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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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轻悠悠地，浑身无力，玉生烟闭着眼，沉沉入睡。
好像身处云间，而这飘飘渺渺的云却又仿佛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这股香味，又带着她走向记忆深处。
那一次，好像也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好不容易睁开惺忪的眼，对上的却是一双炽热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瞳孔如墨般漆黑，但是里面却有如火烧般燎亮，让人打从心底地……抗拒。
她挣扎着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是何人？如此无礼！”
他突然全身绷直，推开她，凝视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你不记得我？”
“谁认得你？莫名其妙！”玉生烟来了脾气，暗凝一股内力置于双掌，朝他胸口击去。
那人好像知晓她会袭击他，原本已准备伸出手回击，可突然就转了念，半途收了回来，直直地受了她一掌。
玉生烟为人傲慢，见他撤招坦然接她一掌，不禁拢眉怒斥道：“你这是瞧不起我？虽然刚刚一掌我只用了五成功力，但你未必就能毫发无伤的硬接！”
那人咳了一记，吐出一口血来，鲜血溅落在他白色的衣服上，如梅花般艳丽得刺眼。
“你胆敢不记得我！好，好，甚好！”
玉生烟上下打量了他几下，脑中却搜索不出这号人物，冷笑一声道：“长得人模狗样，可却是个脑子有病的。”说罢，转身离去。
那人岂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一个鹞子翻身，阻在她前头。
“你干嘛！”玉生烟瞪视他，要不是她前面中了迷跌之毒尚未完全恢复，早一掌杀了他，又何必与他废话？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那人终于说了句玉生烟能听懂的话。
“救命恩人？”她中迷跌之毒昏倒，秦意白那么处心积虑让他中毒，当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而她现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说不定真的是眼前这人救了他。
“是你……？”
“是我。”他负手而立。
“好吧。”玉生烟点头，“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恭喜你造了八层了。”
那人的脸一僵，有些抽筋。
“不过你既然救了我，我还是应该谢谢你。你想要什么东西，我过几日就差仆人与你送来。”
“离儿！”他走近她，扣住她的双肩，泣血的眼睛盯着她，“我只要你记起我，记起我柳无情！”
玉生烟却整个人呆住，似水如雾的眼睛茫然地看向前方，怔怔地，良久发不出声音来。
离儿……好遥远的称呼……在那个青梅竹马的年代。
“我叫玉生烟，不过我娘亲叫我烟儿，你也可以这么叫我噢。”
“我才不要。”比女孩子还漂亮的男孩回答，“我不想和别人共用一个称呼。”
小玉生烟挠了挠头，有些伤脑筋，突然，她拍着手笑道：“对了，我小名叫念离，你可以叫我离儿。”
“离儿？离儿。”男孩满意了，“那以后就叫你离儿。”
“嗯！”小玉生烟点点头，天真地笑道：“那我叫你无情哥哥，可好？”
他是无情？
玉生烟的脸像玫瑰失了色，顿时变得惨白，她双手握成拳，不让自己的身体再颤抖下去，好半晌，她才仰起脸，说道：“我压根不认识你。”
无情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玉生烟挺起胸脯，回视他。她努力把眼睛睁得很大很大，仿佛这样就可以防止恐惧四处逃逸。
突然无情笑了起来，那脸灿烂得连夏日的阳光都要躲了起来，“好！不认识就不认识，那我们现在也算认识了，你说是么小姐？”
“我不想认识你。”
无情挑眉。“既然你不想认识我，那你走吧。”
“这么容易就放我走？”玉生烟不解。无情从来不是这么容易说话的人，从来不是。
“怎么？舍不得我？”无情笑魇如花。“即使现在你走了，若干年后我们也一定会再见，我保证。”
“……”玉生烟慢慢走向他，无情的眼睛刹那变得有神起来，却在她与他擦肩而过之后，又遽然深邃黯淡。
“等等。”他叫她。玉生烟止住脚步，却没有转过身，无情深深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说道：“江湖生存不是取决你有多高深的武功，也不是取决你有多么利害的武器，而是取决于两个字：谨慎。所以，在若干年后，在我遇见你前，千万别死了，离儿。”
他一说完，玉生烟提起繁长的群摆，飞也似的跑了，在那一时刻，她忘记了她会轻功，她只知道快点跑，快点跑，快点远离这个名叫柳无情的人。
