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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北京的天气越来越冷。天空却还是那样干净,只是看不到未来。
简绪似乎习惯了住院的生活。无聊,却很安全。没事的时候他就看电视,其实看得并不认真,却不用思考。他恹恹的想换个台,抬臂去够遥控器,怎奈腿上绑着绷带,行动极为迟钝,努力躬身哈腰半日,指尖还是差着遥控器毫厘。正要生闷气,一只素白的手从天而降,把遥控器轻松提起,送到他面前。
不用抬头,他也能认出这只手。他曾经裹在手掌、温在唇上的手。
“谢谢!”他接受了她的好意。
“有什么需要,可以摁铃喊护士。”元元的声音很平柔。
“我会的。”
她的影子伫了一会儿,匆然一晃,走开了……
简绪马上抬头去捕捉,背影越来越远,他整个腹腔被堵得难受,一种绝望生生扼着他。他感到他非得再看她一眼不可,没有来得, “元元,”他气急败坏叫。她停在门口,与他相对。简绪灰蓝色的眼睛沉静的像一潭井,瞳孔里是深浅不一的一圈圈颜色,一层一层网住她。
隔了良久,他才钝憨结巴道:“没事,”低下头,“我只是……好像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了。”他真傻,说完之后他立刻恨起自己。
明知道他只是精神脆弱的惶恐,她还是心里一动,目光柔和下来,走到他床畔,“你知不知道女人的大脑比男人有更多海马体?”
“海马体?”他有些愣滞。
她点头,继续说:“海马体帮助记忆,所以女人注定会比男人记住更多东西。”
阳光透进简绪眼里,他浅蓝色的瞳孔浸在一片温柔的忧郁中。他明白了,他一向能明白她欲言又止的下一句,故弄玄虚的答案。
元元对他一睐,“有些东西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伤害已经造成。不管多尽力地去修复、弥补,都没有用!放不下。”她眼睛仿佛进了肥皂水,瑟瑟酸痛,兜起一个苦笑:“也许女人就这样,容易沉沦在自己的悲剧和忧郁中,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念念不忘。”她笑起来,有些透不过气来,“说不恨你,是假的。”
他突然痛了,很痛很痛,那痛很熟悉,又温暖。像一块千年冰柱,习惯了寒冷,已经麻痹,可一旦被春风滋暖,他就受不了!
“这些年,你好吗?”他问得很平静,每一个音节停顿都掌握得滴水不漏。她感觉到很沉的呼吸压在头顶。
她好吗?这是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好,是顶可怕的字。像读书时最头痛的命题作文,明明是讨厌极致的论点却还要煞费苦心、挖空心思去找论据证明。她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的。这些年她自己不觉得,可当他问出这一句时,她竟幡然顿悟自己的人生是如何无趣乏味得可怕。她根本没有生活,只是像一只老式的缝纫机一样被时间踩着踏着,一下下机械性上下运转着。
“我……很好。”她顺手捋了下刘海,原来撒谎,这样容易,“我认识了个很不错的人。”
他掷出的飞镖,在空中盘旋了个圈,向他胸口插来。间隔了很长时间他才接口,“是么?”不知是疑问还是回答。
她点头,掰着手指悉数夸赞:“事业有成、年纪相仿、长得也算人模人样。打算明年6月结婚……”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透明肌肤下的薄脉,拳头一紧,不说话。这个震撼太大,他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给出虚情假意的祝福恭喜。
元元站了起来,目色漾笑,“可惜这事儿黄了……”她说得很明朗,语气间偷溜出一种得意的欢快。
