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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三章:秋寂引 • 得与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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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
毫无波澜的语气。袁诗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十分乖巧地伸出手来,两人的距离稍远,桑惟皱着眉看着他那别扭的动作:“你干什么?”
“没有...”
“靠近点。”语气显得十分烦躁,但袁诗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动。
“那个...师傅,今天就算了吧...我...”还未等他说完,桑惟便捏着他的手拽了过来。袁诗站立不稳,“扑通”一声跪倒在桑惟的膝前,不带任何余地的,桑惟把指尖贴在他的经脉上,并警告道:“不许动。”
袁诗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桑惟的全身都是蛊虫,他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动作会触发哪些机关,自己说不定就会这样被那些蛊虫作为美餐。不过还有一部分,是袁诗难以想明白的感受。
“你...”似乎从脉搏上感受到了什么,桑惟疑惑地看着低头不语的袁诗,忽地一紧眉,捏起他的下颚迫使他抬头注视着自己,冷声道:“你在想什么鬼东西。”
“啊,不...没有...没什么...”自己的小心思竟然被这么轻易点破,而且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心中一阵慌乱。袁诗惊恐地后移了几步,但手却仍被桑惟钳制着,一前一后,一幅尴尬的场景就在这种压抑的关头上出现了。那双红眸定定地凝视着他,袁诗恨不得自己能够立马拔腿逃脱,但他又没有挣脱开的勇气,只能就这样僵持下去。
不过总算,这样不祥的气氛并未持续多久,桑惟便放开了他。
“身体不舒服吗?”以为又会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不过幸好,倒是桑惟率先开口。
“哎...?不...没有...”袁诗从未曾在自家师傅口中听过这样的话,不禁有了“难道师傅是在关心我?”此类想法,不过很快就被全身上下汗毛倒立的回应给否定了。
“你还是去了洞窟吧。”桑惟云淡风轻地问道。
“原来,师傅都知道了...”袁诗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以他对桑惟的了解,对待不听话的工具就只有毁灭的结局。桑惟从未对任何人心慈手软过,即使是自己的徒弟。
“结果呢?”不见丝毫怒意的语气,桑惟摇着轮椅缓慢地靠近。袁诗不敢再后退,很明显桑惟已经看出了他不寻常的惧意:“看见了什么...让你这么恐惧我....”
“不,没有...石窟中被水淹了,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袁诗不敢看桑惟近在咫尺的表情,轻声地嗫嚅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在剧烈颤抖。
“我相信你不在撒谎。”桑惟再次捉起他的手,清晰的心跳声意料之外的诚实:“如果真有所见的话,你是不会有如此表现的...”面容上没有表情,但袁诗却在桑惟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丝的哀伤,他抬起头,哑着嗓子开口:
“师傅.....”
——扑棱棱
屋外突然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硬生生地将袁诗的话截断在喉咙中。他抬起头,见桑惟示意他出去看看,便听话地走了出去,庭院中间落着一只白鸽,他熟练地取下绑在鸽子脚上的纸条,心中猛地回神:
自己刚刚...是想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桑惟看完了纸条中的内容,喃喃念道:“有机会了...”
“师傅?”
“走,去翠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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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茵镇,位于翠茵山脚下,而桑惟与袁诗正好居住在不远处的山谷中,不过直到到达了翠茵镇,袁诗在客栈中亲眼见到那个男人,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前那个身着淡黄衣衫的男人,正是袁诗一辈子都不曾忘记的人,害得他流离失所的仇家——玄磷。
“要上吗?”
“不必,等到出了镇再动手。”桑惟如此回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兀自喝酒的男人,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同,那人必是玄磷没错,但...
有什么不对劲....
玄磷不过呆了半个时辰就骑上马离开了,原本袁诗就与玄磷交过手,按照惯例就应该由袁诗出马,毕竟以他一人之力也能够获胜,不过这次却不同,桑惟也陪着他一同前去,以为内腿脚不便,所以两人共骑一匹马,因为特殊的瞳色,桑惟外出总披着一件黑斗篷,这下子也更引得路人频频瞩注目,不过翠茵镇只是个偏僻小镇,并没有太多行人。
玄磷策马飞奔到翠茵山脚下,停了下来。
“看来你早就发现了。”
“一届宵小之辈竟敢拦朕的路...”他转过身来,轻蔑一笑:“是谁给你们的这个胆子?”
“玄磷,三年不见连口气都变了。”袁诗紧了紧眉,怀中之人微微一动,忽地传来细如蚊蝇的一句话:“难道....真的是他...”
