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免疫》别欢

37、Chapter 36

　　桃园市市立医院的医生颇为负责，在接到顾硕这个病人的第一时间，就把作为家属伴侣的秦言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才安排了手术。秦言敢怒不敢言，有气没出撒——看来拖顾先生来还真是来对了，要是不来估计过两天就是打120坐救护车过来的了。

　　顾大检察官儿没能过劳死，秦言觉得自己又当了一回这家伙的救命恩人。而对于可以说“你的命是我捡来的”的那个病员，她又本着病员不能说的高尚兽医职业操守，在听了一堆诸如“弄不好阑尾穿孔”之类的医嘱之后，冷眼瞥着顾硕。

　　在秦言的坚持下，顾先生被迫住院了。顾硕再□□让，最后还是坚持了要住家庭病房的原则，给出的理由是没有病友且有陪护病床。如果住普通病床的话，晚上医院会给家属租软垫睡，八块钱一张每晚。

　　顾硕称，为了秦言的睡眠质量着想，高贵冷艳的小秦言必须睡床。秦言即便还是觉得顾先生败家，但也懒得跟病员争。

　　在秦言跑动跑西给他办理住院手续的时候，顾先生悠然自得的摸出手机给苏向荣发短信，他记得秦言之前好像还答应了苏秦和隔壁的奶奶晚饭会回去，何况住院这种事无论如何都需要通知一下。在说明情况之后，苏向荣说会带苏秦明天晚上来医院探病，顾硕也毫不客气，顺便让人把他的公事包捎来了。

　　手术就安排在明天下午。由于术前需要空腹，秦言特地在十点之后笑眯眯的从钱包里抽了一张二十块人民币塞进风衣兜里。

　　“啊，顾先生，我有点饿了，去买点东西吃。你要不要吃什么啊？”秦言笑着眯起了眼睛，故作了个惊讶的表情打击报复的自己接道，“哦！对了，顾先生现在已经不能吃东西了。”

　　对于秦言这样刻意又严重失水准的拙劣表演，顾硕只想用四个字形容：浮夸做作。奈何，偏偏这一招戳到某人此刻的软肋了，他就是不能吃东西，只能幽怨的瞪着一双桃花眼眼睁睁的看着秦言得得瑟瑟的揣着零花钱出去买零食吃。

　　顾硕本来想跟着，但作为一个病人他此刻决定在病床上挺尸。因为去了，只会看到更多是食物……在伤口上撒盐。

　　秦言啊，估计就更加得瑟了。

　　但事实证明，顾硕就没跟着去，秦言也照样得瑟。她还很得瑟的特地买了两杯关东煮，一个个吃。关东煮的最大特点就是——香味浓。

　　秦言倒也的的确确是这个原因，特地买了两杯坐在顾先生的病床边，让某人闻着味道看着自己吃。就是，吃不到。

　　半卧在床上的顾先生轻眯起了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秦言，你这是耍流氓你知道吗？”

　　赤裸裸的打击报复。秦言对医生的指责怀恨在心，此刻终于一笑泯恩仇：“当然知道啊。”

　　就在秦言得得瑟瑟的抿了口纸杯里的味道鲜美的热汤后，顾先生一个俯身前倾凑过去，让前一秒还在得瑟的秦言下一秒立马忘记得瑟还险些把汤打翻了。

　　顾先生为了防止她半路开溜，按照惯例一手托着秦言的后脑勺，才覆上去给刚才得瑟不已的仁兄一个绵长的深吻。

　　秦言这次没有断片儿，发懵时间也没有超过一秒。所以她意识清醒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跟自己零距离的顾先生。显然顾硕再榆木也比秦言这块百年木头识趣多了，起码接吻的时候知道闭上眼，而不会去想什么睫毛真长，更不会想到皮肤真好这样的事情——这是顾太太第一次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除了心跳速率加快之外，仅剩的两个发自肺腑的感慨。

　　心跳速率加快。

　　这是另外还算正常人类的一个反应。

　　秦言再次呼吸到氧气的时候，某人正勾着一边唇角，脸上是标准的得逞后的笑意，满脸写着：让你得瑟。

　　病房里白色的节能灯偏偏亮堂的很，清晰可见映着某个傲娇星人羞红着脸，还为了掩饰装作是恼了的样子。

　　“味道好像比江边那家好吃一点。”这是顾先生的评价。倒是十分中肯，秦言的确觉得医院这家比江边的关东煮好吃一点——但顾先生这么说，明显不是真的那个意思。

　　“顾先生，你这才叫耍流氓。”秦言撇了撇嘴，仰头灌了口热汤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状。

　　“没办法，为了亲身教授爷的小秦言‘正确耍流氓’的秘籍，爷只能将就一下了。”顾硕说完抬手打了个哈气。

　　秦言嗤之以鼻，脱口而出：“合着你还是将就我的咯？顾先生，你不觉得我们俩怎么看都是我将就你吗？”明明是胡乱反驳的话，秦言就算说的底气十足，却也知道客观条件来说怎么看她都是捡到宝了。

　　一说完，她细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原因吧，被顾硕一语道破了：“这么说来，你愿意将就一下凑合跟爷过个日子咯。”

