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鬼》莫如诗酒话长安

14、［卷一第十四章］

　　［卷一第十四章］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藏匿在树上，祈进借着月光仔细的观察着下面那个营地。华夏大陆上一多半的药房都是万花谷的产业，而最近扬州药房运送的药材屡次被劫，裴元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可是，一帮流窜到华夏大陆的东洋流寇，能有什么本事把裴元困在这里？想起当初裴元闯纯阳宫纠缠自己的经过，祈进没办法克制自己心里越来越浓重的恐慌。论武学修为，裴元无愧于万花谷大师兄的身份。论医术，活人不医的名号也不是江湖人白送的。论心智，那家伙绝对是一肚子坏水。究竟，是什么样的困难能难倒裴元？

　　闭了闭眼定神，祈进告诉自己要冷静，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失了理智。早年的杀手生涯不是没有得益的，至少现在他还能冷静镇定的观察流寇巡查的规律。天策府的人最近恐怕是太闲了，扬州城外被流寇占据这么大一片地方，到处都能看到营帐，哼。听不懂流寇的语言，祈进也不可能抓个人来盘问，山头上这么多营帐他只能一个一个的找。叹了口气，祈进认命的从树上跃下，避过巡查的视线接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座营帐。

　　此时，和祈进所处的位置正好是反方向的一座营帐里，裴元又一次将扣在掌中的金针扎进穴位。本以为劫掠药材的是从灵龟岛那边过来的水贼，可到了地方才发现居然是渡海过来的倭寇。要不是跟师弟阿麻吕学过几天倭寇语言，裴元恐怕连自己现在处于什么状况都不知道。不过，知道了也未必就好啊。苦笑着运转真气压制腹下越来越炽烈的欲、望，裴元只希望祈进能快点找到自己，不然他很有可能真的会栽在倭寇女子的手里。

　　被人下了药的裴元已经分不出心神去注意周围的动静，他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在营地的另一头焦急的寻找。营帐的门帘被人挑开，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倭寇女子，裴元忽然有些后悔了。被人下药并不是他大意了，也不是对方的手段多么高明，只不过是因为他觉得可以将计就计达到自己的目的。因为是带着无骨同行，脸皮薄的祈进怕被师弟看出什么，根本就不肯同他欢好，撩拨得再狠也会被那人强自按下。无可奈何的裴元本来是想干脆趁祈进不知道把无骨骗上回纯阳的马车，不曾想却遇上了眼前这个麻烦，于是拿自己做诱饵想要借倭寇的手引祈进就范。

　　“你倒是挺能忍的。”笑盈盈的看着面色潮红却依然不肯正眼看自己的裴元，田中美惠伸出手开始解衣服。这个中原男子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英俊，只一眼，她就觉得自己整个心都沦陷了。想要的，就去想办法得到，不论什么手段。这是父亲自小的教导，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命令喽啰们将裴元团团围住，自己趁乱给他下药。华夏人讲究礼义廉耻，只要今天晚上把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裴元再不乐意也必须娶了自己，而她有信心在漫长的未来博得这个男人的心。“就是不知道，你能忍到什么程度。”

　　闭上眼睛，裴元现在是真后悔了。被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倭寇女子霸王硬上弓？他裴元再怎么样也不能接受那样的结局，更何况有一半的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而目前的状况，他就算能够依靠金针度穴暂时压制药性，却也没有把握能够独自冲出这帮倭寇的势力范围。当然，他只需要坚持到阿进赶到，可他不确定如果让阿进看到眼前的状况……不会是一怒之下也不听解释先砍了自己吧？

　　另一边，祈进在搜查了四五个营帐之后终于没办法再镇定了。ＮＰＣ是一个独立的系统，可以说他们和玩家之间虽有交集却又是泾渭分明的，只要不是涉及到玩家或者影响整个侠客行，他们之间不管是交好还是冲突，九天向来是不过问的。因此，祈进就算想要寻求帮助都不知道该找谁，而就在他焦躁不安的时候，在一座营帐外看到了一个玩家。

