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同人/空戬）绝世无双》桃花瘴

111、悬灵之丝

　　世人皆曰仙可羡，望登九重，却不知，踏上九重，岂再有这红尘自在。携美同游，方尽平生意，可惜，出了这钱塘，再也难回红尘。
　　想起刚刚，小欢那句“师傅保重”，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徒儿，心思玲珑剔透，虽不曾说什么，但心下该是清楚明白的很。
　　是不是该把小欢送去华山，就算有法阵，钱塘恐也非安全之地了。
　　“戬。”轻唤得那人回神，“想什么呢？”
　　“没有。”默默垂了眼帘，遮住本就苍茫的眸子，看不出波澜。
　　从站在南天门的一刻起，他就不再是那个徜徉于钱塘山水的杨戬了。南天门守将的惊骇与慌乱，从那从苍忽的脚步中就能判断几分。
　　窃窃私语，远远围观，这些他都未放在心上，神仙又能如何，跟凡人无异，喜欢逐流，喜欢打探，喜欢尽己所能的从这百无聊赖中琢磨些有趣的事。
　　若是自己不想如何，谁又能入得了他的眼。
　　“痞子，你回去吧，欢儿还在下界呢。”无视所有的惊诧和不解，微侧了头轻语，反正本就无可视。
　　踟蹰，犹豫，磨蹭，再三，孙悟空终于忍下了担心，借着宽大的衣袖，轻轻握了一下他手，殷殷嘱了句“自己小心”。
　　转身的一刻，就听见清脆的声音自背后传来，那是属于孩子的声音，微微牵了嘴角，想来有他在，戬会安全的多。
　　“杨戬大哥。”
　　轻快，带了欢愉，仿佛当年封神战上一般，杨戬微微一笑，叫了声“哪咤”，却并未如往常一般伸出手。
　　“杨戬大哥，对不起，对不起。”身边的小孩儿拉起自己的衣袖，声声道歉，杨戬突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应付现在的情况。毕竟，曾经的所作所为，皆是自己之意，没有想过要接受谁的歉意，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当初的兄弟朋友会站在自己身前认错。更何况，现在，局势不明，天心难测。
　　突然想起兜率宫里那位整日炼丹的师伯祖，如今怕是也不好过。
　　“陛下有旨，宣杨戬瑶池觐见。”天官的声音打断了哪咤的道歉，杨戬顺着衣袖的方向，轻轻拍了拍哪咤的背，跟着天官往瑶池而去。
　　“杨戬见过陛下。”虽然看不见，可是那种强大的气场却是掩饰不了的。
　　挥了挥手，遣退了瑶池中所有的宫人，玉帝一身明黄，看着这个进来的人，没有口称小神，也没有拱手，只是衬着若薰若染的玄衣，淡淡漠漠。
　　这样的杨戬有多久没见了，好像自从他做了司法天神，就再也没有过这般，酷似瑶姬的样貌，却比瑶姬更添了几分锋芒和凌厉。
　　玉帝突然自失的一笑，无声，却牵动了杨戬的神经。
　　“戬儿，你终于肯来了。”
　　杨戬长眉一蹙，旋即展开，淡淡道：“陛下如此有心，若是让您等久了，岂不是杨戬的过失。”
　　“好一个过失。”玉帝左手交握右手，温温和和，“你可知锋芒太过，难免有失。”
　　此句所指何意，杨戬不会不懂，但是，他却不愿接，玉帝也没想着让他接，这突兀的一句，不过是掺杂了太多意思的警告而已。
　　“杨戬此来，是想跟陛下要悬灵丝。”
　　“条件。”
　　“西天。”
　　两个字，不多不少，但是明白的人自然知道是何意。
　　本以为他会以自身为条件，不意他已将局势看的如此通透。玉帝寿眉微掀，道：“所求太多，所予太少。”
　　“陛下别忘了，西天也不是易与之辈。更何况，十兽已经被我安排在了下界的北邙山，也算是帮了陛下一个大忙。”
　　杨戬依旧淡然，可这淡然而出的话，在玉帝听来却不啻是一招威胁的棋子，说什么帮了大忙，不过是告诉自己十兽已经在他的控制之中。
