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无关风与月》清水煮菩提

4、以不爱的名义

　　徐太太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不再管理公司的事务。她原意是让徐则暂时替自己的位置，徐则不乐意，反而自己应邀加入了一个新兴的小传媒公司，和一票年轻气盛的男人干得风生水起。据说后来徐太太只有把很多事情已交给了自己的私人助理。当然需要徐太太最终做决策的会以网络送至徐太太手中。
　　徐则去晓则接徐太太回家。宽敞大气的总裁办公室里，徐则进去就看到徐太太坐在沙发上，一个稚嫩的男生正在认真专注地给她揉脚。
　　“你们在做什么？”徐则的声音有那么一丝尖锐和压迫。
　　徐太太看了他一眼，示意那男生先出去，然后抬起下巴，“我脚抽筋，徐则，你过来给我按摩一下。”徐则闻言心里忽然平静下来，忽然又觉得遗憾，忍不住就叹息着说出了口，“徐太太，你说要是刚刚你是真的在出轨该多好！”他回忆了一下那个男生的样貌，“那样稚嫩的小正太，你正好这口。”
　　徐太太好半天才说，“我一直以为，纵然是渣男，也有为爱成佛的那天。”她看着徐则，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这样的年纪怀孕本来就存着一定的危险性，徐太太已经很注意，然而小腿还是久肿不消，甚至已经无法下蹲，总觉得肚子上绑了一个大沙袋，撑得自己腰酸背痛。徐则慵懒的坐在一旁单人沙发上看徐太太自己收拾文件，直到她凌厉的眼神望过来，才不得不悻悻地去帮忙。
　　当晚是以徐太太为主导的抵死缠绵。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徐太太不敢动真格，所有的情绪全部汇聚在手上和牙齿上，徐则很配合地被她用丝巾蒙住了眼睛绑住了手，哪怕被她肆咬得皮肤浸出了血迹，也没吭一声。徐则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变态，居然偶尔会很兴奋与这样的遭虐。只是最后实在受不了呻吟出声时，才很勉强地沙哑着声音问：“就在门口动几下可不可以？我很难受。”
　　他越难受，徐太太反而消了气。用手帮他之后，又一次静静地拉过他的宽厚大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轻轻地问，“徐则，这个孩子，难道你真的一点不期待吗？”
　　徐则沉默半天，“徐太太要听真话？”
　　徐太太说，“你还是别说了。”
　　徐则偏就不说不快了。“看到我的徐太太接二连三地生孩子，我觉得自己荣升为种马了。这种感觉真他妈不好。徐太太，你一天没事做可以出去养几个面首，你说你年复一年的生小孩和压迫我，算什么本事呢！”
　　徐太太好遗憾的叹息。却居然没有动怒，“你说这样的话，果然是一点不爱我了。”

　　怀孕九个月的时候，徐太太进了产房。据说这次是剖腹产，据说徐太太疼得很难受。徐则抱着两位公子坐在医院走廊，有些心神不宁。
　　协议离婚的事情依旧无疾而终。徐则觉得，徐太太把生孩子这事儿做完了，就该慢慢对付自己了，到时候自己恐怕在女王陛下的手里，再也翻不了身。所以情绪十分不好。
　　出乎意料的是，徐太太这次又生的是儿子。
　　徐则抱着新生儿，十分幸灾乐祸，差点没跳起来恭喜徐太太‘难偿所愿’。尤其是医生很责备的把他叫到办公室，斥责他不顾及妻子的身体，接二连三地要求妻子生孩子，导致妻子这些年身体伤了本，几年内怕是再也不可怀孕，而几年后年纪又大了云云。徐则笑得连连应是，那个风华绝代。

