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剖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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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戬儿？”
“娘，您别担心，我不过是先笼住他们。至于，西天之说，也不可妄听，最多，我们先防着一点总没错的。”杨戬温颜，摸索着扶上瑶姬的手，不经意的触到那腕间，脸色蓦地一白，长眉微蹙却瞬即舒开。
瑶姬不曾多想，点点头，只看着自家儿子略显苍白的面庞，有些心疼。
“娘，听夔他们的意思，玉帝那边也放松不得。孩儿想让您回去华山看看三妹，虽然她也是一方地仙了，但究竟是个女儿家，先前又诸多变换，而今放她一人在华山，总让人放心不下。”杨戬轻言轻语着，眉心却不自主的凝了起来。
一边的孙悟空眸光陡然一闪，又掩了下去。
倒是瑶姬，听了这话也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这个哥哥，可不是表面上彰显出来那般，万一他寻戬儿不着，难保不会找婵儿的麻烦。
可是，如今，戬儿这般，玉鼎真人和菩提祖师皆不在，她又怎么放得下心走。手心手背都是肉，伤了哪一个，都不是她这个做娘的想看到的。
“仙子，您尽管放心好了，有我在，戬…他不会有事的。何况，师傅和玉鼎真人应该很快也能回来了。”
看了看孙悟空，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瑶姬终于下了决心，无论怎样，戬儿这里都还好些，婵儿虽然成熟了，可华山还有沉香小玉俩孩子，再者，也不知小玉回去说的怎样了，着实让人担心啊。
“好。戬儿，娘先回华山，你自己小心。”拉了杨戬的手，又温言嘱咐了好多，殷殷切切，这才算是安心了些。
“娘，您和三妹也保重。”
瑶姬御风而去，杨戬袖里的手重又握了起来。
秦欢默默的看了这一切，什么天人神佛，便是不甚清楚，但内里权谋利益，却明了非常。看这三界世间，原是一般无二。
而他的师傅，便是要拼上一拼了吗。为了什么，又值得吗。风尘之中，究竟谁可以不染，究竟怎样方是出入。
孙悟空眯了眯金瞳，对着恰恰抬眸看来的秦欢使了个眼色，“小欢儿，你跟哮天犬去把林间的阵法开启来。”
明白这人是有话要对自己的师傅说，却不方便，于是拉了还想嘟囔两句的哮天犬，转身离开去。
杨戬垂了眸子，淡然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
孙悟空一笑，他的戬永远都是这般，即便双眼不见，也能将人的心事猜透，只是那笑里偏带了三分苦涩，
“戬，你都想起来了。”
不是问，是肯定。如此的安然，到让杨戬心内一震，脸上却不显半分，只冷笑一声，甩了袖袍。
“你便是发梦了，也别找我来消遣。”
“杨戬。”
连名带姓的一声唤，生生定住了要离开人的脚步。
孙悟空靠近几分，“戬，千年相伴，我知你，犹如你知我。刚才你对瑶姬仙子的一番话，虽刻意避免，然而提到杨婵时的一句‘先前诸多变换’，我便知你想起来了。若非，你不会说得这句话出来。因你想起当初的一切，所以，你才明白其中细致的厉害，你才清楚先前的诸多变幻。戬，我太熟悉你了，熟悉到便是你一皱眉我也能感觉得出你是疼是忧。”
上前一步，伸手拂上那微蹙的眉心，轻轻按着揉着捻着，“戬，不要再瞒我，也不要再一个人担起所有，我是可以和你并肩前行的人，是与你许了彼此的人，同进同退的，不是吗。”
任那手指在眉心处转着，杨戬缓缓闭了眸子，长叹一声。
“戬，为什么要瞒我呢，是不是如果我不问，你就打算一直不说？”
话很轻很淡，轻淡到捻在自己眉心处的手都不曾颤抖分毫。可正如这人所说，他们彼此之知，本就无差。越是轻淡，越是压抑了太多的苦痛心酸。
杨戬心中不忍，略略转了身，以背相向。
孙悟空看着落空的手指，指尖余温馨香尚在，苦笑，“戬，我竟是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还是说，过往种种，都已是浮云。”
一字一辛，一句一问，那是千年的情，还有七年的心。
“痞子，我……你何苦呢？”为什么要说开呢，为什么你看得这样明了，“你自做你逍遥的齐天大圣不是很好吗，何苦……”
“苦与不苦，是我的事，我愿意，我愿意为你杨戬粉身碎骨，我愿意跟你杨戬纠缠至死，我只问你，你的心。”
这是他第二次问他这话了。
“痞子，你可知，改了天条，无论这天条对玉帝有无利害，他都再难容我，而西天，阴谋重重，这条路，究竟能走向何处，又能走多远，谁也预料不透，我不想你……”
话，戛然而止，身上一紧，已被身后的人牢牢圈在怀里。
“戬，一次，一次已经够了，你还想来第二次吗，你可知，你这样对我何其残忍，对关心你的人何其残忍。仙子，三圣母，小玉沉香，玉鼎真人，小欢，老君，你舍得再伤他们一次吗。还有我，华山那一夜，一次足矣，我不想再日日夜夜有如凌迟，魂魄俱无，空付云烟。戬，求你，好歹顾惜着我一点。”
