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圣子

2、二

　　人生究竟是个追梦的过程。
　　许鸣知道自己这么一场场周旋在比赛——酒吧——比赛的圈子里，只会浪费掉本来就不多的生活费。然而这样的生活她不满意，她是个追求物质的人，又不满足于别人给的物质生活。以前有过公司老板要包她为他唱歌，顺便陪他上床，许诺给她房子私家车和零用钱，结果被她拒绝了。
　　生活虽然乏味，但还不至于乏味到这种地步。她对谭颐说。
　　走在77街底下的精品店里，老板用不友好的目光打量着她身上不修边幅的装束。夏语说她这身装扮太没个性了，又不出挑，但是她说没关系，又不是上台唱歌。
　　其实，这次比赛对自己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吧。
　　许鸣开始怀念，在成都一起比赛的那个女孩子，有着温柔美丽笑容的那孩子，看上去精致的要命，眉毛一蹙一松，坐在话筒前面安静的唱歌。和夏语截然相反的人，令她觉得很安心。
　　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在许鸣看来还是很大的。
　　半年前答应了夏语的性要求之后，在许鸣心里从来没有产生过任何芥蒂。然而这一次见到夏语却没了那份感觉，晚上甩开她的手之后，似乎只是甩掉了某些不想提及的回忆。
　　谭颐什么也没问，只是告诉她，合同签下来了，老板对PARASITE的表现很满意，同意签一年的合同，每人每月两千五，还是不错的收入。
　　从77街走上地面，西单一如既往的人满为患。忽然很想那女孩，许鸣掏出手机，想给成都打个电话，却被手机上显示的无信号刺激了一下。没有钱了。2500，每个月能如何生活呢，许鸣自己也不清楚。
　　好吧，决定了的事情就要做到底。找了个公用电话，拿下话机，努力的回想着谭颐的201卡号，拨了几个数字，竟然是可用的。
　　电话那头静静的响着，没有人接听。直到自动挂机，许鸣才想起来，今天好象是下场比赛的日子。

　　这十个手指，是拨吉他的，而不是用来做体力活的。
　　切菜的时候割破了手指，许鸣吮着手指想。夏语出门了，这个同租的地下室里空空荡荡，许鸣一个人做午饭，很怨念为什么谭颐不来帮自己一把。
　　忽然手机开始震动，一阵大于一阵，震着震着就没电了。许鸣忽然想起手机似乎应该是停机了，换了块电池发现已经开通，未接电话上显示着成都的号码。
　　心里一阵兴奋，忙拨回去，响了很久才有人来接。声音轻轻的，有点沙哑，带点慵懒的性感，“喂？”
　　“小雪，比赛怎么样？刚才我手机没电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很开心的声音，还是带点儿沙哑，
　　“我被淘汰了。”

　　许鸣再次站在站台上，不过这次是接站。
　　她的名字叫小雪，对了，是莫小雪。也是北漂的孩子，今年好象应该是23岁。比自己还要大，但是总觉得其实很小很单纯一样。
　　任何人心中都曾经有那样疯狂的梦想，不愿意走一条循规蹈矩的路线，然而大多数人将愿望压抑在心底，依然朝九晚五过着循规蹈矩的日子。可是，还是有那么些人，任心中那个隐秘的愿望生根发芽，一门心思的朝着愿望飞奔，虽然碰得头破血流。
　　火车轰隆隆地开了进来，带起一阵骚动。人们纷纷迎上前去，许鸣在车窗中找着那个有温柔眼睛的女孩子，看见她拉着箱子背着吉他从车上挤过重重人群钻出车门，心里有点难过。硬座的三十小时很辛苦，她知道，小雪也知道。
　　在车门口看见她，小雪原本很疲惫的样子努力做出一个笑容，“还来接我，太好了。”
　　许鸣笑着说，好什么，我们都是被淘汰的那一群，连歌迷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