　　因为生的又是公子。徐则本来计划的出国开拓新传媒公司市场的行程果断推迟，开始主动呆在家里，美其名曰陪妻子坐月子。他其实只是很喜欢时不时地看到徐太太求女不成的失落。
　　徐太太从五周年纪念日开始，这几个月送给徐则不少东西，都是些孩子的相册、短片。偶尔会有那么一辆徐太太不再喜欢然而还是九成新的名车。
　　徐则的生活费也翻了倍。所以过一两个月他也能有了点私房钱，这个时候总会约上一票年轻男人女人一起去开个包厢嗨皮半宿，然后很大方地付现。
　　“看你那样儿，八百年没见过钱似的。”男人身边损友是不会少。
　　徐则脸皮已经百炼成钢，面不改色地说，“我赚了很多钱，不过都在我家女王陛下的手里。”
　　“那你太太不是有钱到没天理了？”损友咋舌，起哄了，“别的不说，你前年赚的那个大case,分到你个人手上的就要上亿吧？何况你太太本身还是商业大神。”
　　“怎么，羡慕吧？”徐则淡淡笑，怂恿，“要不你去把我家徐太太追上手？要能让她心甘情愿和我离婚了，我家里给你供个神佛天天膜拜。”
　　损友这次倒是正经起来，“你所弃如敝履的，是很多人人终其一生也未必能追求到的。哥们儿，得了吧。”
　　然而徐则离婚的想法就没断过。
　　他在等一个契机。
　　“如果你能让她厌恶你，你们的离婚也还是有希望的。”高律师玩笑着和他说。而徐太太最厌恶的是什么？徐则想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对于徐太太的喜好竟是一无所知。

　　那天徐太太心情似乎很好，徐则主动去抱起了徐三公子，然后把他小心翼翼的凑到徐太太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吸奶。徐太太身材恢复得很快，天天晚上跳有氧减脂操效果很明显。掀起衣服后徐则被那入眼的莹白、纤细的腰肢晃得心跳有些快。
　　便故作镇定地扯开话题：“徐太太，一直以来我们都只是身体交流，其实蛮遗憾的吧。不如此刻我们深入了解了解？”
　　徐太太漾着眉眼，睨了他一眼，“就你？我了解地够多了。”
　　“哦？”徐则试探着，“比如说？”
　　“你对于衣着从来没有偏好，只要上身好看，哪怕是非主流的衣服你也乐意穿；你喜欢张雨生的摇滚乐，而喜欢他的理由很意识流——因为失去，所以永恒。你不挑食，然而从来不吃软骨爬行动物，其中以蛇为最。你一共喜欢过十七个女孩子。第一个是高中时候那个学习很棒的乖乖女，然而最让你心动的是一年前那个酒吧失足女，她有着万种风情，偏对你痴心一片，不是我一个电话催你，你们在那酒吧估计就能将事儿办了。你最对不起的是两年前那个欧阳家族的千金……”
　　午后阳光微微醉人。徐则和徐太太坐在阳台上，这一刻的徐太太淡淡的语气却说着令徐则脸色或青或白狼狈万分的事实。徐则听着听着渐渐心惊不已，徐太太比自己更了解自己。那种被敌人看透的不舒服感觉，令徐则透心生凉。
　　“徐太太果真是高人！”徐则尴尬地打断，很快摆出一副淡定自若地笑，“别光说我呀，说说你自己。瞧我这个丈夫多么不尽职，对自己的太太了解真是太少了。”
　　徐太太轻轻拍着孩子的背，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徐太太喜欢吃什么？”徐则仗着自己一副好皮囊，笑得神采奕奕。
　　“我最喜欢吃蛇。”
　　“……咳咳，”徐则脸色不好看了，“如此，却没见你下厨做过。”
　　“因为你不喜欢吃。”徐太太半真半假。
　　徐则只有换个方向，“你最喜欢怎么打发休息时间？”
　　“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控制你。”
　　徐则一时又失了话题。
　　“接下来要不要问我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徐太太问。
　　“那倒不是，不过说说也无妨。”
　　徐太太想了想。“我喜欢比我小、有上进心、长得好的。他应该优雅含蓄，谈笑幽默，虽然不至于片叶不沾身，但是懂的什么叫适可而止。他应该喜欢成熟稳重型的衣服，而且打得一手好高尔夫。他可以不是顶级名校毕业，但是学历必须比我高。他应该很喜欢孩子，而且具有上交工资的良好品行。”
　　徐则好不谦虚，“原来徐太太对我评价这么高啊，你最喜欢的类型，嗯？”
　　“所以你要保持。”徐太太正色，“听说你昨天去超市买菜了？以后千万别去了，我最反感男人下厨，而且你什么时候染了耳垂的那缕头发，染了就算了，别去弄什么奇怪的发型，我受不了。也别去学着别的男人没事进什么俱乐部高级美容按摩会所。那让我觉得你满身风尘味，闻着想吐。”
　　徐则一本正经地说，“受教了，徐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