　　出手倒是快。
　　杨戬嘴角一勾，划出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夔等送上门来，还真是给了他一个再好不过的契机。
　　“其实，如今的形势，到底怎样做才是最有利，陛下心中明白，所以，无需杨戬再多费唇舌。”
　　玉帝默默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忽而道：“你所谋划新天条，究竟所为几何？”
　　“陛下费思量了，杨戬不过是为了母亲和妹子而已。”
　　“呵呵。”玉帝轻声一笑，道，“杨戬，朕知你可非一时一时，这数千年。为了母亲和妹子，不能说完全没有，却不全是，否则，你会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拼上你一身一生。”
　　“陛下，若论现今形式，利陛下不利杨戬，陛下又何必多心猜测呢。很多话，说白了，就失了趣味了。更何况，新天条为何，陛下该是最清楚不过才是。否则，当初也不会任由杨戬闹得如此大却不加过问了。”

　　确实。天条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束缚之物，对他无意，但对这芸芸众生，却意义不同。这新天条从何而来，他比谁都清楚，有谁比八百年的司法天神更能看到天规的利弊，有谁比八百年的司法天神更能知道什么样的天规更有益。若非这明白这一点，若非知道新天条最善之处在于平衡，又怎么会任他闹的天翻地覆。
　　只是，新天条出，旧天条就要除，这其间的各种利害挂钩，这人到底清楚几成。他可不信杨戬会白白把这新天条送于他，当然成与不成，还需后论。
　　不过，现在而言，他也不需急，时日还长，牌码还多的是，端的就看这局棋怎么走势了，他可是有兴趣的紧。
　　玉帝一拂宽大袖袍，踱至近前。
　　“朕想问一句，当日娘娘在时常问的一句话，杨戬，生而何所求？”
　　沉吟了一下，杨戬方道：“陛下之所求，非杨戬之所求。”
　　“好，好，好，好一句之所求非所求。”一连三声好，玉帝缓缓自玉案上端了两杯青花露，“悬灵丝不可解，却可转。戬儿，可愿陪朕饮了此杯？”
　　杨戬眼眸不动，袖中双手虚握，没言语，半晌方接了酒，缓缓一饮而尽。
　　“青花露果然是清冽甘醇。”玉帝自饮了另外一杯，似有叹息的道，“情累身，人间可是有情？”
　　杨戬冷冷一笑，不答，只是淡淡道：“悬灵丝的转移之法。”
　　“有子如你，朕的妹子还真是不枉一生。”
　　玉帝双袖鼓胀，酒杯在法力的激撞之下粉碎，明黄衣服带起，一根细如蚕丝之物缓缓浮起，随着法力的下压，附着在杨戬的双腕之间，忽闪忽闪，渐渐没入不见。
　　杨戬眉心皱了皱，一言不发，转身出了瑶池。
　　看着消失的那抹身影，玉帝眼中精光隐隐。
　　瑶姬，自己的妹子，倒真是生了个好儿子，说起来，这也是自己的外甥呢。这个赌，不知自己赌的是否正确。杨戬啊，若是，没有你，没了斗，该少了多少趣意。

　　摸了摸腕上刚刚嵌入的悬灵丝，杨戬嘴角不由的勾起。
　　娘，孩儿终于将你救出来了，完完全全的救出来了，不再受玉帝的控制，不再萎顿于天庭。
　　“杨戬大哥。”
　　哪咤眼巴巴的看着杨戬从瑶池里出来，虽然不奉诏不能随便入瑶池，可是他要等他的杨戬大哥，在瑶池外等他的杨戬大哥。
　　新天条出世，思凡仙子得释，瑶姬重现，三圣母一家变故，再加上华山下的那一幕，纵然从前有多少怀疑，也都明白了。明白之后是悔恨，还记得积雷山中昆仑山下，自己掷出的乾坤圈。
　　那可是一起走过封神的杨戬大哥啊，自己怎么就会一头热的与人围攻呢，就是因为沉香的义气和自己心底的那点悲悯吗。
