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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双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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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已乘鲤鱼去,一夜芙蕖红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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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池里的水泛着五色光泽,各种各样人间未曾得见的鲤鱼在池中游曳,有的细长有的浑圆,通体呈现异光。
一位身形修长的少年穿着金桔色的节日礼服站在云池边正低头和身旁的一位老者说着什么,突然听见有人笑着喊道,“锦君,你家的双双姑娘来了,这百年修得的缘分你还不快快来见她!”
穿着金桔色礼服的少年闻言转过身来,看见一身华服的东海夫人,向着她作了一个揖,“东海夫人向来喜欢热闹,这一年一度的夜市最是热闹了,不知今年东海君可曾陪夫人同来?”
东海夫人笑道,“东海君还在宴上呢!”
少年又道,“方才我听见有人说我家双双姑娘来了,如何会开这种玩笑?”
东海夫人身旁的小丫鬟又笑了起来,打趣道,“你家双双姑娘如何来不得,若是来了,你说这话就该罚酒三杯。”
东海夫人也点头道,“是了,难得你们百年修来相见的缘分,该罚该罚!”说罢从身后拉出一直紧跟着她的双双。
双双仰头看着这个看上去还年不及弱冠的少年,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你是井上童子?”
身旁有人嚷道,“是了,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眉眼细长的少年笑起来狐狸般漂亮,对着双双拱手作揖,金桔色的礼服镶着正红色的边显得流光溢彩,“双双姑娘。”
小丫鬟不知从哪里端来了酒盘,上面放着三杯酒,直嚷道,“锦君你见到了双双姑娘还不快快罚酒!”
被唤作锦君的少年笑着伸手拿过酒杯,“该罚该罚。”
连饮三杯,旁人提醒道,“你家姑娘和你百年修得的缘分,还不快快带她游览夜市。”
少年牵起双双的手,“双双姑娘想去哪里?”
双双看着他,“你是井里的那条鲤鱼吗?”
引得东海夫人又是一阵笑,打趣道,“合该你们有这缘分,你说怪不怪这一眼就认了出来。”
少年朝着双双道,“偶尔会化作鲤鱼汲取井中灵气,多谢姑娘投食。”
突闻有人来报,“夫人,东海君催你快快回席,异方表演就要开始了。”
东海夫人对着双锦道,“相识一场便是缘分,你且带着双双姑娘随我一同去看那异方幻术。”
少年抱起双双,向着东海夫人道,“那我们就快些出发吧。”
双双觉得自己好像坐在云端,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她扯了扯少年的衣袖,“我们去哪里?”
少年笑了笑,“去赴东海君的宴,有来自异方的幻术,你一定爱看。”
双双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爱看幻术?”
少年又道,“我名为双锦,锦绣之锦,居于双井中已有两百年,这井便是由着我的名字而来,自打你出生,我便看着你长大,如何不知。”
不知他们用了何法术须臾间已走出好远,繁华的夜市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扇朱红色的威严宫门。
小丫鬟上前传报,不一会几个家丁打扮的仆从就迎了上来,一行人说笑间在软榻上坐下。
异方士站在场中央,问道,“诸位大人,若是舌头断了可使得?”
在座的纷纷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啊!”
异士吐出自己的舌头,抽出尖刀一把割下自己的舌头,瞬间血流如涌,将舌头盛在木匣中,身旁的小仆端了匣子拿给在座的客人看,轮到东海夫人的这边是双双吓得直往后退,双锦伸出宽大的袖子遮住双双,对着小仆道,“拿回去吧,吓坏了我家双双姑娘可使不得。”
舌头又被拿了回去,异士将舌头塞回自己口中,血渐渐止住,且不见他做什么异举,只是端坐在榻前,只管喝酒,几碗酒下肚,吐出来的舌头又是完好的一截。
众人纷纷赞叹,那异士又拿起一段绢丝,将绢丝一剪为二,拿给众人看,又命两小童各执绢丝一端,拿着火烧,大火起,绢丝被烧成了一堆灰,异士从灰中用力一提,又是一条完整的丝巾。
东海君坐在主座上,嚷着不信,亲自上台看那段绢丝,又亲手剪成了两段,再亲手烧了,那异士从灰中一提却又是一条完好的丝巾,东海君左右看了好几遍却是原来那条没错。
客人纷纷笑道,“东海君罚酒三杯!”
东海君笑着应了,坐回榻上,看向东海夫人,“夫人,你如何这时才归来?”
东海夫人站起来,“东海君,济美堂对面的阮家姑娘也来了,正在夜市里到处找锦君呢!”
双锦闻言立刻站起身拉着双双给东海君作揖,“双锦沾了双双姑娘的光才能来东海君的宴上一览这异方幻术。”
东海君和在座的客人一起打量着双双,“如此真是贵客了。”
客人中有人笑道,“济美堂前的双井当真是口灵泉,美事也该成双。”
东海夫人立刻嚷道,“成双,成双,自然是要成双的,辜负了这两百年的缘分我可不答应!”
小丫鬟立刻推着双锦,“你还不快快谢过北冥君!”
双锦作了一揖,“我家双双姑娘还小……”
小丫鬟和东海夫人一起笑道,“锦君还怕阮家姑娘不同意。”
北冥君看向双双,“阮姑娘今年芳龄多少?”
