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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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人从溜冰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许妍把许诺带到了她们曾经一起就读的高中。那是一所附近有许多大学的高中，距离最近的那所大学是一所不受欢迎的一本，那里有一个地铁站。
许妍把车停好，然后带着许诺走进她们曾经的学校。可是看着学校的保安竟然没有拦住他们，许诺禁不住抱怨：“保安太不负责了，怎么就放我们俩进来了。”
许妍挑眉，解释说：“他们认得我啊。我们公司给这里捐过钱，这件事是我负责的，所以我回来了很多次了。”
许诺哦了一声，“听他们说你现在是精算师，我还记得你是考上了香港科技大学。”
“那个暑假，你就离开了。”许妍略顿了一下，“你连祝贺我的话都没有说，似乎不认识我一样。”
过往的种种，其实两人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谁也不想直接全部说出来，不过像这样一点一滴的提起，其实更加难受。许诺想起了初吻这件事，那是当年校庆的时候，她们两人偷偷跑到教学楼的顶楼。许诺不知道许妍是从哪里找来钥匙的，许妍似乎总是有着各种小把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这一点，许诺一直都很介怀。其实人有时候不需要太聪明，不过像许妍这种喜欢工于心计的人或者会不同意吧。
那时候的许妍其实也很青涩。因为她们到了顶楼的目的只是为了可以清静一点。不过两个人说着说着话的时候就越靠越近，完全是一种无意识的状态。广州的夏天很热，可是两个人的肌肤碰上的时候完全不会觉得粘糊糊的。她总是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应该是接吻吧。其实那时候许妍已经把她追到手了。可是两个人都是愣头青，不要说接吻了，就是普通的拖手也会觉得很害羞。说起来，其实她们就像比较要好的闺蜜一样而已。
这样胶着的状态下，许妍双手机械地放在她背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许妍碰到她的时候下意识地松了一下，而后才真真实实地揽着自己。然后就慢慢地看到许妍的脸在自己的眼前不断放大，直至可以看清她漂亮的双眼上的睫毛，还有眉角处有一颗小小的痣。最后便感觉自己的唇上覆上一层软软的东西的感觉。
想到这里，许诺露出淡淡的笑容。
“想到什么了？”许妍问。
许诺摇着头，可是她的眼光却停留在许妍眉角处的小痣上。
“其实那时候，我的课室的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你们班呢。”许妍想起以前自己总希望看许诺的身影，所以找同学换了一个视线刚好可以到达对面课室的位置。她知道许诺是一个乖学生，所以每一天都会乖乖地帮班上的花换水，有时候甚至会义务替别人值日。扎着马尾的许诺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即便这样简单，她的身上仍然会透露出一种与别人不一样的感觉。而她之所以如此希望见到她，开始时是好奇，后来竟然慢慢地酝酿成一种爱慕。其实那时候她做了很多的挣扎，很多个晚上都会睡不着，心里又惊又怕。直到了解许诺为什么会和自己以及她身边的同学都不同的时候，她终于说服自己不要有多余的想法。因为许诺的不一样是一种来自富裕的教养，即便许诺与她们一样搭地铁乘公交，可是她都是那样从容不迫。她吃饭的时候习惯了食不言，她说话从来不会不符合语法。这样的许诺很刻板也很可爱。
“是吗？”许诺轻轻地回应，似乎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似的。
许妍并不介意许诺这样回答，“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那些教养就像无形的绳子捆绑在你身上一样。”
什么意思？许诺在心里不满地嘀咕。
“你每一天都会帮班上的花换水，经常擦黑板，英语老师喜欢让你在课堂上朗读课文。”许妍把自己记得的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种感觉会让人疯狂的。许诺这时候就觉得自己已经被一个叫许妍的人包围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她几乎是捂着许妍的嘴说：“那都是过去的，妍姐姐。”