　　自从封神，昆仑回不得，与父亲一向不和，在这个偌大的天庭，只剩下杨戬大哥是亲人了。可是，从什么时候起，杨戬大哥冰冷的面具下，再也难让自己看到从前的那种感觉。
　　自己就是这般蒙了心的。哪咤啊哪咤，你怎么配做杨戬大哥的兄弟。
　　眼见心中敬重的人又回来了，哪咤决心不再重蹈覆辙，杨戬大哥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无论杨戬大哥做什么，他都会助他一臂之力。
　　只要那个清傲的人还是一如清傲，原因，很重要吗。
　　“哪咤。”杨戬脚下一顿，眼神落得很远。
　　“杨戬大……”奔到近前的哪咤突然发现，面前人的那双清如冰凌的眼眸，茫然若失，脚下霎时钉住。
　　那是……瞬间想起来时孙悟空的身影……失明……怎么会……
　　“哪咤，怎么了？”
　　“呃，没什么。”哪咤连忙强忍下几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杨戬大哥一向骄傲，怎容许人怜悯同情，“杨戬大哥，你这是要哪里去啊？”
　　“下界。”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哪咤，你是天庭的守将，守将怎能擅离职守。万一天庭有失，你岂不是难逃罪责。”
　　温温的一席话，在情在理，却浇不灭哪咤的心志。
　　“杨戬大哥，哪咤不想再管什么天庭不天庭的，哪咤只想……”
　　“哪咤。”杨戬含笑打断了急欲解释的人，伸出手去，摸索着哪咤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哪咤，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过往种种，皆是我之所愿，你不必想太多，若是如此，岂非是说杨戬大哥故意要你道歉一般。男子汉，敢作敢当，那件事里，没有对错。”
　　“可是……”
　　“哪咤，我知你玲珑心，但是好多事，没有对错，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你更不许妄自菲薄。天庭需要人，十兽破封印而出，你身为战将，怎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有些凡间俗务缠身。”
　　“好。”哪咤沉吟了片刻，终是重重的点了头，“杨戬大哥，就让哪咤跟你走一趟先认认地方，等闲了也好有个去处寻你。”
　　杨戬微微一笑，心下却知，是因为自己看不见之故，怕说白了自己面上不好看，哪咤才借了这话送自己一程，也便点了头。
　　“杨戬大哥，你可知，王母下凡，近日竟被妖怪偷袭，伤势不轻，金身提前苏醒，归位修养呢。”
　　云上，哪咤的话带着猎猎之风，穿过耳边。
　　杨戬凝了凝眉，心中一动，“可知是什么妖怪吗？”
　　“不清楚。不过，听百花仙子说，那个妖怪银蓝色头发，半边脸上有妖异的花纹，眼睛海蓝色，哦，还有，笑起来邪恶的很。杨戬大哥，你知道这是什么妖怪吗。”
　　哪咤问的无意，听的人却暗自心惊。别人不识得，他杨戬又岂会不知。
　　三首蛟向来只依自己的吩咐行事，若无命令，绝不擅动。今次怎会无缘无故的行刺王母呢，除非是不得已。
　　天庭不可能，玉帝便是对王母多有不满，也不会傻到做下这等日后让人爪把柄的事。而三首蛟的身份，玉帝识得，今次却不曾提起，打的什么算盘呢。
　　排除天庭，目前为止，也就只剩下一方了。
　　他与西天不曾有多少交集，只是这几步棋，在他看来，无论如何，都是过于冲动急切了。难道说他们真的有什么不得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