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恐怖 郑楚-救赎》枯萎城楼

37、永恒的生命

　　“别扯开话题。”
　　眼神的恍惚没有逃过对方敏锐如猎人的眼睛，郑吒重重的抖了下手中近寸长的烟灰，再度从烟盒里掏出另一根，点起。尼古丁的味道刺激着他的脑细胞疯狂的转动起来，“能给我个理由吗？为什么你们会……不愿意？”
　　他抬起眼，双目因为烟雾的刺激微微眯起，问道。
　　“你能代表龙隐基地的观点吗？”

　　“不能，当然不能。”老人沉默了片刻，很世故的笑了笑。“但是，他不能过拥有感情，不能过普通人的生活……这是为了他好。”

　　“为什么这么认为？”

　　“其实告诉你这些，也没有关系，虽然你的保密条例远远达不到那个标准。”看着郑吒的模样，老人也顺手从烟盒里拿起一根，点燃。车厢里独立的氧气循环系统不停地输送来带着适度宜人的人造空气，从通风气孔不停地往里送入凉风，原本适宜的温度此时此刻，却像是阴风一样顺着毛孔爬进皮肤，带着一股扎人的森冷感。“你该知道的吧，楚轩是一代人造人，唯一的，不可复制的个体。”

　　“不瞒你说，造人——这一比克隆人更为忤逆伦常的存在，各国明面上都打着反对的旗号，实际上暗地里都有所涉猎，只是程度不同而已。楚轩的成功可以完全说的上是一个意外。”

　　“他的基因有多珍贵你不会不知道，严格来说除了人形外，他已经不算得上是人类了。哪怕只是泄露出去，被改造，也是一种无法估量的损失……！”

　　“他真的太聪明了……太过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缺憾，尤其是这种完美被打破的时候！拥有感情就会拥有欲望，拥有欲望就会拥有野心，用有野心就会……不甘受制于人。这种心理在普通人身上体现的就是竞争欲，而当一个人拥有了高端武力时，就会体现为野心……”

　　“去你妈的野心！！他刚来轮回世界的时候宁愿得罪身为最强者的我也要送去那些资料是为了什么！！！”
　　郑吒终于忍不住了，猛地一拍座椅大吼道，却硬是在离沙发两三厘米的地方收住了手改为攥紧了拳头。他这一下要是拍结实了整辆车都得散架。

　　“我知道他不会，但是国家不会这么想。当初制造他的时候，反对者不是少数，原因，我想你大概也了解。这样的强大智力的存在有了自主意识的时候……玩火自焚”

　　“别引发他的感情，离开他，否则在老友的嘱托和国家之间……我只能选择后者。”老人神态从容，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的话，不多。却每个字都仿佛是从火塘里崩出来的一样，带着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和炽热的温度，刺激着郑吒的神经。
　　郑吒咬牙，“等到我们离开那里的时候……我可以和他一起加入龙隐！”

　　“以实验体的身份？”老人冷笑一声，他原本笔挺的坐姿此刻却因为这个笑容，显得有些刺眼。“你凭什么加入？你有资历吗？单凭你之前对我们所做的那些事情……政审你都过不去，我们凭什么按一颗定时炸弹在自己的基地？”
　　“他和你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郑吒沉默了，很久，才声音沙哑的开口问，“那，为什么监视我们，不……监视我家，我记得他带回去的资料里没有这项命令。”
　　“这是我的命令。”

　　“离开他，否则在老友的嘱托和国家之间……我只能选择后者。”

　　“如果是武力逼迫，我不会没有反抗之力……而且，别拿什么国家大义来压制我！”
　　“国家大义什么的暂且不说，为什么不替楚轩自己考虑？他自己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你想好了吗？”
　　“武力逼迫的话，呵呵。其实不只是他，连带的你，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不上人类了吧。”看着郑吒没了命的抽烟的样子，老人心里闪过一丝叹息，却不得不硬下心来接着说道，“看看你——看看你的样子。警觉也好，对于杀戮的本能也好，包括对于血腥的麻木和漠视……你难道还天真的认为自己还是个人类吗？”

　　不知是第几根烟蒂狠狠的掐进白瓷的烟灰缸，火星被用力的飞溅开，放出最后的一点可怜的热量，随即化为灰烬。
　　气氛沉默了很久，而老人，显然很有耐心。岁月在他身上沉淀的体现不仅仅是皱纹，还有事故。

　　“我爱他。”

　　等了很久，却是这么一句。郑吒看向对方，那双曾经很温和的眼如今却开始咄咄逼人。他的手一直攥得很紧，骨节发白，像是在握着什么人的手来试图获得一点力量。他的眼神和烟头金色火星一并疯狂的燃烧着。

　　老人叹了口气，似乎没有意外对方的拒绝，而是将自己手中燃到末端的烟头很有技巧性的掐灭。“年轻人……年轻是好，可就是不吃亏不长教训啊……把这个给他，他会很感兴趣的。”老人指了指郑吒脚下，一个铁灰色的金属箱子。却丝毫不对郑吒将它‘凭空消失’而感到诧异。郑吒只是摸了下手中的纳戒，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毫不犹豫的下了车，“到此为止。我还有事。”

　　在郑吒起身离开前，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鼓励？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说道。
　　“你迟早会后悔的。”

　　远去的身影猛地一僵，随后飞速奔跑起来。

　　“让技术科的人过来分析下DNA。”老人手中夹着一根头发，却是在之前拍郑吒肩膀时从他身上拿下来的。而就在不远处……郑吒冷笑一声，从之前老人拍过的领口内部拿出一颗极小的探测器，丢进了垃圾桶。

　　“希望我没有做错啊……楚轩，别恨我们。”
　　“智慧和感情是人类超脱蛮荒的象征，却也是一切灾难的源泉。我们试图用智慧堵住情感。这是第二次……但愿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