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待》未小未

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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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崇汉和苏静华的遗憾带给我更多的思量，比如我忽然有一种想要奔向韩东然后紧紧抱住他的冲动，抱着他，然后不再轻易的松开。我不想再虚伪的勉强自己做他的朋友，我要跟他在一起，纵然他已经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但只要他也还爱我，我便可以不计较一切的去爱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守着他，我可以奋不顾身，只要他也依旧眷恋。我不想像苏静华一样，等待一生却只换来遗憾一场。
　　我来不及再深思熟虑，也管不了这样终究能带给我们什么，是超越道德底线的谴责，或是爱情本身能赋予我们的所有意义，我只知道我不想再默默地等待了，我要去找他，告诉他只要他还爱着我，我就可以为他不顾一切。
　　我一路狂奔，生怕一旦停下来，就没有足够的力气和勇气跑到他面前向他说明。

　　依旧是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那个八年间从未停止出现在我梦中的背影，我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靠在他宽厚的背上，所有的忐忑都瞬间消失。
　　“修纯，是你吗？”他没有急于从我的拥抱中撤离。
　　我点头，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韩东，现在的你还爱我吗？”
　　他沉默了许久，依旧是一句“我已经结婚了”。
　　“我无所谓，你结婚了也好，一辈子都不会离婚也好，这都与我无关，只要你说你还爱我，我就可以不顾一切跟你在一起，只要一辈子都能看着你，那样也不可以吗？”
　　话说出口才发现我竟然可以爱得如此卑微，卑微到我已不是我，可我不后悔在他面前变得卑微，我只会后悔因为继续伪装的矜持而再次失去他。
　　他解开我紧紧环住他的手臂，转过身来按着我的肩说：“修纯，不要这样，不要为了我这样，我从来不值得你这么做，如果失去你是我的遗憾，我宁可带着这样的遗憾过一生，也不能跟你在一起却毁了你的一生。”
　　“我们已经错过一次了，这段时间我一直想，既然错过的无法挽回，就放你走吧，也给我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直到我看到一段半个世纪以前的爱情，我才发现，我根本无法坦然的放开你，再次错过你的一生才是真正被毁了的一生！”
　　“修纯，你现在是不理智的，等你冷静下来再想想的时候，你就会知道究竟怎样的你才应该是你，你是骄傲的，你永远不该为某个人放弃这份骄傲。”
　　“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就无法冷静的去思考爱情，我的骄傲，我的自信全在等你的八年里被消耗尽了，你眼前的我，再也没有骄傲，只剩下一点点勇气，因为你而变成这样的我，你不爱了吗？”
　　他看了我很久，然后决绝地说：“对，不爱了。找个爱你的人陪在你身边吧，无论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那个陪着你的人注定不会是我。”
　　他的手从我的肩头滑落，然后决绝地转身离开，消失在这条街道的夜色里，空气潮湿，闷得让人喘不过气，这个城市将有一场盆泼大雨，还有，我汹涌的眼泪。
　　他给了我一个拒绝的答案，一个足以让我死心同时也心死了的答案。那个晚上我像个失恋了的十八岁的少女一样蜷曲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哭了整整一晚，那是十八岁的那个没等到他的我代替二十八岁那个他不爱了的我而哭泣，以祭奠那段还未来得及开始就决然结束了的爱情。
　　若可以，我愿将关于他的往事随着眼泪一同流出，从此不再霸占我的脑海，充斥我的身体。