　　秦言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到床榻上的笑眯眯的柔声道：“那就麻烦你啦。以后也请多多关照啊。”他说完又往被窝里滑下去了一点，打了个哈气。

　　请多多关照。

　　秦言耸了耸肩，看着某个满脸倦意，放下了手里的空纸杯到侧目替他放平了病床。走过去替他掖好了被角，面无表情的说了句：“不客气。”

　　顾硕勾着唇角：“谢谢，晚安。”

　　秦言顿了一下，才道：“晚安。”

　　这此后，被认定为是傲娇星人的第一次告白。顾硕这么定义的时候，被另一个当事人再次嗤之以鼻的否认了。

　　事实证明，顾硕的顾虑是对的。秦言这个睡眠质量常年不达标的人，睡软垫绝对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尽管这个陪护病床比她之前在欢喜巷租房时期睡的小铁板还舒适一点——秦言在搬家之后更加确认了自己之前睡的那玩意儿只能被叫做小铁板了。

　　但秦言当晚的睡眠质量还是让人堪忧，早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听到了公鸡打鸣声。明明市区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声音，尽管医院也不在闹市……但秦言还是忍不住严重怀疑是隔壁病房的病友闹铃声。

　　她有些烦躁。又跟被窝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起来去买早餐，由于顾先生还是不能进食，秦言忍不住又得瑟了起来，不过相比起昨天晚上，她已经收敛多了。

　　顾硕手术前的时间，都在两个人百无聊赖的大眼瞪小眼，无营养调侃和肥皂泡沫剧中度过。

　　但是秦言很快因为顾硕被推进了手术室，而更加无聊了。她在手术室外走廊的长椅上一个人闷得快发霉了，想看蚂蚁搬家都奈何桃园市立医院的卫生工作太完善，连只蚂蚁都找不到。

　　秦言的手机充电器失踪之后，她就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所幸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如今连拿手机刷个网页看个新闻也成了不可能的时，尽管顾硕的手机在她这儿，但秦言再三思量还是没有做出浪费顾先生的手机电量的举动——防止不能及时和苏向荣他们联系报平安。

　　她面对手机屏幕上的密码锁屏迟疑了一会儿，在输入顾先生的生辰日期显示密码错误之后，鬼使神差的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很快，密码错误。最终的正确密码，证明此刻正躺在手术台上的顾硕果然是个遵守承诺还爱党爱国的三好青年——和银行卡密码一样。

　　秦言自然紧接着看到了顾先生的手机桌面——一张照片。

　　准确的来说，是一张她自己的照片。再准确一点的来说，是一张秦言睡着了时候的照片。她看到的时候楞了那么一下，她把这归结于因为自己不怎么看到自己的脸，更别说睡颜了，秦言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睡觉的样子。

　　虽然有些APP软件的快捷图标挡着，但是秦言还是大概可以看到自己睡觉的时候那副微微拧着眉头一脸庄重严肃的样子——她睡着的时候这么凶？

　　秦言看着那张照片不禁皱起眉头，很快她推断出了这照片的拍摄时间。从那白色的被子和床单，以及自己身上那件棉质衬衫，她百分百确定这照片就是今天早上拍的。至于为什么里头的人拧着眉头一脸烦躁郁闷不耐烦的起床气，估计也是被早上那只打鸣的公鸡惹出来的。

　　她翻开手机通讯录给苏向荣发了个短信说明情况之后，就把顾硕的手机放回了自己的手袋里。一来，本着不侵犯隐私的原则。二来，那张照片除了里头的人有那么点儿不耐烦之外拍的还是很好的，所以秦言没有换掉桌面。

　　怎么说呢，比莫城那家伙的摄影技术好太多了。构图正常，人物神韵抓的也算到尾，光线良好……把她拍的也人模人样，鼻子是鼻子，眼睛闭着没拍到也把长长的睫毛拍的煞是好看。

　　总而言之，秦言没删照片归根究底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顾硕把她拍的还行——人类都只会保留自己好看的照片。

　　她又在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最终难忍胃的抗议起身去门口超市觅食。秦言在医院门口的超市里，转了一大转，最终还是回到了收银台前买了两串关东煮。

　　她也觉得整天吃三餐以外的东西不好，可是没办法，饿了，而且味道太香……人类都无法避免正常的生理需求，吃，就是很重要的一点。

　　秦言边走边拿着串北极翅啃，从大厅穿过去的时候两串关东煮都已经被消灭完毕只剩木杆子了。她微微仰头轻抿了口汤汁。而后，秦言很快后悔，并发誓自己一定再也不边走边吃东西了。

　　因为就在她仰头的时候，旁边有个人高马大的家伙不慎撞了她一下。鼻尖除了关东煮的味道，很快多了一股浓浓的酒气。是个醉汉。秦言正在喝东西，自然呛得不轻，但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被汤汁泼到的身上的白衬衫。比起衬衫，她更担心自己。

　　秦言被那个醉汉撞了一下之后没有如期收到关切的询问，这很正常，他喝醉了。但是不但没有询问，她太阳上还抵上了一个冷冰冰的枪口。

　　秦言被那人禁锢得动弹不得，她用余光睨了一眼那手枪。

　　是把真枪。

　　她以前也见过的，这点还判断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