无情噙着笑意一路看着她仓惶而逃，可直至已毫无她的身影，他还是不愿离去。
离儿……应该是想起他了。
可是她的身边现在还有古衍，他没有把握能打败古衍，所以他还必须蛰伏，等待捕捉货物的最好时机。
而这一等就是两年。
×××
玉生烟喃喃着，眉头紧蹙，无情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抚平。
“无情……”她苍白的唇微张，轻轻吐出两个字。
她唤得是现在的无情，两年前的无情，还是七年前的无情？
他的心中压抑难忍，却只是咬唇看她。
玉生烟睁开眼睛，便对上无情那张妖异美艳的脸，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却只是化为淡然一笑。
“无情，是你。”她起身面对他。
他挑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狂跳起来，她想起他了么？
“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
“这些年？是哪些年？两年，抑或七年？”
“都是。”她看向他。浓眉斜飞入鬓，面如春日桃花，可是那双黑色的眼睛中却充满了浓重的戾气。
他还是一如从前，毫无更改。玉生烟叹了一口气。
只是她不再是昔日的玉生烟，已然没有害怕他的必要，才会坦然相认。
“不好。”他定定地看着她，“你不在身边，我过得一点也不好。”
虽说早已猜到他的回答，但听他亲口说出来，玉生烟还是有些动容。
“对不起，我忘记了你两次。”
“两年前，你果然记起了我。”
“是。”她点头，不再隐瞒。
“那为何又忘记了我？”想到这儿，脸上又显出薄怒。
“当日我奔回无影殿，师父见我神色怪异，便询问我情况，我虽不肯说，可聪明如师父，又怎会不知，后来他偷偷在我的茶水之中放入百香遗情果，我喝了之后，和七年前一样忘记了所有关于你的事情。唯一记得的，便是你最后说的那句话。”
无情两眼一眯，忽地恼怒，这个古衍，居然给离儿下药让她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他早死两年，他肯定把他碎尸万断。可忽地又一喜，原来他的离儿不是自己选择要忘记他。
他的神色变换不停，玉生烟瞧着他又岂会不知他的想法？
“师父待我极好，舍不得我受一丁点委屈。”终于，她还是向他解释了一句。
无情冷哼一声，“他待你好，你就一直在他身边，我待你好，你七年前却为何离开我？”
“我离开你的原因，你真是不知？”
“难不成是因为那只猫！”无情有些不可思议。
“是熊猫。”玉生烟纠正他，“熊猫是熊不是猫。”
“难道我就比不上那只猫！”无情气结，“那只破猫天天腻着你，碍眼极了了，我不杀它已是开恩了，又怎会救它！”
玉生烟只是看着无情，不再言语。
她的眼睛中有悲伤，有无奈，还有一种无情阅读不了的感情。
他对上她的眼，两人相对无言。往事却犹如飞瀑般的涌进脑中……
那一年，那一月，是扬州最为春意盎然的时候。
而那时候，玉生烟三岁，无情六岁。
大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可这对于才六岁的无情来说，人太多并不是好事，因为他找不到人了。
可无情终究有别于一般的小孩，他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倔强的眼，拨开重重人群，不停地寻找着，渐渐地，天色暗了，街上的行人各自回家，顿时热闹的大街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路人。
无情此时只能漫无目的地向前走，他没有方向，也找不到目标。
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姓名，照顾他的人，只是叫他大少爷，爹娘只会在晚上偶尔来看他一下，然后匆匆离开。他不明白既然父母不珍惜他又为何把他当珍宝一样藏着。
五岁那年，一伙强盗无意间发现了他父母的怪异行踪，以为是什么当世珍宝，倾巢出动把他掠了去，原本想要讨要一笔赎金，可就在成交前天官府剿灭了这一伙已为害多年的强盗。
官府的捕快自然救下了才五岁的无情，可当他们询问他的家世，他却只是摇摇头，一无所知。刚开始他们还会给他半碗饭，一个包子，可久而久之，却无人再肯照顾他了。
于是他一路流浪，直到遇见给他姓氏的男人。
他笑着说他姓柳，不介意把姓借给他用个几年，等他找到了自己的爹娘再改回自己的姓。
然后还说，瞧你年纪轻轻，眼神却是凌厉，像是没有感情似的，那就叫你无情可好？
无情点了点头，还是面无表情，可是心中却是雀跃万分。
这个男人却是很忙，忙着杀人。
无情跟在旁边冷冷地看着，不哭也不闹。
等他杀完人，他就接过他的剑，割下死人的衣服，擦拭干净。
每当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就会大笑着说：“无情，你天生是为接手我风绝楼而生的！”
无情只是看着他，不言语。
只不过这样跟了一年，这个男人还是在这个熙熙攘攘的街头，抛弃他绝尘而去。
无情苍白着脸，死命地咬着唇，鲜血从嘴角汨汨流了下来，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此刻他的心中已是一片冰冷，就好像五脏六腑都已成了霜。