　　“你也是来做任务的吗？”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不是倭寇的存在，还没有加入门派的江湖少侠号喜出望外的喊住了祈进。他没去过纯阳宫，没见过祈进，只当对方是一个等级很高来闲逛的纯阳。“可不可以帮我一下？我的任务是要杀掉田中英吉，可他身边小怪太多了，我根本没办法靠近。”

　　“你在这儿很久了？”没有说自己是ＮＰＣ，祈进觉得这个小号倒是有些用处的。至少，他不知道这伙倭寇的头目叫田中英吉。

　　“死了好几次，在这儿磨了快两个小时了。”哭丧着脸，再一次痛恨自己堪堪２０的等级，要不是听说入门任务很艰难，他也不至于想多做点任务升几级再去入门派。

　　１５级就可以选择一个门派加入了，可眼前这个……显然是还没有入门，仅凭几招江湖拳法想要对付这么多倭寇，祈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没有见过一个男万花？一身黑衣，头发披散着的。”

　　“见过啊，那是你朋友？”眨眨眼，少侠指了一个方向。“我以为他也要做任务，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就看到他被那些倭寇围起来，然后忽然就倒了，被绑进田中英吉旁边的那个营帐了。”

　　“你告诉我田中英吉的位置，我要救人，你的任务目标我可以帮你解决。”身为ＮＰＣ，祈进是不能给玩家提供额外的帮助的。不过，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大不了当一回骗子好了。如果这个玩家没有说谎，裴元肯定是中了什么圈套，倭寇跟他们华夏武林向来是水火不容，他不能再耽误了。

　　“先生，你真的还要忍着吗？”田中美惠整个人都贴在裴元身上，不着寸缕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的磨蹭着。

　　闭目不看，闭口不言，裴元掌中扣着金针，他在等，等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

　　不管是一心挑、逗裴元的田中美惠，还是抵抗着药性一心等待机会出手的裴元，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周围的情况。当祈进按照玩家给出的方位摸进了营帐，入目的景象在他脑海里定格，继而便是嗡的一声，理智告罄。

　　突然被一股温热的粘稠液体溅到脸上，带着一股子血腥气，裴元一惊之下睁开了眼睛——田中美惠被一柄薄刃贯、穿了心脏，薄刃的主人正站在床边一脸寒霜，正是祈进。“阿进……”

　　不发一言，祈进看了裴元一眼，转身欲走。

　　“阿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被下了药。”祈进那一眼看得裴元心惊肉跳，即使是初试的时候祈进看自己的眼神也不曾那么冰冷过，连忙伸手拽住祈进的袖子借力坐起来。

　　回过头，祈进看着眼前衣衫半褪面色潮红的裴元，再看向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手——田中美惠的血还留在上面——碍眼。

　　“阿进，你听我说……”

　　“祈师兄，裴先生，你们……”

　　无骨目瞪口呆的杵在营帐门口——身上沾染着血迹并且半果（ｌｕｏ）的裴元，被裴元扯住衣袖面色冰寒的祈进，床边身无寸缕的女人尸首——脑子里犹如五雷轰顶。

　　一瞬间营帐内三个人都没了声音，诡异的寂静里无骨只听见裴元滞重的呼吸，以及营帐外兵刃相交的声音。

　　“小道长，你找到人的话就快点出来，这些倭寇刷新得很快的。”

　　玄风的声音让无骨一下子惊醒了，脸上突的烧红，忙不迭的转身背对祈进和裴元，局促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我叫你回纯阳。”无骨的出现让暴走的祈进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闭了闭眼睛，转头不看裴元。

　　“我……我出去等你们。”尴尬得不行，无骨吱唔了一句连忙窜了出去，营帐外有些清冷的夜间山风总算让他觉得可以放心呼吸了。

　　已经连续杀了好几次田中英吉，玄风已经快没耐性了，看向蹲在他身边千恩万谢的、被祈进遗忘了的少侠号。“任务好了就快走吧，这里的怪刷新很快。”