简绪错愕了。
“我爸觉得他接近我另有目的,就想试他一试,这一试,就出篓子了。我爸开价50万让他离开我。”这次他看真切了,她真的在笑,笑意从眼内唇角弥漫开。
“他答应了?”他脑袋乱哄哄。
“没有。”她摇头,“他开了更高的价。”
他张大嘴,说不出话。逼仄的空间蒙上难熬的寂寞。
她坐到他床边,双肘伏在床架上,惋惜道:“多有经济头脑一人,我还挺喜欢他的。”
“你疯了!”他恶狠狠骂。遥控器被用力抓在手中。
她心里有一阵痒痛在挠动,“我是应该伤心的吧!至少我父母是这么认为的。成天陪着我开导、劝慰……怕我茶饭不思,想不开做傻事。可我连哭都哭不出。分手那天还回到医院做了个二尖瓣置换手术,七个小时的手术,非常成功!”她仿佛是自豪的。
他的瞳仁越变越淡,阳光喷在雾里,他的脸沉沦在湿湿的空气里。简绪觉得很难受,看到她这样他心如刀割。 “元元,你到底好不好?你……”他咬了咬唇,鼓足勇气说出那两个字,“变了……”他极不情愿说这两个字。到头来,一心不愿伤害的,却被他伤得最深。他挫败而难受,他把所有人都伤害了。
灵魂的某根神经被触动。元元哼笑一声,“是长大了。为了适应,保护自己,所以很多习惯必须得改!”心,像一片秋天的黄叶,没有什么可歌颂的,只是叹息了一声,悄然落在窗旁。
“是吗?你现在爱吃胡萝卜和奶酪了?”他记得以前她挑食得厉害,又接着反问:“喜欢参加各种赔笑的社交活动了?”
“不爱吃!可会尝试了。”她炫技般比划道:“现在我就算踩着十五公分的高跟鞋也不会扭脚了、终于能掌握住水温煮好咖啡了、再也不会为了一部电影哭得稀里哗啦了......”她的声音轻下去,头也顺着低了下去。回忆,对现实来说太华丽。他的回忆像被吸血鬼叮了下,她以前顶讨厌穿高跟鞋,每回都要他扶着她,她以前不会煮咖啡,更不爱喝,每次他煮完后要请她品饮都遭遇她鄙夷的鬼脸......
她以前,她以前,那些原来都真的只是以前了......
“你呢?还是喜欢坐在秋千上一个人看夜空吗?”
“嗯,偶尔。”其实他还能随时说出东八区的时间……只是他没告诉她……
“好好养病。”离开时,她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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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元元去送机,一大堆人拥着贺意深,各种叮咛关切煽情无所不有。简直把他当荆轲送。她最后一个跟他拥别,磕在他胸膛口时,她还厌恶兮兮道:“去上海又不是去加勒比海,用得着那么兴师动众么?”一句话把全体人员都呛住了。
可是看着他走的时候,她还是难受了。
走出机场,又下雨了,淅淅沥沥,她又忘了带伞。最后还是沈让送她回的医院。
夜深人静,她巡房经过简绪病房。恍目间看到一个魁梧的背影,立在简绪床前。
她疑窦丛生,“先生,已经过了探病时间。”她轻轻敲在门上。男人没有回头,也没有答话。月下的影子照出他两鬓银丝。
“先生?”元元屏息而近,一种似曾相识的气质从这个背影散发。
他还是没有回答,静静俯瞰着简绪半掩在被下的脸庞,慢悠悠道:“他睡着的时候总喜欢把身体蜷起来,就和小时候一样!” 声音醇厚,承载着苍冷。
借着月色她看清了男人,琥珀色瞳仁,棱角分明的坚毅下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两鬓几缕银丝波光闪烁,连面上的皱纹都精致而整齐。
“他打了镇定剂,现在醒不了。”隐隐的,她已经猜到他的身份。这样肖似的面容、军人的气质……
男人点点头,“让他好好睡吧!”风衣嗖一声擦过她身前,他走得决然又突然。
“请等一下,Queen先生。”她追上去,喊得有些底气不足,可是他的驻足证明了她的推断。
她期许地看他,“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转告他?”