天公不作美，小雨开始淅沥淅沥下起来，没过多久就变为磅礴大雨，无情也不找避雨的地方，浑身上下都淋了个湿透。
突然一柄大伞出现在他的头顶，无情朝上望去，看不见人，只有伞颤巍巍地不稳地抖动。他朝下看，一个梳着琉璃双髻的甜美女孩踮着脚尖，帮他撑着伞。呵！怪不得无风伞却晃动不已，瞧她踮着双脚，根本就站不稳。无情此刻心中仿佛流淌过一阵热流，温暖了他的全身。
突然一个闪电划过，天空顿时亮堂起来，也映照出他极端艳丽的脸庞。
他漆黑如子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嘴角慢慢扬起成就了一张绝美的笑脸。
他伸出手，替她握住伞柄。
而这一握，却仿佛握住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为了这他可以不顾一切，哪怕舍弃生命。只是以此为回报，对方也必须对他一心一意，因为他再也受不了被丢弃不顾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七年之后。
十岁的玉生烟两颊虽还带着稚气，却也已经有了风雅之姿了。无情时常看着她沉默，乌黑的眼睛里有着快控制不了的情愫。
“离儿。”他唤她。
玉生烟正在湖边戏水，那晶莹的水花飞溅起来，粘在她乌黑的长发上，滴答滴答掉了下来，濡湿了薄衫。
“无情哥哥。”听他唤她，她转过头来，笑意盈盈的看他。
“天还没热，少玩点水，别着凉了。”
“好。”玉生烟听话的起身，左手习惯性的抚摸左耳的红色珠玉。
无情看着她的动作，忽地眯起双眼，黑色的瞳孔中聚集起危险的光芒。
待她走到他的身边，他突然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在她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紧紧地拥抱住她。
玉生烟羞红了脸，使劲地挣扎，无情腾出一只手，伸进她的秀发间，准确找到她的左耳垂，把那红色珠玉解了下来。
玉生烟终于推开他，见他神色怪异的盯着自己的红玉耳环，生气道：“还给我！”
无情冷笑一声，“太亮了，我看着碍眼。”
“还给我！我不许你毁了它。”玉生烟气得涨红了脸。无情虽然自小爱护她，可是对于她喜欢的，在乎的，却都想毁灭。
“呵！不就是一个耳环，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柳无情！你知道的，这是娘亲的遗物，我不许你毁了它。”
“遗物又如何？”他神色冰冷地看着手中的红玉耳环，“我不爱看你如此珍视它。”说完，随手一抛，红色的耳环就被那一丛丛高过人头的芦苇覆盖了。
玉生烟朝耳环被扔的方向扑了过去，可芦苇下面是枯黄的叶子，一层层的，哪还有耳环的影子？
她弯下身体，不停地翻着地上的枯叶，芦苇地颇为潮湿，腐败的叶子下面是各种毒虫小蛇，很快她柔嫩雪白的双手已被咬得通红。
无情走上前去，温柔却又霸道地拉起她，轻轻地揉着她的双手，微笑着说道：“没有就是没有了，你若实在喜欢这个耳环，我给你买个类似的就是。但是——千万不要太喜欢，太在意噢。”
玉生眼仰起脸看他，眼中第一次有了恐惧的神色。
他从小对她的霸占欲就很强，也经常扔掉毁掉她喜欢的东西，她都可以不介意，因为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哥哥……可是，可是这次是娘亲唯一的留下的东西了……
她眼中慢慢聚集起水雾，而这水雾迅速凝聚，成串晶莹的泪珠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滚落下来。
无情伸手替她抹去泪珠，像对待稀世珍宝般细致温柔。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耳环了。”他魅然一笑，“不过别难过了，我们现在就去集市，你爱珍珠的，我就买珍珠的，爱玳瑁的就买玳瑁的，爱琉璃的就买琉璃的，只是，别再哭了。”
说罢，拖着她便往集市奔去。
玉生烟一言不发，只是跟着。
可两人终究没有买到合意的耳环，却拎了一直才小豹般大小的熊猫回来。
玉生烟很喜欢这只熊猫，会特意去山上砍竹子给它吃，也会问养马人要马奶回来喂给它喝，虽说喜爱，她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是乘无情不注意偷摸它一下，平时也只是稍微看几下，便瞥开眼。
无情说，她的眼里只要有他一个人就够了，其他的人或物，都是多余的。
那么如他所愿，她就隐藏自己的想法，爱好，只要在他身边当个木偶就行了。
这一年，三、四月一过，暴风遽至，还带来了为期近一月的磅礴大雨。
路旁的许多参天大树都被连根拔起，长长的根须暴露在空气之中，随着狂风一起摇摆，偶尔打在树杆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吓人得很。
玉生烟和无情沿着江边艰难的行走。两人是要去投靠她母亲生前的朋友无影殿的殿主古衍。但无情不辩方向，玉生烟也不认识路，唯一晓得的，就是沿着这条江河，向前行走。