她知道妍姐姐三字足够让许妍安静下来。这种像密咒一样管用的咒语建立在两个人的痛苦中，可是咒语的作用来的快些，所以副作用再大也不介意了。或者这也是用来提醒自己的咒语吧。许诺如此想到。
逛了几圈之后，两人均是兴趣缺缺。这主要是她们的谈话总是缺乏一个合作原则，你要说的话我不想听，我想知道的你不想说。在缺乏这样的合作原则下交流，有那么半点心情才是怪事。
可是许妍不死心，她就是为了让许诺回心转意才做这些事情的。当两人已经坐在车上的时候，许妍忽然说：“我们去坐地铁吧。”
许诺想了一会儿，主要是怕许妍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了。
“去吧。”许妍再一次请求。
许诺只好嗯了一声。
在伦敦，在法兰克福，在阿姆斯特丹，甚至在布拉格，地铁都是许诺的最爱出行工具。许诺第一次搭地铁就是和许妍一起坐的。她从来不知道地铁永远是拥挤的，所以第一次经历的时候还真的有一种冲锋陷阵的危机感。那时候在车厢里面，两人被挤得面对面地站着。那是一种很微妙的体验，和喜欢的人面对面，甚至感觉到对面的人的呼吸，缭绕着脸上，心跳总是会无意地跳得快一点。
许妍拖着许诺的手，然后在人流中挤进了车厢内。因为还是中午这个人流高峰期，两人几乎都没地方站了。就是这个时候，许妍可以毫无顾忌抱着许诺。
许诺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就任由许妍抱着自己。这一列车厢是通向8年前的吧！通往她们两人最美好的岁月，最幸福的时光。许妍还是郑妍，许诺没有到外国读书，然而永远都是小孩子。接吻的时候，只知道唇对唇；拖手的时候，只会简单地握一握；最烦恼的事情是今天搭配错了衣服，最开心的事情是得到老师的赞扬。
“一直都这样吧！”许妍伏在许诺的耳边说。
一直都这样吧。许诺在心里重复了一次这句话，然后又添加了一句，直到到达下一站。
“诺，不要逃了。”许妍带着鼻音说。她的眼泪滴到了许诺的肩上。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许诺闭上了双眼。
“是命运弄人而已。只要我有能力，那就能逃脱这样的命运了。”许妍根本就不相信命运，她只相信她握在手里的力量。
许诺觉得自己的心正在风雨中摇摆，人潮涌动间，她从许妍的怀里挣脱出来。她看到许妍流泪的样子，她看到了对方的哀伤，可是她也看到了两人的身份。也是这个时候，又一批进站者，许诺再一次被挤到许妍身前。
许妍说：“这也是命运的安排吗？人流把你带到我的身前，为什么我们自己反而要逃呢？”
那一年的夏天，许妍的人生被改变了。她从一个没有爸爸的人变成一个有爸爸的人，她从一个有妈妈的人变成一个没有妈妈的人。许世鸿出现的那一刻，许妍说不上自己是怨还是恨，或者说是没任何感觉吧。既然妈妈不想带着自己去结婚，那么又何必去伤心呢？许世鸿十多年来从没有看看她，不过那有怎么样？只是当许世鸿带着自己回到那所老宅的时候，她看到所谓的家人时，心里还是有点难过。因为感觉到大家对她的排斥。然而最恐惧的还是看到了许诺从二楼走下来的那一刻，两人都呆住了。她竟然忘了许世鸿也是姓许的，和许诺有着同一个姓。
许诺那时候是穿着一条青色的吊带裙，头发被好好地束起来了。为什么许诺还是那么从容镇静呢？许诺的脖子上还挂着她送给她的吊坠呢。可是两个人之间就像陌生人一样。她在那段时间里也不敢单独和许诺相处，每每两个人的目光不小心对上了，两人也会迅速移开。
时间消磨的很快，高考结束后，她的成绩如她所料。那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找许诺。许诺正在花园里照顾那些盆栽，看到她来了连手中的水壶也拿不稳，草地顿时像喝水一样把那些洒了的水吸进去了。
“诺。”她是这么喊了一声。
“嗯，什么事？”许诺像对待一个陌生人那样说话，即使她的脸上有笑容，也只会让人的心更荒凉。
“高考成绩知道了，我报了香港科技大学。”许妍淡然地说。
许诺看了她几秒钟之后，才说：“我……下个月就到欧洲去留学。”
连哪个国家都不愿意说出来，她俩的分别竟然是如此简单。或者在许妍的心里，其实也是希望可以好好冷静一段时间来面对这样的感情。只是她永远没有想到一别就是六年。六年原本会让人的感情消磨殆尽，可是在她身上证明了思念只会越演越烈。曾经有过怨，有过悔，有过怒，甚至将自己寄托在各样的事物中，最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原地踏步。
“回家吧。”是许诺的声音。
回家就是淹没这段感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