　　我说身体不适向阿曹请了三天的假，播音的任务暂时落在了张贝贝身上。
　　我不知道三天是否足以将自己从过往的记忆中抽离出来，但至少我需要收拾心情，然后为自己找到新的开端，开始一段不再眷恋着他，不再缱绻于往事的生活。
　　我去了我们高中的那所学校，八年了，学校的大门换了模样，老建筑有的翻了新，有的拆除重建，我们的教室里有低年级的学生们在上课，我站在教室后门外默默地出神，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我们，阿曹总是最能活跃气氛的一个，常常引发阵阵哄笑，大家都大笑着的时候我会不动声色的回过头看他的反应，有时候他也跟大家一起笑着，只是即便笑着，也依旧觉得他从未参与到我们的热闹之中。不知道那个时候的他有没有发现我偷偷回头看他呢？或许他以为我不过回头看后面墙上的挂钟而已。
　　我们当年的老师们陆陆续续退休了，走在路上迎面遇上的大多已是陌生人，后来我遇到当年的教导主任，我没有叫住他，他看了我几眼最终还是没能认出我，匆匆的从我身边走过。我一个人站在学校操场上，听着上课铃声在整个校园里回响，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八年来，发生了太多的变化，我们其实早就不是我们，只是麻醉在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里，便觉得一切尚在昨天，唯有亲眼看到这场变化，才明白，原来，这不过一场太唯美的自欺。我也许应该放八年前的那个自己走，我带着她走到这么远，她被我困了这么久。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我走过铺满落叶的人行道，走过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在一条街的尽头看到另一条街瞬间亮起的街灯，我突然想送一首歌给八年前的我，告诉她现在的我决定重新开始一段旅程，一段不需要再有她陪伴的旅程。我看了看手表，七点半，从这里到电台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我应该能赶得上八点整的节目开播。
　　我坐在的士上，告诉自己，这将是我最后二十分钟的怀念，下了车以后，就好好的做二十八岁的自己，工作，恋爱，结婚，生子，然后和大家一起老去，这才是正常的人生，才是能被更多的人理解，认同和祝福的人生，但愿二十八岁的我还不算太晚。
　　车开到电台所在街道入口的时候堵车了，这个时段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我问司机是不是前面发生了事故，他显然也是一头雾水，我看了看表，决定下了车步行去电台。
　　我从车流中穿梭到一旁的人行道，人群里有人在说“火势不小”，很多人冲着电台的方向跑去，我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该不会是电台所在的大楼发生火灾吧？我拨开人群，奋力向电台跑去，到电台楼下的时候，我看到熊熊的烈火从三楼的窗户里窜出来，而我所在的电台在四楼，火势看起来很大，三辆消防车停在楼下不断对着三楼喷水，浓烟滚滚的从窗口吐出，我尝试着从人群中挤入，还是被消防员挡在外面，我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只说目前还无法确定有多少人被困在里面，有一部分人在火灾发生后迅速撤离，还有一部分也已经被顺利解救出来。我很担心同事们是否都安好，想拿出手机打阿曹的电话，却怎么也找不到手机，才想起来出门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床头柜上。
　　我跑到对面最近的公用电话亭，从工作手册里翻出了阿曹家的电话，隔了很久阿曹妻子才接起电话，说正出门去医院，阿曹没有大碍，只是受到了强烈的烟熏，一时有些意识不清，并告诉我别的同事也大都都安全撤离了，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了一半。
　　这场无缘无故的火整整烧了半个多小时才被扑灭，我在人群外等了很久，直到人群渐渐散去，消防队的车也准备撤离的时候，我抓住其中一个人询问是否有人受到重伤，是否都送去了医院，他告诉我没有人员伤亡，我才舒了口气。
　　正当我准备跑到街口打的去医院，一转身却看到韩东，喘着气站在离我五米远的地方，还没等我叫他，他就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我，我听到他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我感觉到他在我耳边的久久未能平复的喘息，他那样紧紧地抱着我，好像生怕我瞬间消失。
　　“我在附近街道值班听说你们大楼发生火灾，看了时间正好是你播音的时段，就立刻赶过来，我不停打你电话却没人接，我不停的在抬出来的担架上找你，却始终没能找到你，我差点冲到楼上去，却被他们拦住了，我以为你还在上面，一个人被困在火里，我突然好害怕，从来没有那样害怕过，我怕再也看不到你，还好你没事，还好••••••”
　　他说的话杂乱无章，显然还没有晃过神来，但我闭上眼，却好像看得到他在人群里疯狂找我的场景，我更紧的抱住他，告诉他，我没事，我在这里。
　　“你还爱我，是吗？”
　　还没等他回答，我已经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他没有闪躲，而是温柔的捧起我的脸，就在那一刻，我知道，他依然爱着我，而我，再也无法像预计的那样开始那段全新的，没有他的旅程，也许，我的一生都将关于他，也许，我最终还是无法逃离八年前就已经开始了的那个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