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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明心 ...

  •   木槿见来人渐近,不发一言抬步便走,路过萧修身侧,目不斜视的大踏步而行。

      自上次后她便没再见过萧修,即使偶尔一两回在东院打了照面,也同现在这样,各走各的,擦肩而过像是毫不相识一般。

      她不是没考虑过待那日后她会何去何从,或许只是碎了一个梦罢了,一个梦碎了千千万万个梦再长起来;也或许,是她六年来所心心念念的一段感情终于尘埃落定,然而结局无关于她。

      她怕自己会受不了,因而她尝试对萧修不在意而消磨去所有的在意。

      她走过去的时候萧修没拦她,而当她回了东院后,清朗的声音便从身后响了起来:“秦姑娘自是客人,萧府无权干涉什么,只是戏堂中人色复杂,秦姑娘还是少去些为好。”木槿未及答话,又闻声:“姑娘家,多惦记着些自己安危罢。”

      木槿顿步回身:“你跟踪我?”

      萧修微一挑眉,笑道:“只是碰巧看见罢了。”

      木槿轻蔑:“是吗?”

      萧修的笑漾在眼里,无意道:“不然我跟踪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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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的星辰布着月光倾泄的夜,七月十五的鬼节,天上月色明亮,而本不是很晚的时辰,家家户户紧闭屋门,门前燃着一堆纸钱,纸灰纷纷扬扬的荡在夜空中,宅邸前的灯笼一晃一晃的,尤其显得惊悚。

      木槿握着沉鱼剑走在这样的街上,背后却总觉得有阵阵凉风。

      从萧府到东山的路其实不短,木槿在夜幕里认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当年那座山的位置。从山脚下一步一步的攀爬,夏季的荆刺茂盛而鲜活,一个不小心便扎得手上刺痛,她顾不上这些,一路沿着小道往上。

      这六年来她唯一频繁做的恶梦是有关于桑若的,梦里的火光跟当年皇甫一族被抄家时的火把光融成一副永远磨灭不掉的画,时不时便窜出来,惊得她一身汗。

      她觉得她对桑若亏欠得实在太多,愧疚就像她手心那条隐约可见的伤疤一般,一个铬在心上,一个铬在手上。

      爬了许久到了那片山林间,她绕过一棵一棵的松树往里走,隐约之处,她似乎见到一个人影,木槿握着剑的手心莫名紧了一下,再往前走时一步一步尤其显得小心。

      青松不落叶,木槿步在林间悄无声息,寻了棵稍大些的树干隐着,她见到那人负手而立,月光倾其一身,淡淡的影子落在身后,她听见那人唤:“阿鱼……”

      木槿的手微微颤抖,眼皮一跳连带着心脏重重一跳,那人的声音很明显,那是萧修。

      她竖起耳朵,屏住呼唤,又听他道:“我总当你会回来,哪怕是来看一眼,让我来得及说一声后会无期。”一声缓缓的叹息,顿一顿又道:“可是现在我只能当你是死了,阿鱼。”

      从他的手间抛出一叠白色的圆纸,她认出那是所谓的,祭奠死人的纸钱。木槿的眼中便瞬间落了泪,她怕自己会哭出声,一只手遮住眼睛,却遮不住大片的水渍从指间滑落。

      漫天的白色在空中扬扬洒洒,萧修微微仰着头,空中的白色在他周身旋转而落,间或一些落在他肩上,木槿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宝蓝衫的衣袖随着夜风晃动着,而他一动不动,怔怔立着。

      木槿捂着嘴看着,她握剑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她多想冲上去抱住他,告诉他,她就是阿鱼呀,她就是。

      林中的风呼啸而过,刮在木槿的手上痛得她似乎都受不住,手背上是上山时被荆刺划破的口子,眼泪一滴一滴的掉在上面,她忍着痛转身离开。

      下山时她像是在一直奔跑,所有的荆刺都不能阻挡她的步子,她一路跑到了山下,才敢蹲着歇一歇,她不知道她是有多怕萧修看见她。

      她把脸埋在膝头,抑止不住的呜咽出声。

      她以为他忘了,所以所有的伤心难过都找到出口,她只当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因为他不记得,所以他爱另一个人,同那个人成亲,同那个人偕手白头。而她只需要将这份感情淡化掉,终有一天她也会爱上另一个人,同他成亲,同他偕手白头。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两条原本就不该有交点的平行线,偏离了轨道的结局,只能是没有结局。

      她一直这么想了,所以她可以静静等他大婚了再离开,忘却这段记忆,再开始一段新的。

      可是事实证明,她多么的自欺欺人。

      回到萧府的时候天已大黑,门前的灯笼摇摇摆动着,她却像是腿间坠了铅,再踏不动一步。

      门前的家丁迎她进去,她站在门前怔仲了半晌,待见萧淮提裙跑过来,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抓住萧淮的手臂,急急问:“萧修,他……”

      萧淮皱了皱眉,“我说你去哪了呢,我不就说了句二哥去东山了你就这样激动。”顿了一顿又揶揄道:“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二哥了吧?千万不要啊他可是要娶妻的人了啊!”说完又捏了捏下巴,愤愤道:“况且那个云水依那样刁钻,你可斗不过她。”

      木槿的心便一寸一寸的落下,她确实是听了萧淮说东山便是当年她住了半年的山,再又听到萧修在东山,她才这样一路惴惴着上了山。

      她的初衷很单纯,只不过想看看萧修是不是同她一般记着六年前的相识,而如果早知道真相让她如此两难,她宁愿选择不知道。

      萧淮说的句句是实,他是要娶妻的人了。

      萧修当阿鱼死了,她也只能,当阿鱼死了。

      萧修具体是什么时辰回来的木槿不晓得,她一直坐在窗子边上,窗门紧闭,她竖着耳朵听动静。待终于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她悄悄将窗纸戳了个洞,从洞口望过去,萧修顿着步子立在月光下,一身宝蓝衫映着脸色晦暗不明,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对着他的脸,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她的屋子。

      木槿的心咯噔一下,未几又好笑起来,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关心也是默默得叫人看不见。

      就像明明白天他也一样隐在的戏堂里,注意着台上萧淮的一举一动,也注意着木槿的一举一动,他却不愿意让她知道。

      木槿觉得心脏处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四下蔓延,延到她手指间,眼角处。

      眼角微微一动,一颗眼泪便又掉了下来。萧修轻轻摇了摇头,踩着月光影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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