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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驯悍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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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谢二要来一本小台历,每过一日,就在日期上打一个红叉。
谢二见了,眉毛一挑说:“呵,度日如年。”不无讥讽。
我笑笑,不以为意。
真的一日如一年那倒好,不到第十年我就会看他看得生厌,日期一到我就会欢天喜地奔向自由,何必如现在这般落落寡欢到内出血。
我对谢二谆谆道:“你要学会珍惜我,过完这个月,你我说不定就再也不会遇见。”
谢二嗤笑:“第一次遇见你就见血破财,再遇见一定是火星撞地球。”
没想到他也是会说俏皮话的。
又或许他是真心。
说不准我真的是谢二命里的灾星,与我第一次见面就破财,还被我害得厨房大装修。
他大概已经忘记了当初为什么要我留下。
本来我也忘了。
现在却一日比一日记得。
我对谢二轻佻的勾勾手:“来,让我看看你。”
谢二挑眉:“你又发什么疯?”
我笑说:“你长得这样平凡,我要仔细记住,否则来日茫茫人海中擦肩,我怕认不出你。”
“那你不必费心了,遇着你我一定避远。”
听他这样说,我是有一点黯然的,嘴巴上却不肯示弱:“说真的?可别叫我空欢喜。”
若真能说到做到也好,免得我见他伤心。
这时谢二却靠过来。
我一下子心如擂鼓口干舌燥,问:“干什么,刚刚不是还说老死不相往来?”
他却笑,拿我的话回敬我:“你长得这么没特色,现在不自己看,以后怎么避得开。”
然后目不转睛的凝视我。
我心中有鬼,不敢与谢二对视,眼珠到处乱转,只恨不能转出眼眶外。但又忍不住偷偷瞟他的脸,终于对上谢二的目光。
我自他双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躲躲闪闪简直丑态毕露。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从那扇窗户里,他可看得见我无处可避的心?
我忽然闭上双眼。
我怕我的眼睛出卖我。
黑暗中,我感觉到谢二慢慢贴近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皮肤。
然后他轻轻地,吻了我。
那是一个吻吗,还是我的幻觉?后来我无数次的想,那是一个吻,还是我的幻想。
我一直不敢睁开双目,只是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
那个吻如蜻蜓点水,我还未来得及察觉,便已经离开。
谢二说:“对不起。”
过了许久许久,我终于张开眼,谢二却早已不站在我的眼前。
我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忽然怔怔的落下了眼泪。
尴尬因子弥漫在我与谢二周围,尽管我俩已经尽量表现得正常。
以往餐桌上碰一下筷子,必然互不相让,现在却赶忙收回手,若孔融再世,怕是会被我俩的谦谅感动哭。
和谢二同处一室简直成为煎熬。
我倏地站起身来。
谢二问:“去哪?”
逃生!
否则我怕自己窒息身亡。
我讪讪说:“去庭院里逛逛。”
谢二颔首,没有说什么,我便当他默许,逃也似的大步跨出去。
奔出房门没几步,立刻蹲在地上,仿佛失去全身力气。
我大骂自己好生没出息,明明是谢二偷亲我,不教他负荆请罪下跪求饶就罢了,怎么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头枕着膝头的胳膊,一时间心乱如麻。
不知过多久,谢二出来寻我。
他一声不响站我身旁,突然发声问:“你蹲在这里干什么?”
我吓一跳,随口扯:“我在与蚂蚁交流,你管我。”
谢二笑,“我原以为这叫做蚯蚓,没想到是蚂蚁。”
我定睛一看,面前哪来蚂蚁,只一条蚯蚓在奋力掘土。
给他识穿我扯谎,我既是尴尬又是懊恼,只好转过头去。
谢二忽然轻声:“起来吧,天色都这么晚。”
我定睛,果然已经很晚了,月亮都印在天边。
我有心起身,但是蹲太久,退早就麻木失去知觉。
谢二看出来,朝我伸出一只手。
我把手搭他掌心,心中悻悻想:这总算也是□□接触。
结果刚站起来,脚下无力,一下子跌进谢二怀里。
我对天发誓这是意外,绝不是我存心吃他豆腐!
我赶忙推开他保持距离,不想他去双臂一揽,紧紧把我环在怀中。
我简直吓坏,耳朵贴他颈侧,居然听见心跳砰砰乱响,也不知是他的心跳声,还是我的心跳声。
我既不敢说话也不敢挣扎,谁知道谢二发得哪门子的疯。
他开口,叹息:“林向北,林向北。”仿佛欲言又止,疲倦无比。
我忽然全身松弛下来,静静伏在他的怀中。
我隐约察觉到我和谢二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过半天,他放开我。
我们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那样默契的一前一后走回了屋。
第二日在床上睁开眼,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荒诞无比的梦。
昨天我与他的行为统共没有逻辑,怎么可能是真实发生。
谢二表现也一如往常。
他在餐桌上仍不留情面的抨击我的无理要求:“想吃红烧小排?如果你肯把肋骨切下来作食材,我就勉为其难为你做红烧小排,你意下如何?”
我的“病”还没有好,谢二认为我病中想要近荤腥简直是要找死。
我仔细盯牢他打量半天,实在看不出异样。
难道是我心有所想白日发梦?我竟对他痴情若此?!
我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谢二奇道:“吃不到红烧小排,真让你这么伤心。”
我苦恼的说:“我怀疑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最近已经开始出现幻觉。”还是那样的真实。
谢二闻言愣住,过半晌,他忽然扶额低笑起来。
我狠狠瞪他。
他这是什么态度,我很严肃的向他倾诉自己病情,他却嘲笑我。
终于他停下笑,看着我,无奈的说:“林向北,平常看你精明机灵,原来呆蠢起来这么可爱。”
什么,他夸我可爱!
我先是脸红,然后才反应过来:“我呆蠢?!”我看他才愚不可及!
差点要拍桌而起。
他却看着我笑:“等你病好,请你吃烤乳猪吃到饱。”
我狐疑看他,这么好心?
我说:“哎,其实我病早就好得七七八八。”
成天吃素,做梦都变成山羊咀草根,不知多惨。
谢二说:“哦,是吗。那就等好到十分再说。”
他这样不给我面子,我听了居然也十分开心。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