“没有!”非常果断的回答,如静夜的撞钟声敲来。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她不放弃。
“明天我已经在英国了。你什么也不用跟他说,包括见过我。”
她的心乍然一沉,像被什么压了,冲口就说:“他刚经历一个很危险的手术,死里逃生!”带着责难。
“如果我记得没错,你在医学院攻读的应该是外科而不是心理学。我们的家事不劳你费心。” 他说话一字一板,充满力度。元元火了,细牙一咬,狠烈烈道:“恐怕不管哪个科都治不了某些父亲自甘混蛋!”她不畏不慌,义正言辞:“你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不要连将来儿子也失去!”
Queen先生神经被刺动,额上的沟壑一下深了,脸上迸出怒容直啸:“今时今日,铸成这一切悲剧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你!”他食指指向元元,“如果不是你,Josh不会对我阳奉阴违,他根本不会忤逆我!他会说服你堂弟救Emma!”Queen先生字字铿锵,步步逼近,“如果不是因为你,整件事根本不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我失去女儿是因为你,将来如果我失去儿子也是因为你。也许你没错什么,可是你的出现已经毁了我们整个家庭。你如果觉得Josh现在很痛苦,那么你就知道,他的这些痛苦全都是你加注给他的!”
“请你不要再对我、或者我的家庭评头论足,指手画脚!再见!”Queen先生一转身,风风而去,
孤静的走廊上响起冰冷的脚步。她惘然呆立,浑身发憷。
冷月如霜,银光清明。
Queen老先生阔步上车,火火“嘭”一声甩上车门,“开车!”对着司机座上的哈德森命令。
后视镜里的老脸迟疑着,终于谏言:“先生,是时候跟少爷说真相了。”
Queen阖上眼,“我自有分寸。”
“小姐都不在了……”
“开你的车!”男主人丧失耐性打断。
“是,”哈德森咽下满腹说辞,憋着无奈,踩下油门。黑色车身如箭般穿进冷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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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班的医生早来了,元元却不想回家。她觉得无趣,她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爱什么、恨什么、信什么了……
最后她去了Libra酒吧。
她去酒吧不是为了喝酒,只是因为那里没人认得她,她也不认得任何人。她觉得这世界上只有陌生人是最安全的,他们才不会伤害、欺骗她。她也不用起关心、在乎谁。
她还是喝了酒,很多很多,她达到了目的,脑袋开始慢慢罢工,记忆混沌。可是胃却背叛了她,空腹饮酒后,一下下抽痛。她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压根没享受到一分钟麻痹的快感,已经捧着面池呕吐不止。
鼻尖飘来一阵淡淡古龙水味,迟钝的大脑还在甄别,“怎么喝成这样?”一张纸巾已经出现在她泛红的眼前。她有些意外抬头,撞上麦永嘉棱角分明的脸。他出现在Libra酒吧不奇怪,这里是他地盘。可是出现在洗手间……她余光匆忙向旁飞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洗手间。
“谢谢!”她从他手里抽走纸巾,对着唇角狠命一抹,几乎窘迫。
“我派人送你回家。”他说话带着权威,多年的习惯。
“谁说我要回家?”她眼睛被烈光照得胀痛,半眯着眼,脑袋也半昏。
“听说你最近旧账多,看来真的。”麦永嘉打起她哈哈。
她冷笑一声,“我说你最近是不是生意不济?怎么尽养些爱嚼舌根、传是非的闲人?”又是沈让碎嘴,用脚趾头都能推断出。
麦永嘉靠着身后擦得闪亮的瓷砖,弯唇一笑,“做老大很辛苦,偶尔也需要点免费小道新闻解压。”
“那我还真荣欣。”她冷讽,对着镜子拨了拨刘海。
“你的头是怎么回事?”他咬着烟,眉角往上一吊。眼睛透过镜子瞅着她一头利落的短发。
元元将一绺碎发搁到耳后,“削发明志!下一步是遁入空门。”
他吐出一口烟,咯咯笑了起来,“还那么有幽默感,看来脑袋没被酒精灌傻!”