头靠在他肩上，声音压抑的不能在压抑，几近沙哑的撕裂，再不复先前的轻淡。最后的那句，那个“求”字，磨的杨戬心中顿疼，他可是誓与天齐的齐天大圣啊，豪气若斯，竟言一求。
“痞子……”
这一声叹，带了疼惜和歉意，应与不应，各自心中都已明了。
扣在他腰间的手，紧了又紧，恨不能把人刻进血肉，杨戬也不言语，只微展了眉，任身后的人将自己越锁越紧。
一双人影，亦梦亦幻，映在这天地间，本当如画，却看的人格外的辛酸。
被紧紧锁在怀里的人，蓦地一僵，伸了手狠狠掰开扣在腰间的手，却被身后的人接着一把揽过，连同双手也死死扣了。
“你！放手！”杨戬冷喝，这个痞子，也太过了吧。
“不放。”凑近了他的耳边轻轻吐了一句，激的杨戬一阵颤栗，孙悟空满意的一笑，低了头，不安分的在那一段白玉般颈项上摩挲着。
虽然记起来前事，但是跟孙悟空本也没有几次亲近，更遑论这次是隔了这么久，又是幕天席地，杨戬脸上爬上一抹明艳，双手攥紧了，趁着身后的人不备，手肘狠狠一顶。
孙悟空吃痛，放了手，一手抚着腹部闷哼。
“痞子……”听见身后的人呼痛，杨戬不由担心，唯恐自己力道用的大了，只是看不见，伸出了手去，却摸不到人，脸上更显焦急。
本是有心戏耍的，可是看了那边焦急的人，空伸着一只手，孙悟空心中登时酸上来。站起身，握住有些冰意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你！”杨戬嗔了一句，却没有将手抽回，任他攥了去。哪知，半晌都不见动静，空感觉温润的唇在自己指尖摩擦，羞恼了，方将手狠狠扯回。
看他是真的急怒了，孙悟空方才收敛了痞子行迹，嘻嘻一笑，道：“好了，不闹你了，刚才那么急着推了瑶姬仙子去华山，你又动什么打算了？”
一听这话，杨戬脸色一白，眼神也不知落到了何处，茫然一片。
孙悟空登时敛了神色，忧心上来，温言道：“戬，莫非是瑶姬仙子？”
杨戬回过神，却并未接话，只道：“痞子，其实现在我并没有完全想起来，只记得华山那晚，后来的，还是很模糊。不过，这些，对于目前的情形来说，已经足够了。”
“玉帝还是西天？”
“西天那边，还需思量。”杨戬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似乎在思量什么，半晌，别转了头，道，“痞子，若到时真的跟西天对上，你怎么办？”
这话说的明白，虽说不过一十四年光景，但孙悟空对师傅和师弟的感情却都深，师傅师弟均在佛门，万一不慎，这就是别人手中的一个把柄。
如来那里想什么，从之前的种种，再至夔等的消息，他们也大体也能猜个□□。无非是趁天庭难得的势弱之际，扩张地盘，争夺利益罢了。
而他们俩个，既不能为其所用，当然也就不能襄助了天庭，留着单成一方更加不放心，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除掉，至于除掉的手段，那就不一而足了。
“天庭八百年，玉帝的手段我还是了解的，我杨戬想救母，三界皆知，所以，娘亲是玉帝控制我最好用的一步棋。他一直没有动手，不是不能动，而是不想先动。既然如此，我就索性顺了他的意。”
“戬，这摆明是个圈套。”
“那也要看这个圈套进了，对谁的利益最大。此一局，如来先动，已是失了先机，玉帝虽然对我忌惮，但如今，西天野心勃勃，若是逼我太过，于他没有好处。有利益就可以合作，不是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杨戬冷冷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太冷，让人不禁存了几多辛酸。
“话虽如此，可是难保他不会趁机对你动手，毕竟你是个太大的变数，不是能掌控的，上位者最忌此种。”
“痞子，你放心。现在不过是才开局，就算是想治我的罪，玉帝也不会这么心急，得失利弊他可是算的精准着呢。”杨戬上前两步，伸手摸索着握了孙悟空的手，难得的主动。
“好，不过，我要跟你一起。”将手反握了，顺势带了力道的一紧。
“不行。”断然拒绝，“你要留在这里，师傅他们都不在，小欢一个人我不放心。”既然夔他们能找到这里，难保西天不会顺势而来。
“那就等师傅他们回来了再去。”一步不让，在这事上，不能妥协。
“痞子，你也该知晓，师傅他们，我不想牵涉太多，毕竟，师傅跟我不一样，他不是一个人，若是卷了进来，那将会是整个师门。难道说，你不信我？”
再多的理由他都不怕，大不了见招拆招，可是一句“不信”，孙悟空完全没了架招之力，怎么会不信呢，只是怕他受伤罢了。
同样是骄傲的人，知道骄傲的人软肋在何处。
“戬，我信你，我当然信你。”只是担心，沉默了一会，孙悟空方又道，“我陪你到南天门。”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剖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