　　“恩，谢谢了！”少侠号也知道这里的倭寇刷新很快，赶忙站起来准备走，又扭头。“我叫烽火连城，以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小道长？”冲少侠号挥了挥手，报答什么的没放在心上，玄风回过头看向站在营帐门口脸色诡异的无骨。“你朋友不在里面吗？”

　　无骨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当机的大脑慢慢开始恢复运转。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地上那具女尸铁定是祈师兄的手笔，而光着上身的裴元和毫无遮拦的女尸之间……感觉到身后的动静，无骨转头——裴元像一件货物般的被祈进扛在肩上，披散的长发直直垂下来颇有种惊悚的感觉。克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该看的坚决不看，无骨小小声开口。“师兄……”

　　“回客栈。”

　　丢下那么一句话，祈进扛着裴元飞掠而去。早年当杀手的时候他见过太多，即使失控也能很快控制住自己。裴元是被人下了药，就像那个小号玩家说的那样，这是个意外。因此，看到那一幕时心里那股被背弃的愤怒和失望的钝痛，他会放在心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眼下最紧要的，不是追究裴元怎么会被人下药，也不是无骨为什么没听自己的话回去纯阳，而是回客栈解决裴元身上那该死的药。

　　夜晚的山野视野不好，就算月光很不错，倭寇营地里的火把也很多，玄风也没能看得真切，他不太能肯定刚才那个白袍道长是不是自己见过几次的祈进。“你师兄脾气挺大的。”

　　“……我要回客栈了。”心想刚才自己闯进去的时候祈师兄是动了真怒吧？抖了抖，无骨决定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听话，绝不往枪口上撞。

　　“……客栈的方向不是那边。”一伸手把已经迈出脚步的无骨拽回来，玄风好笑的摇了摇头。“唉，我开始同情你师兄了，刚走过的路就不记得了，他平时没少到处找你吧。”

　　脸上因为营帐里的景象而泛起的热度还没褪，这会儿又上升了几分，无骨哼了一声没说话，心里却是在暗恨自己的路痴属性。动了动胳膊，把被对方又一次拽住的手解脱出来。

　　手里空了，玄风转头，两人间的距离太短，借着月光正好看到无骨没被面具遮掩的小半张脸上泛着红。无意识的勾起嘴角，忍不住猜测若是没了这张面具，此刻红着脸的呆咩应该是怎样一副模样呢？

　　“敢笑就劈了你！”无骨不知道玄风想的是什么，但他总觉得对方此刻有些发亮的眼神是因为嘲笑自己的路痴属性，恼怒之下忍不住就放了狠话，一只手还摸上背后的剑作威胁状。

　　“噗嗤……”没能忍住，玄风只觉得对方红着脸死撑的样子可爱得紧，立时眼前寒芒闪过——呆咩炸毛了。一个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利剑，玄风举起双臂晃了晃。“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真的。”

　　没有才怪！压根儿不想听解释，现在的无骨正好验证了那句“恼羞成怒”，手中斩尘招招指向对方面门——那张不正经的、嘲笑自己的嘴脸太可恶了！

　　“诶，你师兄只怕已经到客栈了吧？”玄风也算得上身经百战，只不过是作为唐门，藏剑是近战，跟唐门完全不一样。他看得出眼前这人没有真的动杀意，大概只是觉得被嘲笑了所以气不过——一招一式全都明目张胆的指向自己的脸。“要是老不见你回去……你说他会不会像刚才那样把你也扛回去？”

　　手上的动作一顿，剑尖停滞在距离玄风的鼻子几寸的地方，并不知道裴元中了什么药的无骨被玄风描述的画面给吓到了。不情不愿的收剑回鞘，没好气的瞪着玄风。“下次再敢嘲笑我，真的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