玉生烟手中抱着已有些长大的熊猫，压低了身子，慢慢地向前移动。无情则走在她的前面，至少能替她挡掉一些风。
两人踩过的泥泞小路上，参差不齐留下一排排的脚印，而这些脚印转眼又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啊——！”地湿路滑，玉生烟一个不留神，脚步一趔趄，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而抱着的胖胖的熊猫顺势从她手边滚出，一片雪白的皮毛上顿时粘上污泥，它稳住身体，浑身抖了几下，扫除了身上的脏土，刚想爬到玉生烟的身边，江中一个大浪扑来，瞬间把它卷了下去。
“小月！”玉生烟迅速从地上爬起，扑到江边，却被无情拽住。
“你不谙水性，下去了也是死。”
“无情哥哥，你去救它。”玉生烟看着他，眼中充满了希望。他时常跃入湍急的河流中抓鱼给她吃，水性极好，只要他肯救，小月就有救了。
无情嘴角含笑，得意地看着小月在水中挣扎。
“无情哥哥！”玉生烟急得哭了出来，“我以后一定很乖，你让我只看你一个人，我就绝不看别人，你要我只在意你一个人，我也绝不会把别人放在心上，只是求你救救它！”
无情看着她，神色复杂。
离儿，你虽然这么说，可是现在还是求我救它，如果你毫不在意，我即使跃入水中救它又何妨？只是你放在心上了，我却万万不能再救它了。
于是，他冷冷地说道：“我为何要救它？”
“你为何要救它？”玉生烟瞠大眼睛，喃喃地重复他的话，两行泪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同雨水混为一体，突然她凄然一笑，决绝道：“我早该明白，只要我喜欢的，我在意的，你都会毫不心软地毁掉。”
突然她咬住他的手臂，直把他咬出血来，无情吃痛，下意识地放开她，玉生烟迅速地冲向江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无情看着她，满眼的阴郁，也跟着她一块跳了进去。
“离儿，抓住我的手臂。”不顾呛人的泥水，无情朝她大声喊道。
玉生烟被湍急的江水卷着向下游滚去，他抓住一块巨石稳住身形，腾出一只手努力朝她伸去。
无情苍白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接近她，他神色惧冽，脸上各种神情变换不停，害怕的，愤怒的，悲伤的……
爹娘不要他，根本没有寻找过他。
那个男人不要他，把他独自扔在街头，连个理由都没有。
如今，离儿，离儿也要离开他么？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离开他！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依靠，一个给他安全感的人而已。他会很乖，会很听话，对方让他死，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而以此作为交换，对方只要最喜欢他，最在意他就可以了，难道他就错了么？难道他的要求就过分了么？
无情睁大了眼睛，泪水就这么不可思议的飞溅出来。
他从小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不会害怕，也不会哭，只是冷着眼默默的看，静静的听，像是没有感情般的木偶娃娃。
其实他只是太会隐藏自己的感情罢了，怕父母讨厌，怕那个男人讨厌，于是他拼命的忍耐，做出很乖的样子，原以为他们就会多看看他，心中有他，可是让他失望的是他们最终还是选择抛弃他。
直到遇见玉生烟起，他才渐渐敞开心扉，会在意，会有占有的欲望，他逐渐觉得自己像一个人，有七情六欲，会高兴，会生气，会不舍，会难过，于是他更加不愿放开她，她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了她，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惟有她，他真的不能放开！
“离儿！把手给我！”他的眼像泣血般，通红通红。
玉生眼睁着迷离的眼嘴角含笑，却拒绝伸出手来。
“把手给我！离儿，快把手给我！”他一声声不停地唤着，声音撕心裂肺，玉生烟却是充耳不闻，但唇边的笑意已渐渐隐去。
“离儿，不要离开我……。”无情第一次无助地看着她，声音就像是祈求般。
玉生烟的意识已渐渐模糊，混浊的江水从口中鼻中不断涌入，呛得她难以呼吸。可听得他最后一声，心中却仿若被人重重敲了一击，人随即清醒过来，刚想伸出手，一个大浪却把她打了下去。
“啊——！”眼睁睁地看着玉生烟从他身边离去，无情握起拳头，绝望地猛敲原本抓住的石块，他的手骨尽裂，鲜血直流，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他仰天大笑道：“爹娘负我！柳梦泉负我！玉生烟负我！老天你也负我！”
江水涌入他的口鼻，心肺被呛得生疼，他不停地咳嗽，不停地笑，整张脸比冬日的雪还要白——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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