头烙饼，想着光这些素食流民分食怕也不够，就对嬷嬷说道：“嬷嬷再给些肉食吧！”

　　“公主，这······”嬷嬷还是不情愿。

　　我笑着说道：“华琚知道嬷嬷是为了我们大家考虑，但这流民看起来实为可怜，且当是日行一善吧！”

　　嬷嬷见我心意已定，只好包了些腊肉，交由我身旁的宁安姑姑。姑姑前去散予流民，惠泽看了看发着腊肉的姑姑，转头望着我，我对他笑了笑，感受到我的笑意他点了点头。流民得到了食物，对着面前的惠泽和姑姑连连磕完了头，这才离去。

　　原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我们的生活还是一如往常。但一连两日吃饭时，我意外发现惠泽不在众人之中，只好问宁安姑姑，看着宁安姑姑一脸疑惑，便遣了一旁的丫头去询问。这才知惠泽法师觉得那日已将自己食物全给了流民，就单独出去找寻食物了。

　　我颇为无奈，只好将管饭食的嬷嬷喊来问话：“你这两日莫非没有给惠泽法师置办吃食？”

　　嬷嬷却也委屈：“奴婢哪敢啊，虽说了那样的话，也只是气话。这两日是惠泽法师不吃我所准备的。”

　　断然没想到他如此的倔强，我不禁有些担忧，这大冬天要到哪里去找些食物？且出家人又只能吃素，只盼望这周边有人家才好。等到我们用过饭后，惠泽从远处走来径直上了马车，没有搭理我们一行人注视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