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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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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找到那老乞丐的时候颊边还溅着血没来得及擦,手上拖着件从刚刚那死神身上扒下来的死霸装。老乞丐闻声抬头,银还可以看见他高高肿起的鼻梁。可能是因为刚杀了人,鲜血的温热刺激得银有些兴奋,他忽然觉得老头的样子很好笑,于是他咧开嘴,喉中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低哑如同蛇嘶:“告诉我,我是不是只有离开?”
老乞丐只看了银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将手靠近火堆,嘴里念念有词:“今年的雪特别得大,不烤点火,我这把老骨头怕是受不了喽。”
银不说话,只是继续咧着嘴无声地笑着,可他心里微微有些焦躁,他想着雪这么大,家里的乱菊会不会冷?她刚受了伤,如果再被冻病,怕是很难治好吧?他暗自决定数到十,如果数到十那老头再不出声他会想办法让这家伙开口的,他不能耽搁太久。
然而老乞丐没给他实践方才想到的各类逼供方法,老头子只是沉默了一瞬,就回答道:“你们命数相冲,而且你命里带血腥杀伐之气,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这样才不会给双方——特别是给那个小姑娘——带来灾厄。”
银平淡安静地听完这一切,点点头,干脆地转身就走。
“喂你等等!”
银有些诧异地回头,疑惑地望着出声叫住他的老乞丐。老乞丐摸了摸肿起的鼻梁,疼得呲了一下牙,耸耸肩问道:“你这么相信我给你们算的命?”
“说实话,我可真不想相信你这老东西的屁话。”银轻轻地笑了。我是不想相信啊,可跟着自己以来乱菊几乎没过过好日子,灾祸更是不断,昨天竟然被那几个混蛋死神夺走了……!
银抓着死霸装的手蓦地绞紧,冰冷的笑意蔓延。我的命数如何,我是否是天生煞星,对我来说都无所谓,但我不能放过任何让乱菊受到伤害的可能性,一点也不行。
“不尝试推翻一下我的屁话?要知道命运这种东西,其实并无绝对。水可灭火,一样可以被火蒸发消灭。”
“那你告诉我水火如何相容?”银满意地看着老乞丐的表情一瞬间僵硬,决定不再继续这没营养的对话,转身离去。
踏出茅屋的一瞬间雪花从银的眼前飘落,他仰头感到冰凉的一片沾上自己的脸颊。好冷,比自己的体温还冷。
曾有人说过市丸银像条蛇,皮肤冰冷得根本不像恒温动物,他倒宁愿从另一方向理解“蛇”这个称呼,冷血、危险、淡漠无情、天生对血和杀戮有着本能的兴奋。他想起乱菊老是说他这种人只有夏天才实用,冬天捂上手就跟捧了块冰砖一样能冻死人,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冬天的时候乱菊还是老喜欢一边喊冷一边捂着他的手。或许这家伙真是个笨蛋吧……这种笨蛋,又怎么懂得在“蛇”的身边保护自己?
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沾上的血,铁锈一样的咸酸。他满足地笑了,无声无息。方才那几个死神濒死的扭曲表情还历历在目,银眯着眼睛想起昨日他在草丛中偷窥到的那个首领的模样,依稀记得那几个人叫他“蓝染大人”。他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心想今天你们欠乱菊的,改日一定让你们一个一个变本加厉地还回来,不管让我用什么方法……不管,让我用多少个一百年的时间!
银想起几日前乱菊有些脸红耳赤地说了半句话:“因、因为银就是……”
是什么呢?银在一瞬间有些好奇这句话的答案,却很快被他放弃。不论在乱菊看来自己是什么,只要自己清楚,自己会给她带来灾厄就足够了。
“因为我想保护你啊……”银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呵出的雾气在半空打了个旋儿就散了。
——所以乱菊,我必须离开你。我以后的路,只会有血腥和灾难。
“再去悄悄看你一眼,我就走吧。”银这样在心里默默作出只对自己说过的决定,迈出了脚步。
雪踩在脚下单调地嘎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