双双仰着瓷娃娃般的脸,“今年一十三岁。”
东海君挥了挥手,向着双锦道,,“罢了,两年之后我自会替你做主。”
双锦这才拜了一拜,“多谢东海君。”
东海夫人摸着双双的头,“瞧瞧这个孩子,长的端的福气,银盘似的脸蛋,长大了必定是美人。”
小丫鬟朝着双锦道,“有我们夫人这句话,你就放心吧。”
双锦拉着双双,“天怕是要亮了,我还是先送我家姑娘回去吧。”
小丫头道,“现在离天亮还早的很,你急什么?待会还有十八送的折子戏,你不想看?”
东海夫人笑着道,“锦君现下哪里还想看折子戏,珊瑚你太糊涂了。”
珊瑚也笑道,“是了,是了。”
双锦这才摆脱了众人拉着双双出了院门,门口的守卫朝着金桔色礼服的少年笑道,“听闻锦君好事,两年后莫忘了我的酒。”
双双不明所以,“双锦什么好事?刚才说两年后怎样?”
双锦慌忙拉着她离开,“我还是带你回夜市吧。”
夜市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依旧,重檐庙宇,青石街道都和人间的没有区别,双锦拉着她回云池边,“双双姑娘喜欢看鲤鱼吗?这夜市里的鲤鱼可是寻常看不见的。”
双双低头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只一潭清水而已。
双锦拿着艾草编成的团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倒是忘了。”说罢朝着双双的眼睛吹了一口气,双双用力揉着眼睛,再次睁开时云池里的水慢慢泛出五色光彩,里面游动着人间绝难看见的彩色鲤鱼。
再向街道上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隐隐能看见云水荡漾,层层叠叠的楼阁在天边高高耸立着,双双问道那又是哪里。
双锦告诉她那是东海龙宫,这里是海中夜市。
不少面目奇特的人在交易着大颗的珍珠和珊瑚,他们都长的十分美丽,哪怕男人也带着女子的柔美。
双双隐约想起曾在《东海志》上看见的内容:鲛人,居东海,性貌美。
于是便问道,“双锦,他们可是东海里的鲛人?”
双锦点头道是,两人一起在各色奇珍异宝间穿梭,突然双锦停下拿起一支红珊瑚做的簪子递给双双,“双双姑娘明年盘头时自然用的到。”
双双收了下来,“这样贵重的礼物我该怎么答谢你呢?”
少年眉眼细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漂亮,他说道,“这是我百余年才修来的缘分,姑娘若是想答谢我只管戴着就是了。”
双双就不再推脱应了声好。
两人又在夜市中走了走,突然朦胧的云海渐次退去,那远处层叠的楼阁也慢慢消失不见了,少年拉起双双的手,“这下真是天亮了,不知东海君的折子戏有没有演完。”
绕过夜市走上一条漆黑的小道,双双心下害怕起来紧紧靠着双锦,少年轻轻笑出了声,“莫怕莫怕,我这就带你回家。”
不多时就来到了来时的腊梅树下,双锦伸手抱住双双,“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吧。”
说罢,少年就抱着双双爬上了腊梅树,明明是枝干虬结的树间,少年却如同行走在平地上,两人越爬越高,那梅树仿佛没有尽头,不多时,只听他道,“到了。”
转瞬间两人一起站在了花街的街头,少年又将她放下,两人一道走回家去,天微微发亮显出混沌不清的蓝紫色来。
从巷子间走出一个酒鬼,那个走路有些跌得撞撞,双双认得他,他是镇里的殷秀才,家境还算殷实只是为人很放浪轻佻。
殷秀才看见双双立刻走了上去,“咦,你不是阮家的姑娘么?”
双双要走,秀才又拦住她,“大年初一不得出门,你却夜不归宿,一定是在外私会对不对?”
又看向她身后的少年,“啊,一定是这个人了对不对?”
双锦拉着她只顾向前走,殷秀才还跟在身后不依不饶,“好啊,你这貌美的小娘子在外私会,若是我告诉了你爹爹一定少不了一顿责罚。”
双双拉着少年的衣袖,“这……这可怎么办?”
少年笑而不语,只是拉着她往前走,殷秀才见两人不做声,继续跟在身后使劲瞧着双双,“小娘子若是下次还私会,不如和我私会。”
少年突然回过头去,看着殷秀才,“我家双双姑娘岂能被你当做一般女子,想看就看,殷家祖辈世世代代积下的福德都败坏在了你一人手里。”
说话间手中的团扇一下子敲在秀才的眼睛上,殷秀才“哎呦”了一声捂着自己的眼睛有些吃痛,在睁开眼,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少年带着双双回了阮宅,大门紧闭,双双正在担心,他突然催着她道,“姑娘还不快快歇息。”
什么东西在推着自己,双双睁开眼自己还好好的睡在床上,母亲正推着自己,“大年初一还不快点起来祭拜灶王爷!”
双双一骨碌起身,却觉得神清气爽就和饱睡了一夜一般,不由得怀疑起昨晚见到的都是梦境,井上童子,东海夫人以及那海中夜市都是自己的梦境。
她急匆匆跑出去井上的簸箕还好端端的放着,袖子有些重,一摸袖口正是一根红色的珊瑚簪子,她这才知道原来昨天并不是自己的梦境。