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错》此木轩

8、第八章

　　下午，我、大哥、楚怀三人便结伴去游玩了。一路看看山看看水，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郊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缘故，总觉得郊外的天空更加澄澈，空气更加清新，树木更加苍翠，野花更加飘香……

　　就这样缓缓地行走在柔软的草地上，不一会儿，我们便看到了一座八角亭。它的八个角宛如鸟儿张开翅膀一样，高高地盘踞在八根朱红色的石柱上，映着背后的湖光山色，竟隐隐有种羽化登仙的飘渺之感。待走近一看，才知道此亭名为“阮翠亭”，估摸也就是赞赏这极目望去的天之青、山之翠、水之绿吧！虽然隐隐觉得并不是这样，但究竟是怎样，我也不太清楚，就没多去在意了。

　　“你们可知这阮翠亭名字的由来？”

　　“这倒是不曾听闻，不如您给我们讲讲吧！”大哥向老人家做了个揖，恭顺地说道。

　　“说起这阮翠亭，就不得不提起50年前扬州城的那场瘟疫。还记得那场瘟疫来势汹汹，才不到半个月就祸害了城里一半的百姓。朝廷为了防止瘟疫再散播到其他地方，打算要封城，烧死全城的百姓，即使是没被感染的百姓也不放过。

　　就在大家绝望等死的时候，来了一位黄衣姑娘和一位玄衣公子，他们说能够治好瘟疫，请守将给他们三天时间。守将开始是不答应的，毕竟皇命难为，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守将就能随意更改的。后来年轻人立下军令状，说三天之内必定解除这场瘟疫，如果三日后瘟疫仍旧不止，愿意与全城的百姓共赴黄泉，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里是上百上千条性命，难道您就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吗？最后，守将终于妥协了，下令放他们进去。

　　开始，百姓是不相信他们的，毕竟连御医都没办法治好这瘟疫，这两个人年纪轻轻，难道医术能好过皇家御医？左右不是混吃等死，便对两人没什么好脸色。后来，有一个老婆婆站了出来，说‘不治，必定会死。治，那还有可能活。那我为什么选择不治呢？’就让黄衣姑娘诊治。黄衣姑娘看后，就从腰侧的小袋中取出了几位草药给老婆婆服下，老婆婆立时烧就退了，人也精神了。大家看到老婆婆那么快就好了，瞬间燃起了生的希望，纷纷请求年轻人原谅他们刚才的无理，帮他们治病。黄衣姑娘说‘好。不过大家先排好队，严重的站前面来，病情稍轻的排在后面，家里还有病人卧床不起的赶紧送过来，治病要紧。’，就开始帮大家看诊。玄衣公子虽然没有黄衣姑娘那么好说话，表情也冷淡得很，但手下却是绝不含糊的，经他手的病人很快就康复了。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三夜，全城的百姓都摆脱了瘟疫，原本驻扎在城外的士兵见此也就撤离了。

　　百姓们决定庆祝这劫后余生，也邀请了年轻人参加。这时候他们才知道黄衣姑娘名叫翠音，玄衣公子名唤阮天，二人是听说扬州的风景如诗如画，心下好奇遂来游玩，没想到碰上了瘟疫，就打算留下来治好了瘟疫再走。众人闻言，不禁感叹：还好扬州城够美够享誉盛名，不然就吸引不了那两位，那他们估计现在是在阴朝地府里相会了，真是万幸！

　　在说起庆祝的事，城里家家净水泼街，灯笼高挂，还特别出钱请了外地的戏班子连唱了两天两夜的大戏，整个扬州城都笼罩在一片欢欣喜悦的气氛里。没人注意到年轻人已经悄悄走了。等人们反应过来时，不由心生遗憾。后来县令就决定为年轻人修建一座亭子以纪念他们对扬州百姓的恩德，百姓纷纷响应。不到两个月，亭子就修好了，只是没有题名没有对联，但众人谁也没提醒县令，或许大家都认为有一天年轻人会再回来，会亲自提笔书写的吧！

　　过了一年，年轻人果真回来了，全城的百姓都很高兴，纷纷杀猪宰羊款待他们，并带他们去亭子那，请他们题字。阮天公子大笔一挥，写下了‘阮翠亭’三字。这就是阮翠亭名字的由来，阮翠阮翠，阮天和翠音。”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大概是哪个人杜撰的吧？”楚怀挑眉，有些不屑道。

　　“你们这群无知小儿，翠音姑娘和阮天公子当初给了我们多大的恩德，才短短几十年，你们就都不记得了，居然还敢诋毁恩人。我今天要是不教训教训你，我手中的拐杖都不答应。”说着，就作势要打楚怀。

　　“老人家，老人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绝对绝对没有诋毁的意思。说真的，听到他们的故事，我们都非常感动。”大哥连忙向老人道歉，还不忘拉着老人，不然那一棍估计是要落到楚怀身上了。

　　“呼——呼——这次就饶了你们，要不是我老了，身子骨不行了，哼！”说着，就恨恨地将拐杖放了下来，喘了几口粗气。

　　“是你自己要讲给我们听的，却不许我们评论，你这开的是一言堂做的是霸王生意啊？！”楚怀小小声地嘀咕。

　　“你小子，别以为小声我就听不到，你以为我爱和你讲啊？！”

　　“那老人家”举目四望，郊外还有不少人，“为什么您要和我们说这个故事呢？”

　　“你小子，够谦恭，比你旁边那位嚣张的小伙子强多了，老头子我喜欢。至于我为什么和你们说，只能说是天意啊！今天，我又看到了翠音姑娘，只可惜她已经不记得我了。也对，50年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爱玩泥巴老是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小泥猴了，翠音姑娘怎么还会记得我？不过，翠音姑娘还是和以前一样美丽动人，宛若谪仙！” 说完，径自陷入了回忆。

