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无关风与月》清水煮菩提

3、温故而伤新

　　徐太太专政，最明显的表现在经济控制上。徐则的工资卡，全部是徐太太的名字，而且捏在徐太太手里。徐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赚了多少钱。同时，家里一切可动不可动资产，产权上都是徐太太的名字，甚至那辆早些年已经罢工的破旧法拉利。徐则的衣服也都是徐太太在买，当然包括每一条内裤。
　　徐则也是有零花钱的。每天五十。实在需要用钱时得向‘上级’特批，而且最后得拿□□报账。
　　他记得自己大一上学期还没结束，徐太太就大老远的坐飞机飞过几座城市来到他面前，还是那巧笑嫣然的样子，“徐则，我怀孕了。要么你和我结婚，要么，你身败名裂连大学都再也没办法上。”
　　徐则已经在大学新交了女友，而且甜蜜地开始筹划二人的未来，这话就是晴天霹雳。
　　那一刻开始，他就恨不得掐死这个女人。
　　后来有了第一次提出离婚。徐太太看也不看他，只微笑说，“去把徐承安抱过来喂奶。你们学校附近那片楼盘还不错，尤其是楼盘北苑，望出去就是大片大片的山茶，有空我们一家人去看看吧。”
　　徐则背脊发凉。
　　每个人都有过疼痛却美好的青春。徐则遇见的那个女孩子，纯净美好，愿意等他离婚后过二人世界，于是两个人就准备在学校附近租了房，那女孩选的地方在四楼，推开窗就是大片花海。徐则约了后天付定金。可现在他知道，他必须在自己陷得不深前，提出分手了。
　　“男人嘛，偶尔肆意放纵，也不是不好。”徐太太背着光，正悠悠然地看书，好不淡定，“对于男人来说，应该要成为女配的一首伤感情歌。一旦过了界，就是这个女人变成了男人的灾难。”

　　徐太太是一个很喜欢洗手做羹汤的女人。她素日十分保养自己的皮肤，却不介意进入厨房这个女人的地狱。
　　徐则带着两个孩子回家的时候，徐太太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正在往高脚杯倒红酒。从徐则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徐则掐掉油然而生的异样，去看餐桌。除了四个精致的炒菜和一钵鲜鱼汤外，还有一个白玉般的冷盘，晶莹的几种水果摆成了很漂亮的形状。桌布是新换的，也是极有情调的玫红暗纹。
　　“宝贝们，今天玩得开心么？”徐太太在两个小家伙脸上亲了一口。
　　徐则在一旁说，“徐太太，这么喜欢孩子，离婚后让他们都跟你吧。只要能保证我随时可以去看他们。”
　　徐太太很轻柔地抚摸自己的小腹，“徐则，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有她存在，你是离不了婚的。”

　　那晚，徐则发狠地肆咬着她，热情得过了分。徐太太在激情之后很久很久才平静下来，却带了一丝凉凉的温软无奈，“徐则，你今晚这么狠。不会是想让我流产吧。”
　　不等徐则说话，她抓起他的大手伸向自己小腹，“我们的女儿在动，你感觉到了吗？”语气慵懒柔和，带了些撒欢的味道。
　　徐则甩开她的手，抓起浴巾出了卧室。

　　转眼就入了秋，徐则三五不时地翘班去律师事务所喝下午茶的同时，徐太太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宽松的棉质家居服是或黄或橙的暖色，徐则每次回家看见徐太太安静地听着胎教音乐的影子，总会很嫌弃地哼一声，然而不可否认这个时候的徐太太确实很有女人味。因为怀孕的不便，徐太太甚至剪了头，也让家里所有的高跟鞋销声匿迹。公司的事情也渐渐下放了权力。
　　“今晚是结婚五周年纪念日，你必须回来。”徐太太一个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徐则正在向高律师请教离婚事宜。
　　“婚姻法上来讲，你的女王陛下怀着你的孩子，此刻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离婚的。除非你能证明这不是你的孩子，或者，你有你女王陛下婚后出轨的证据。”高律师摊摊手。
　　徐则大口喝茶，口干舌燥，心也焦躁，“自然是我的孩子，我家徐太太也断不可能出轨。”
　　“看来徐董你算是一个有福气的人，”高律师笑，“娶了个放心的老婆。而且这老婆是宜室宜家，主外又主内。”
　　徐则笑骂一句，悻悻然。“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高律师目光带了戏谑，“徐董是提过六次离婚的人，你家女王多难搞，我以为你是最清楚的。”
　　徐则离开事务所的时候邀请一个漂亮的前台去共进烛光晚餐。
　　前台美女受宠若惊之余又有些惊疑不定，徐则玩味地说，“放心，我是有老婆的人，不会对你展开追求的。只不过吃个便饭而已。”
　　话才说完，自己反而内心萧瑟。

　　不多不少，正好是凌晨过了五分钟徐则就春风满面地打开了别墅的大门。结婚纪念日这天，历年来，徐太太都会很追求浪漫，自然会把影响氛围的徐公子们送出去暂避。徐则把车喇叭按得很响，然后很拉风地将这辆徐太太的银色宾利倒进车库，在楼下一抬头，客厅的灯果然还亮着。
　　推开客厅的门，正厅昏暗，偏厅却开了好几盏柔和的灯，五颜六色流光溢彩很是浪漫。桌上没有蜡烛，却整整有十道精致大餐，卖相甚佳，一瓶红酒已经开封，两只琉璃色的玻璃杯都是半满。酒杯旁边，还有徐太太为徐则准备的礼盒。并不是很大，徐则想，或许是领带，也可能是手表。
　　徐太太不在偏厅里，卧室门口放着她的兔毛拖，徐则知道徐太太已经去睡觉了。嗜睡是孕妇的通病。他顺手将礼盒拆了，里面是一叠光盘，厚厚的十几张，每张都贴着标签，诸如‘承安一岁，承安两岁，某年某月全家米兰游，贝宁百日宴’，徐则有些错愕，捧着礼盒优雅地去卧室，打算向徐太太请教，徐太太捧着肚子睡得正沉，终于还是没忍心弄醒她。
　　次日餐桌上徐太太眼睛周围有一圈眼带。徐则吹着口哨说，“亲爱的徐太太，时光果然是个很无情的东西。”
　　徐太太垂了眼，“徐则，昨天是你第五次缺席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如果是离婚纪念日，我肯定不会迟到，哪怕穿越半个地球，也一定会捧场。”徐则笑嘻嘻地说，温润的眉眼沉敛而风流。
　　徐太太忽然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徐则，语气颇为奇异，“那么，假如离婚了，以后的离婚纪念日我们一年聚一次，可好？”
　　徐则心情大好，“女王所愿，不敢不从。”举杯，一干而净。
　　徐太太注视着他将酒喝完，嘴边一直含着淡淡的笑，“你以为我真会和你离啊，做梦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