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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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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便看到坐在床前的林奇。分明是没有好睡,眼睛红红的。下巴上胡子拉杂,一脸的倦意。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她又晕倒了?
“你总算醒了。”他过来握住她的手,令她温暖。
啊,她一定是昏了很久。
“林奇~~”她眨着眼看他。差一点就醒不过来了,但是能见到他,她很高兴。
他抚去她额前的碎发。两天前伊恩通知他的时候,他真的吓坏了。急忙赶来,陪在她身边,生怕就这样结束一切。
“我活不过二十二岁的,对不对?”孤星平静地问。如果不是有什么问题,马驿医生不会惊动他。
而她也知道,她晕的频率越来越高,昏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如果保养得好的话,或许可以到二十五岁。”他将真话告诉她。
二十五?真不公平,陈懿雪尚且活到四十五岁。为什么她要这样短命?该死!
“林奇,即使这样,你是否仍然爱我?”她握紧他的手。轻微的颤动泄露心中的恐惧。
是,无畏如她,亦有害怕的事呢。他只觉得心酸。
“当然。”
“那么,与我结婚可好?”
林奇淡淡地笑。“孤星,你在向我求婚吗?”这可不是他教的。
“是。”
他忽地僵住,发现她不是在开玩笑。两只异常美丽的眸子深得要令他跌进去。
竟说不出话来。
思绪只是飘到很久以前。陈家千金美得似童话中的仙子,也有这样一双钩魂摄魄的星眸。所不同的,是他拥有孤星。
可是,他却不能。
“忘了刚才的话,孤星。”林奇道。“永远不要再提。”
她轻轻地笑,却是说不出的伤心神色。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亲耳听到仍足以令她心碎。
“孤星,我今年已经四十岁,足以做你父亲。动过两次大手术,状况早不如前。”林奇不无悲哀。“与我共度晨昏会闷死你。我计划再过几年就要金盆洗手,届时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肮脏老头。”
命运总是爱捉弄人。为何每次出现得都不是时候?不是太早就是太晚。
在错误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永远比在错误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来得更加惨烈。
二十年前,二十年后,总是遇上不该爱的人。
“几年后,我已经死了。”她喃喃道。
这一刻,她明白,他真的不年轻了。至少,不会爱到不顾一切,他已失了那种勇气。
这是她的错吗?还是他?哦,不,这不是他们造成的。那么,就是社会的错。
“我不这么认为。”他爱怜地抚摩她消瘦的脸。“我的钱买不到你的命,但足以养活一票医生。我不介意倾家荡产,只要能让你多活一秒。”
“我只希望死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她万分疲惫。
活下去,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现在,她先不去想之后病痛缠身的日子。
“用一只冷眼。看生,看死。骑士,前进。”他随口吟出叶慈的诗。他太了解孤星,现在一时的退缩并不代表今后也会沮丧下去。
他可以保证,过了今天,陈氏会倒得更快。
“很多痛苦远超于死亡。”孤星看他一眼,“告诉我,你不会离开我。”
林奇笑起来,笑容竟出奇的温柔。“当然,赶都赶不走。”
她叹口气。算了,管他呢。先享受了再说。谁能想到下一秒将会发生的事。
用一只冷眼。看生,看死。骑士,前进!事到如今,不能退缩。
深深凝视林奇的脸,每一根线条都透出岁月洗涤后的坚毅。是她最爱。即使不能结合,她却拥有最大特权:占据他,直至一方死去。
这不仅仅是情感的纠缠,也是生死契约。
当爱一个人爱到刻骨,生生轮回也跟定他。
青青蓝天,白云浮动。
银勺轻轻碰击瓷杯,发出细琐声音。半透明的黑色液体旋出一个浅漩。
细长妩媚的黑眸中透出浅浅笑意。一头波浪长发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没想到你这么闲。”轻言浅笑。薰抿一口咖啡,心中却在计算如何才能“化腐朽为神奇”,将迪曼的空闲挖来为己所用。
坐在她对面的迪曼一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地研究她眸中闪动的危险信号。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个小女人正在打她的“如意算盘”。
“今天阳光很好,很适合到这里坐坐。”
街头咖啡馆虽不如高级酒店豪华,但气氛上佳,景观也好。朋友小聚最好。可说别有情调。薰的目光瞥到不远处坐着的强壮男人——那应该是迪曼的保镖吧。
“你似乎很疲倦。”迪曼轻轻触了触她的指尖。看上去有些慵懒,没什么精神。眼睛也肿着。
“还不是那个孤星,还不回来。害我们忙到要死。”她低下头呻吟一声。“你不知道有多少事要做。新公司总算成立,现在晓镜正忙着招兵买马。我几乎每天有八小时要上网盯着陈氏。‘乱花’已经好几天没开张。我已算好的了。丫丫她们的鬼样子,走出去会吓到路人。结果学校那边也丢给我负责——天知道我们四个是不同的三个系。”
天啊!她忙得恨不能多张出两个头、四条臂膀来。手指头不够用,最好脚趾头也上阵。
他理解地笑。“可是觉得自己活脱脱像八脚章鱼?”
“咦,你怎么知道?!”
迪曼笑而不答。
她立即明白:人家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公务缠身当然有深刻体会。光是一个税制改革,就足以让他忙到像鬼。
“你知道我们开了家酒吧,叫‘乱花’。对吗?”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当然包括那个生意差到关门也罢的酒吧。虽然不曾看到,但相信一定是一流的店面设计,三流的客流量。有好品味并不代表会努力工作,尤其是像薰这种不喜欢浪费精力的人。
灵光乍现。
她似是看透他的思想,轻轻解释:“我不是懒,只是志不在此。”
“所以才会有‘银色吉普赛’。”他微笑着拍拍她的手。
“银色吉普赛”,她们的新公司。一个人的汗水心血用在什么地方是看得出来的,诺大一个公司难道是假的?
“彼得搬去和你们挤一起了?”迪曼话锋一转。
她翻翻白眼,“正做‘厅长’呢。”
幸好还有个客厅,否则他真的只能睡储藏室。但就是这样也够戗。一到晚上,客厅便成他个人领地,害她们的活动范围平白少了一块。不过想必彼得睡沙发睡到想哭——那张沙发的长度恰恰比他的身高短了两公分。
当然,他曾不止一次地提出过要晋升到晓镜房中睡地板,但结果就是被晓镜打到差点驾鹤西归。
“真希望也能时时看到你。”
一惊,她被咖啡呛到,一双受惊的眸子死死瞪住他。
老天,不会是他亦想搬来住吧?要命!什么时候,她们的房子变成了风水宝地?
现在一个尹瞳、一个彼得已搞得她们一个头有两个大。如果他也硬要挤进来的话,那她铁定要尖叫。
唉,不知孤星回来看到这种乱七八糟的状况后会怎么样。搞不好一气之下开推土机铲了房子,顺便活埋他们。
啼笑皆非。迪曼急忙加上句话:“我不习惯挤小房子的。”
“没事不要把一句话分成两句来讲啊!”
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薰,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笑着说,随手结帐,带她上车。
“什么地方?”直到引擎发动,她才想起要问。
唉,忙到反应都变慢了。
迪曼笑而不答。
这次放下所有国事,跑到纽约来“旅游”,就是为了“观光”吉野薰的。否则光是他手上的事就足以令他忙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所以,怎么能空手而归?必要时,当然要下死劲追。否则,做一个教女人放心的男人,不是太失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