　　“大哥，你说这老头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啊？”说完，楚怀还象征性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别胡说。”

　　“不是我胡说啊。你看他一会笑一会哭的，还不像脑子有问题啊！再说了，他还说翠音姑娘美若天仙，这明摆着不可能啊！50年过去了，翠音当年就算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现在也该是一个皱纹横生的老婆婆了吧，怎么可能好看得了？”

　　“这”大哥也有些迷茫，不过，转瞬也就释然了，“也许老人家说翠音姑娘美并不是指容貌美，而是指心灵美。因为翠音姑娘拯救了他们全城的性命，对于他们来说，翠音姑娘就是在世的活菩萨，是他们顶礼膜拜的恩人。在他们心中，翠音姑娘永远是最美的。”

　　“大哥，你说得有道理，是我太较真了。其实，无论这故事真假与否，都体现了人们对博爱之心对善良之心的一种追求，那就足够了。”

　　“是啊。”

　　“天涯之路有时尽，相思之情无绝期。”

　　“三妹，你说什么？”

　　“天涯之路有时尽，相思之情无绝期。天涯之路有时尽，相思之情无绝期。天涯之路有时尽，相思之情无绝期……”

　　“三妹，你不要吓大哥。三妹，你看看大哥，你看看大哥，大哥在这里。”怎么回事，就听故事的一小会，三妹怎么会？为什么一直重复那句话？为什么明明睁着眼，眼神却空洞得可怕？

　　“天涯之路有时尽，相思之情无绝期。……”

　　“小柔念的是亭子上的对联！”

　　闻言，大哥立马看向那亭子，确实三妹不断重复的话赫然就是亭子上的对联！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涯之路有时尽，相思之情无绝期。天，天，天……”

　　耳边响彻的是三妹越来越哀伤的语调，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让开！”随着这一声暴喝，大哥和楚怀都下意识地退开，就看到不知何时清醒的老人家用拐杖将我击晕了。

　　“老人家，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两个小崽子，若不是我出手把翠音姑娘击晕，你们等着看她被魇住啊！”说完，还用拐杖敲了大哥和楚怀一人一下。

　　“翠音姑娘？”

　　“你听错了，我哪有说什么翠音姑娘，你听错了听错了。”说完，还摆摆手。

　　“没说就没说嘛，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你个小兔崽子——算了，不和你计较了。现在打算如何安置翠……呃……这位姑娘？”

　　“这，老人家多谢您关心。我看，还是我将舍妹背回去吧，反正路途也不远，而且还需要找个郎中给舍妹好好看看，就不多叨扰您了。”

　　“也好。”

　　“那老人家，我们就告辞了。”

　　“嗯。”

　　然后大哥就背起我，向家赶去。所以没听到老人家的嘀咕“翠音姑娘，翠音姑娘，真得是您！我原以为只是人有相似，不过，能存点念想欺骗欺骗自己总是好的。没想到，真得是您，50年前你就是那样叫阮天公子的，只是当时很甜蜜，现在却……我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和所有受过你们恩惠的人都衷心希望您能够和阮天公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等到了家，爹娘便请了郎中给我瞧了瞧。郎中看了半天，说是郁结于心，又遇到了一些事，受了点刺激，才会这样，其它倒无甚大碍。只是以后凡事要放宽心，没事别愁眉苦脸的，要多笑笑云云。那时，我还未转醒，自是不知道郎中的这番话，所以，当我一醒来看到爹娘、大哥、楚怀担忧的眼神，不禁扑哧一笑。“我不过是不小心晕倒了，你们不用那么紧张的。”

　　“你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怀探寻地看着我，弄得我也很茫然，“不就是去郊游，然后看到了一座亭子，再然后我就晕倒了吗？”

　　“哦。没什么。你没事就好了。”

　　“是啊，三妹，你没事就好了。现在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然后，就和爹娘、楚怀出去了。

　　偌大的房间一下子又只剩下我一个人。耳际突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很飘渺，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她在说“天，天，天……”天，天上有什么？不就是几朵白云？呵呵，我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头，今天怎么回事，刚才晕倒，现在幻听，看来大哥说得真对，我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然后就拉起棉被，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就沉入梦乡。

　　此时，正厅之中，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照你们这样说来，小柔只记得见过阮翠亭，却不记得之后发生的事了？”

　　“是的，伯母。而且如今看来，那个老人家也有些神神叨叨。他出现的时间太巧合，而且非要和我们讲阮翠亭的故事，然后他刚一讲完，小柔就出事了。”

　　大哥有些不赞同，“虽然那老人家是有些古怪，但是我觉得他是没有恶意的，尤其是他看到三妹时，那种眼神怎么说，呃，总之很虔诚的样子。我相信他是不会伤害三妹的。”

　　“不管怎样，这个阮翠亭都很古怪，以后你们都不要去了。”

　　“嗯。”

　　“那郎中说的郁结于心？”楚怀小心翼翼地问道。

　　“哎，小柔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她二哥离家出走以后……”

　　“伯父，您不要太担心了，郎中不是说了吗？只要每天多笑笑，就会没事的。以后我会多陪陪小柔，讲笑话给她听，让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那就拜托你了，贤侄。”

　　“伯父，您这样说就见外了。”

　　“哈哈，是啊，太见外了。”爹拍了拍楚怀的肩膀，“那我就把小柔交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她。”

　　“乐意之极。”

　　“哈哈哈……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