“不管对谁,你都没有直呼名讳的资格!”说罢身形一动,一道气流直直冲向袁诗桑惟两人,袁诗抬起掌回击,却反倒被气流反弹,一下子被刮下了马。而那匹马也因为过于强大的刺激而尖声嘶鸣着逃开,玄磷轻飘飘地落地,强大的气场几乎将周围的空气凝固。
“来,让我看看,你的主人到底是谁....”走近桑惟,猛的一掀,只见一道黑光从披风下窜了出来,带着诡异的滑动声绕上了男人的身体,男人迸发内力却反而被黑色如蛇般得物体压制。尖锐的鳞片与布满鳞片的倒刺缠绕住他的身体,男人咬着下唇,因为疼痛而变得苍白的脸颊透着不屑:
“是你...啊....”
“你不是玄磷。”桑惟趴在地上,嘴角不停地淌着深色的血液:“你...究竟是谁...”
不过他得不到回答。男人已经晕了过去。
袁诗挣扎了许久才站起来,他不敢接近那黑色的物体,但桑惟的伤势似乎又很严重,踌躇再三,他还是跑了过去,把桑惟扶了起来:“师傅,师傅...”
“噗——”桑惟点了自己的几处穴道,一口淤积已久的毒血吐了出来,他才得以喘息:“把他...带回去吧...”抬手收回了那条巨兽,桑惟这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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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马蹄声扬起漫天沙尘,唐飞发疯似的往着翠茵镇飞奔而去。
玄磷曾说过,那个叫“桑惟”的对手就是在翠茵镇附近,每当说起他,玄磷的脸上总显露着极度的烦躁,虽然不能够确定,但这是唯一的机会,天大地大,唐飞只能祈祷这一次不会跑了空。
玄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让我该怎么办。
一个人独闯虎穴,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你出了什么事的话...
唐飞不敢想象。
赶了一整天的路,终于在第二天清晨来到了翠茵镇。
镇上稀稀寥寥不过几人,他拿着画像四处问询,总算在一人处得知了玄磷的去向。抱着希冀来到了客栈中,掌柜的也说见过这个男人。几番转折下来,唐飞终于能够确定,玄磷正往翠茵山的方向而去。
沿着路人的指向,唐飞费了一番周折才来到山脚。驿道中十分干净,也没有过客,只是路中央一滩暗色的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细查看了一番,终于确定,那是人血。但他并不知道是谁的。
玄磷....
或许线索就这么断了,但唐飞不愿意放弃,他沿路在草丛岩石翻找,希望得到一些线索,果然,在一旁的草丛中又发现了风干的血迹。血迹一直延伸到前方,他小心翼翼地前行,拨开灌木林,光亮照射出一条山路直接通向山中。
“小路吗...还真是隐秘。”
蜿蜒的山道并不宽敞,只能勉强地容下两人行走,唐飞沿着模糊的血迹,直到来到了一座院子前。那是一块山上罕见的平坦之地,他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庭院,出乎意料,并没有看到一个守卫,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
不过唐飞并不关心这个,他现在被矛盾的两种感情所支配,一方面不希望玄磷受伤,一方面又希望他就在这里。心跳地好像会蹦出喉咙,他来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前,屋内光线出奇地暗,他借着投影勉勉强请看出躺在床上的是一位身形娇小分不清男女的人,那人似乎睡得很沉,屋内还隐隐传来浓浓的血腥味。
不是玄磷吗....
唐飞几乎失望了,这是,一旁的房中传来一声异响,好像是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很轻,所以并没有惊醒床上的人。
轻轻一推门,门果然被锁上了,唐飞拉开窗纸,里面的情境让他一阵惊讶。
那伤痕累累躺在稻草上的,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吗?
淡黄的衣衫被鲜血染成暗淡的红色,男人一脸苍白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开裂,剧烈的疼痛使他不禁轻轻呻吟出声。
“玄磷!”此时的唐飞顾不得多想,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他一脚踹开了门,扶起男人摇摇欲坠的身体,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般,过于清楚的伤疤鲜血淋漓地展现在眼前,唐飞的眼角一阵发酸,竟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掉下泪来。
“玄磷,醒醒,醒醒!你怎么样,你怎么样...”抬起掌灌输了些内力进去,却被那紊乱的脉象吓了一大跳,泛着青黑的两鬓表明他中毒已深。
“玄磷,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眼泪疯狂地往下掉,唐飞只能不停地呼唤着他:“玄磷...玄磷...!”
一阵黑影覆盖了光亮,唐飞抬起头,便看见一双慑人的红眸冷漠地看着他。
“是你吧....把他害得如此下场...”除了心碎还有那翻滚而来的愤怒。唐飞凛着一双通红的眼狠狠地瞪着他。
“那又怎样。”红眸男子冷漠地开口。
“嗖——”刀光闪过,男子的一绺黑发被削了下来。男子不见丝毫惊慌,反而冷笑一声,回道:“天真!”
几道黑光飞出,直直冲向唐飞,他翻身一躲,举着剑刺向男子,男子身形未动,一抬手,一道白光飞出,缠绕着唐飞的剑锋就往墙上甩去。
嘭!
身体被狠狠撞到墙上,力道之大,连骨骼根根断裂的声音都非常清楚。
“可恶...”
双眼一黑,唐飞便陷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