“笑话,姑奶奶是什么酒量!”她逞能。
“还放不下?”麦永嘉深奥的眼睛,又黑又亮,摄人心魂地盯着她。一种快被催眠的驯顺感满满浮上来。“想哭就哭,别死撑着!”
“关你什么事?”她昂着头,说得太不礼貌,每个字都带着顶撞他的意味。
麦永嘉捏断了烟蒂丢了,挺直了身,她立刻显得矮巴溜丢的。他和她站得很近,他藏青的衣摆一下下如撩拨般拍打在她的小腿上。
他眼睛盯着她,盯着她,盯着她,被压抑的心猿意马噬啃着他。元元有些惶惑不安,女性的本能促使她想后退。他却用力勒住她,力气大得自己也意外,抓得那样死,她欲抽手,可臂弯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打算松开一点。她乍然惊住,抬头时触及的是两道渴慕灼烫的眼神。他却纵身一低,滚烫的唇一下吻住她,咬着她不放。
她的唇有点痛,柔软的芳泽对他的粗暴不堪重负,红肿微麻。从来没有人这样吻过她。记忆里,很多的吻都是例行公事的程序。她只记得简绪的吻,温柔又甜蜜,像新鲜的果子沁香幽淡。隔了那么长的回忆,她其实完全分不清是自己的臆想还是当年的感受。
简绪!
这个名字让她刹那如触电般清醒过来,手上一使劲将麦永嘉奋力推开。他对她的突袭始料不及,被推得抵到墙上。
两个人都如野兽般急促地呼吸。灯光照得他们无处遁形。
雷元元一面扶着洗手池,一面擦着唇,挑起媚眼,“你是不是憋太久了?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冷静而理智。
麦永嘉还是盯着她,盯着她,盯着她,“现在我知道了,”他嘴角浮上一丝邪笑,“你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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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光将她照醒,茫然地打量这个耀眼夺目的空间:洁白如云的被单、驼色地摊上一路狼藉散落的她的衣物,没有男人的衣物,她渐松一口气。然而偌大的床上却弥留着很淡的青柠气息。
“你醒了?”他从浴室走出,已经衣冠楚楚,衬衫服帖、头发整齐。
元元捂着额头,低声咒道:“见鬼,你怎么还在?”
麦永嘉不疾不徐地套起外套,从镜子里窥她,“我以为你没那么快醒!”
她没搭话,开始爬起来穿衣服。
他狡狯一笑,对镜子翻好衣领,然后转身走到她面前,带着些许宽慰:“半小时后我派人叫辆出租车来接你。”
他总能把事情处理得滴水不漏,对于这点雷元元一秒钟也没有怀疑过他的本事。她还是摁着太阳穴,头痛得紧,基本都不记得昨夜晚上的缠绵悱恻,甚至不记得自己和麦永嘉是如何开始这种混乱荒唐的关系。没有人知道,甚至是小小。他和她,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第一次是两人都喝高了,一年前小小的生日会上。关于那天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踉跄着被人抱起。
隔日醒来,生米已成熟饭。两人久久地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大约是太静,他开了电视,直播的NBA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她记得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而是“真糟!”恶狠狠的切齿,眼睛盯着电视荧幕。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说的是灰熊队没抢到的篮板球还是他和她的一夜风流。
后来,他们俩保持了这种关系。他不喜欢黏人的女朋友,她也受不了24小时男友,可是他和她,只在床第间,下了床,大家就是陌路。每次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违背命运的快感。
他总问她要点什么,要他为她做点什么。她总是笑,笑着说他们关系很纯洁,只是纯□□的关系。他不欠她,她也不亏他。
好吧,我知道写过火了,你们尽管拍砖吧~~我hold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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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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